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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我很高兴啊。哎呀不好,纸鸢要栽下来了,快收线快收线。流萤抬头看着下坠的纸鸢,扯了扯手中的线,可是纸鸢还在下坠。延年一看急了,他就着流萤的手把线往回收,慢慢的,纸鸢又升了上去。
流萤把线锤放回延年手里,说,我不会放。一脸的淡漠。延年看着她,问,你是第一次放?流萤仰起脸看着延年说,是。当然是第一次,谁还会和我一起放吗?我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延年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说,没关系,以后我会和你常来。
流萤摇着头大声说,常来?和我放风筝吗?我和恶狗抢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的脸被人家的脚踩住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臭水沟里躺了三天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我在青溪苏家好好的有饭吃,你却来把我带到这章州,要常来和我放风筝!你说,别人欺辱我时你为什么不出现?
延年慢慢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着纸鸢,声音放轻了,为什么要将它牵住?蝴蝶不是该在天空下自由的飞吗?连蝴蝶都是被人欺辱的吗?
延年抬头看了看纸鸢,没有说话。停了一下,他把袖中的剑递给了流萤。
流萤拔出剑,青光一闪,放飞了蝴蝶。她看着纸鸢越飞越高,轻声的说,飞吧,飞到你想去的地方。纸鸢一消失,流萤就转身离开了。延年看着她,嘴角这才又抹出一丝微笑,心想,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在延年准备也转身的时候,他听到前边已走出很远的流萤说,都已经离开了,又找回来做什么。即使回来了,还会是离开的那个吗?延年一怔,没有跟上去。
第四章 生日
肆》》》生日
再见延年是两天后。这两天,流萤没问起过他,旁人也从未提起。
像初来时一样,老妪为流萤梳头。她满面笑容,把脸上的皱纹蹙成一朵花瓣繁复的野菊。似乎不见延年她很是高兴。
小姐,今天出去吗。她问。
流萤摇摇头,没有说话。
老妪梳头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她发现这个小女孩头上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她不着声息的叹了口气,眼前出现了那个以前常见的两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开满桃花的树下嬉笑玩耍的情景。
梳洗毕,流萤走到门前却迟迟没有推开门。手指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死了的麻雀。她记得有人曾经告诉过她,没有人,能确知门后到底有什么,它就像智者的遗言一样未知。
老妪在背后看着流萤,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推开了门。
门的裂缝一点一点扩大,铺天的绯色也一点一点映入流萤的瞳孔。桃花。满园的桃花。像少女的笑靥一样的桃花,就那么地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被这样一道绯色的雷给击中了,带着惊诧的神情说不出一句话。像一个人在黑暗里跋涉太久,然而不经意的一个抬脚却跨进了无限的光明,骤然间天地都是他的。不习惯,所以害怕,所以拒绝。
她看着满园的桃花,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她动作迟缓且机械的行走在这绯色之间,手指轻触沿路的桃花。直到看到桃花尽头站立的延年。
他是多么地瘦啊,仿佛一口气就能把他吹到天地的尽头。
她慢慢地走过去,站立到他面前,努力地仰着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良久,他突然笑了,像微风掠过水面,一层层的涟漪就那样荡了开来。然后他慢慢蹲下了身子,这又比她矮了,于是他便仰着头看她。而她,却不得不低下头。
俯仰之间,就这样轻易调转。而延年的心里,却似忽然掠过一阵飓风。如果他早看清此理,那这十年间,他又怎会七年左手练剑,三年天下寻人?怎会这般花心思讨好一个十三四岁的固执丫头?说不定他早已是名震江湖的剑客了!一步走错,此生已变。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犯下的罪孽,难道要等到来生去赎吗?可惜延年不是那样的人啊。
他开口,你喜欢这些桃花吗?她轻轻点了下头。
她看到延年脸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而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依然微笑着,说,你知道你的生日吗?她摇摇头。他说,那我们就把今天当作你的生日好不好?十四棵桃树连夜赶来,庆祝流萤十四岁的生日。好不好?她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笑的人,点了点头。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对她笑过了,更别提在意她。即使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孩,即使是在她最有用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心里,潜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事,于是问道,桃花都谢了,就连青溪畔的桃花也都飞向远方,你从哪里将她们寻来,让她们回到树上,带到了这里?
延年伸出手轻拢流萤被风吹散的头发,微笑着道,傻孩子,我怎么能够将那些散落天涯的花瓣寻来?有这样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你明白了吗?
流萤突然愉快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过。不单是因为看到了桃花第一次有了生日,甚至是有人费尽心思努力去实现自己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而是她发现,没有不能实现的东西,即使像调了得桃花重新长到树上。
于是流萤对延年说,我给你唱支歌吧,这支歌是青溪畔最有名的歌谣。
青溪畔
桃花开
歌声泠泠
飞过谁家院?
墙内素指清弦
墙外剑指轻翻
一曲轻歌唱罢
绯色满衣衫
延年一直看着她,嘴角上扬。第一次,他看到了她的快乐。一整夜的忙碌,终于换来了她的笑声。也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快乐。他想,如果有可能,就让他带着这个孩子过下去吧,直到她安静的长大。
流萤看着延年,问道,我唱的好听不好听?延年道,好听,像是早晨的莺雀儿在耳边清啼。流萤笑了,然后她又问,歌声泠泠,飞过谁家院?那你知道歌声飞过谁家的院落吗?延年一愣,思索了一下,说,青溪畔,自然是飞过青溪苏家的院落,我说的对吗?流萤拍手笑道,对了,就是青溪苏家,剑止山庄。
那这些年,你是在剑止山庄度过的吗?延年问。
流萤神情黯淡下来,摇摇头,说,我是三年前到的山庄。顿了顿,然后又说道,三年前我饿昏在青溪畔,庄主正巧路过,捡回了我。
延年点头说,庄主苏幕谦宅心仁厚,有他收留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他没有注意,在他说这番话时,一道寒光闪过流萤的眼底,她的脸色顿时冷峻了起来。
流萤转过头没有看延年,说,我要出去走走,看看这……故乡。然后不等延年回答,径自朝门口走去。
刚踏出两步,延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又含着无限悲痛,流萤,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真是难为你了。说完,便咳嗽起来。一声盖过一声,越咳越是剧烈,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似的。
流萤忽然顿住了脚步,伫立良久,终于回头。延年佝偻着身子,努力咳嗽着。身后,是艳若晚霞的桃花。她忽然想起了初见延年那一天,他穿着青衫,挺拔的像一棵沙漠里的胡杨,他微笑着对她说,我,是延年。
忽然有一种尖锐的痛萌出了她的心。可是她脸上,依旧是淡漠,甚至有些冷峻。
在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她终于开口,你,去找九公吧。说完,像是要躲避什么似的,迅速离开,再也没回头。
桃花下的延年听了一怔,然后慢慢直起身子,微微喘息着,消瘦的脸涨的通红。他突然笑了,低声说道,傻孩子,我去找九公,便会好了呀。到时候,你拿什么来……杀我……
第五章惊梦
当流萤站在一座被大火烧的千苍百孔的庄院前的时候,为她梳头的老妪出现在她身后。
老妪叫她,小姐。老妪说,小姐,你还记得这个院子吗?这里曾经开满桃花,像是所有的春天都藏在这里。可是现在你看,它多像一个乱葬岗,荒草丛生,连麻雀都不会在此安家。随即老人嗤笑了一声,说,延年在章州买下院子,他为什么不把这里买下?哼。
流萤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少顷,老妪又开口道,这个院内,曾有两位孪生小姐,都长着桃花一样的脸,都喜欢在桃树底下玩耍,都是这座院里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这些,小姐你知道吗?
流萤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出神的看着这个院子,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
老妪看看流萤,又说道,如果这些小姐都不知道的话,那小姐是不是知道,有人借着比剑之名将这家主人引开,暗地里却勾结匪贼趁主人不在时火烧了庄院!老妪忽然神情激动,满脸的皱纹在愤恨的眼神下竟感觉有些狰狞。她一把抓住流萤的胳膊,嘶声道,你知道吗?那些匪贼放火时竟将门全部反锁!夫人一向吃斋念佛待人宽厚,竟活活被浓烟呛死,而两个小姐皆被大火烧得尸骨难寻。老爷回来时庄院已成颓垣断壁,得知全院上上下下三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后,当场喷血而亡。
老妪盯着流萤,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她声音嘶哑,说,小姐,你知道是谁将老爷引开的吗?是延年!是你让我叫他主人的延年!当年他来向老爷挑战,老爷看是个年轻人就起了栽培之心,也就应允了。可他却将比剑的地点定到黄河边,来去要数天时间。就这样,老爷没能救家里一个人。以老爷的武功,即使火再大救人也不是问题,可……
老妪叹了口气,然后又道,还有我的小罗儿。提起这个名字老妪脸上的表情忽然温和起来,但抓着流萤胳膊的手却始终没放开。她声音轻柔,我的小罗儿才三岁,只比两位小姐小一岁,他会跑了也会依存人了,他一颠一颠跑到我面前叫我奶奶,奶奶……老妪的眼睛望向宅院,然后一动不动定格在某处,似乎看到了她那三岁的小孙子一颠一颠地叫着奶奶跑来。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流萤。她说你知道小罗儿是怎么死的吗?流萤摇摇头,老妪忽然大笑起来,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小罗儿到处找我……哈哈……走到我房门前时正好一根椽梁砸下来,砸在他头上……哈哈……他来不急哼一声就死了!哈哈哈哈,就死啦就死啦……
流萤看着已近病态的老妪不知所措,正欲转身走开,老妪却忽然又拽住她,声音凄厉地说,小姐,你要杀了延年!要杀了他为你的家人报仇!哈哈哈哈!老妪又开始笑,报仇报仇!为我的小罗儿报仇!杀了他报仇!老妪说着松开了手,朝那座废墟般的宅院跌跌撞撞的走去。
她已经疯了。
流萤看着她,脑子里嗡嗡的都是老妪的厉呼,杀了延年杀了延年!
第六章授剑
老妪没有再回来。
自从老妪离开后,早上又开始是流萤自己梳头。她把头发都顺到胸前,于是就看见了那些又增多的白发。她轻轻将几根白发挑出来,却没有拔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自言道,又是白色,哼,还是有名的青溪苏家,却每次都玩这一套。
延年开始教流萤剑术。他把自己的分辉剑给流萤,自己却拿了根树枝做剑。他把他几十年学习的剑术和总结的经验都教给了流萤,他对她毫无保留。
他对她说,剑不比刀,切不可用蛮力。刺是剑最常用的招式,关键在于稳,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