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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四目传情间,风韵撩人的蔡姬缓缓出现,奇怪的是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到姬卫青身上。他们两一起并列,像是世上反差最强烈的一副图画。一个美若仙子;一个像马上就入土的活死人般,脸色枯灰,两眼无神,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大智若愚之故,众人嘲笑的眼神他竟然毫无察觉,甚至得意的四处点头致意。
再看看周僖王臃肿不堪的身体埋在座席间的模样,重耳不由得打心底同情起这个绝色尤物起来。
一股怜惜之情上涌,重耳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
仿佛心意相通似的,蔡姬凄迷的美目缓缓扫过重耳,忽地侧首对姬卫青说了句什么,便朝着重耳走来,沿途自有大族贵公不断大献殷情。
狐射姑与介子推不约而同的发出赞叹之声。
一半是因蔡姬的美丽,另一半则是发出内心的佩服他们公子的调情手段。
可惜,就当蔡姬艰难的穿过无数人群的堵截,就快接近重耳时,丰镐宫的庆典鼓点响了起来。
“咚!咚!咚!”
蔡姬脸色一凝,娇躯顿止,缓缓别过俏脸,像所有人那样,把目光投向稷台的中央。
在一阵舞乐声中,场中各回各位,重耳那一席为主宾席,除了天字六大诸侯使臣与周王外,另有周朝的三公三臣四族在座。
因是国之盛事,大多奔赴宴者皆带有家眷,而主宾席上的三个美女犹为耀眼。其中两个都有重耳有过亲密的关系,夏渊的宝贝女儿夏叶与姬少青的美艳夫人蔡姬,第三个则坐在周王身边,饶是重耳这般见惯美女之人,亦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的容颜显得极为清纯,白瓷雕刻的瓜子脸,淡眉毛长睫,鼻子高挺,一对清潭般清澈的眸子,红润的樱唇,乌黑的秀发挽成了高高的云状发髻,用数根金簪绾住,高贵而不失雅俗。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
重耳正欲开口询问狐射姑时,那双明亮的眸子投向重耳,稍稍一愣,一抹羞涩与恼怒相继浮上脸颊。
狐射姑偷偷扯了扯重耳的衣角,重耳这时回过神来,却发现席间有好几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表情有不屑、有讥笑、诧异与愤怒亦有之。
重耳顿时大窘,暗骂自己也不知道认清楚地点,若在这种各国诸侯聚会上出什么丑,立时便传遍天下,这岂不毁了他大德大贤的好名声。
周僖王亦眯着眼睛打量着重耳,忽然侧首对身边美人道:“重耳公子以贤德扬名,但寡人更看重他欣赏美人的眼力,寡道不孤啊!哈哈!”
众人虽听不出此话的真实含义,但天子既然发笑,那肯定有笑的理由,是以席间陪笑声大起。
夏叶撅起小嘴巴,蔡姬微微皱眉,好像开始担心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这样一个见色忘形的男人,是不是个错误。
重耳不知如何作答,也只得厚着脸皮干笑几声。他敏感的察觉到,对面席间投射而来的两道眼芒有别于常人,幸灾乐祸间还带有一丝的愤怒,一男一女共座一席,男的年约三旬,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若非有三个更出色的美女在列,那女人也算一大美人,只是眼中的凶煞之气使得重耳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齐相伊况正待开口,宋襄公突然朝重耳举起酒杯道:“人道公子贤德,初始还未敢轻信,后闻公子战场显神威,吾将信将疑,今日一见,吾却不得不信。”
重耳暗暗叫苦,这不是将自己拖向风暴的中心吗?但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之状。
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那肯放过机会,眼射奇光道:“襄公此话怎讲?”
宋襄公欣然一笑,眼神扫向重耳道:“若非非常之人,怎做非常之事,在座诸位谁又能表现出那般真性情呢?重耳公子便做到,所以吾不得不信。”
此言一出,众人均陷入沉思状。
几个美女亦眼睛一亮,只不过夏叶表现得最为明显,明亮的眸子透出喜悦之情,有人夸重耳比夸她自己还高兴。周王身边的美女眼现迷离,亦低下头去。
夏渊也若有所思的抿了口酒,宰孔则神情淡漠,好像他是个与世隔绝之人般,一人独坐一席,也不见家眷或护卫。
此言刚落,楚大夫屈晃便大声道:“非也!非也!若论真性情,那莫若畜生,世上有谁像它们般饿了便吃,发春了便随地交合,如襄公所论,只会相信牲畜。”
屈晃这一开口,众人均是精神一震,知道好戏快开场。甚至连周僖王的眯眯眼也突然大涨。
最尴尬的莫过于重耳,他张口欲言,却不知该怎说才好。莫名其妙的成为宋楚之争的源头,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虽说屈晃的话是在变相影射于他,但他却毫不介意。楚人只是在找借口挑衅宋襄公罢了,只不过倒霉的他成了他们的靶心。
若论祸首,那肯定是宋襄公,突然把他拿出来作引子,可他毕竟是在称赞他,被人无端奚落,却找不到出气的对像,这才是真正令重耳恼火的。
齐相伊况突然开口道:“襄公与屈大夫都言之有理,不过我觉得应该把人与动物区分开来说,重耳公子之率真英武世人所知,在下亦佩服不已。”
席上诸人顿时神态各异。楚大夫一时判断不出伊况究竟是想表明什么立场,是以一时也沉默不语,而一些有心之人,诸如姬少支与姬卫青、厉无厘等人却听了出来,伊况是在帮重耳说话。
夏叶依旧是一副热切的眼神,只关注着重耳。蔡姬的神情在虞夫人与她耳语后,便显得极不自然起来。主位上的周王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在他看来,诸侯间的争斗是愈演愈烈的好,这样周室才能更加安稳,不容一强坐大是他的唯一目标。
宋襄公望着伊况笑了笑,又转向屈晃道:“不若更直接些,论来论去也没个完……”
屈晃不动声色道:“襄公的意思是?”
一直保持淡然之态的宰孔忽然插言道:“以武论文。”
宋襄公哈哈一笑,遥对周王施礼道:“天子宴席,若王上不反对……”
“你们玩,今天是个热闹日子,玩开心便好,不用拘谨。”周僖王稍稍坐正身体,轻挥衣袖道:“别伤了和气便好。”
“那好,就为此次盛会添一乐吧。”屈晃瞪了宋襄公一眼,眼射异彩道:“怎么个玩法?”
“就以三场为限吧。”
“好!”屈晃一击掌,他身后立即闪出一人,看都不看那些犹在舞动的三十余歌舞姬,悄无声息的步入稷台中央。
一股杀气随之沿稷台蔓延开来,吓得那些个舞姬们顿时乱了阵形,音律的节奏也瞬间打乱,一个个惊惶万状地望向周王。
“你们先下去。”周王不满的挥动衣袖。
来者甚至没向周王施礼,便冷冷对宋襄公道:“楚人突无忌,请指教。”
宋襄公眼神一亮,豪迈地道:“素闻楚有三剑,犹以突家剑技惊人,哈哈,我身后五人,你随便挑一个吧。”
明知道突家绝剑,竟然还能大方,屈晃顿时大感不妥。
“那就他吧。”突无忌眼睛扫向左首一个人。
“余单……”
席间有人惊呼出声。
屈晃则身躯剧震,脸色苍白。
第十六章 天道有助
“谢谢你看得起我。”余单并未理会众人的惊异和骇然,淡漠地道:“希望不会使你失望。”
突无忌的脸色极为难看,显然不相信自己如此好运,竟然遇上东周四大家族中武道最为霸烈的余氏双煞之一,特别是这个余单,据说下手狠辣之极,矛下从无活口。
余单缓缓步入稷台中央,目光仿佛没看见眼前这个人,冷冷道:“你可以动手了。”
突无忌被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彻底激怒,怎么说他也是威震楚地的名剑手,随之散发出那种高手特有的气质,让人绝不敢小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突无忌会抢先出手时,余单却蓦地出手,掌劲挟带风雷之声,犹如宫中突然狂风四起,衣服裂裂作响。
这一手大出突无忌的意料,他的眼睛只照着去盯余单背上的长矛,绝没想到对方竟然弃矛不用,以奇快的身法为辅,掌指攻击。
惊异只是一瞬间,而就在这电石火闪间,突无忌手中突然多了把剑,谁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因为动作实在太快。作为一名剑手,拔剑的手法是基本功之一,而有的人则视之为致胜的法宝。
突无忌便是如此。在突家众多剑道好手乃至整个楚地,他拔剑的速度绝对排名第一,好多与其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往往连自己的兵刃都没摸到,便败在他的闪电之剑下。
一直神态悠然的宋襄公也微微皱眉,他不是担心余单,而是为这拔剑之速而震惊,眼眸更因那一道白虹而明亮起来。能幻出这种弧线而不带丝毫响声的,只有剑锋打磨得很薄的那种中长铁剑才能做到。
那巨大的穿透力似乎令空气为之颤抖,余单所发的掌风被笔直的突破,剑芒无声无息穿越罡风,直奔余单而去。
“轰!”余单双掌交错挥舞。那道剑芒顿时四散,溅得空中寒星翻滚,一片散乱。仿佛刚才只是幻觉,寒星又聚,突无忌的薄剑依然直进,毫无所动的嵌进劲风团中,以万钧之势向余单刺去。
“哐……”掌风蓦地扩张开来,由圆变椭圆,椭圆变成一张巨大的空洞,一道清幽的亮点闪现其中,余单的长矛犹如虚空中飞舞的灵蛇,掌风已成了他身前一张巨盾,而这灵蛇则借这狂旋的气流涌往突无忌而去。
“叮!砰!”伴随着矛剑交击声,是两人真气的猛烈碰撞,毫无花巧,以硬碰硬,突无忌剑走轻灵,且之剑速极快,很少有人能完全截住他的剑,此时却被余单巧妙造出的形势所迫,四周掌风肆虐,前面矛影重重,避无可避,不得不硬接了这一击。
如此强烈的真气碰撞,力强者胜。余单素以力道猛烈着称,突无忌以轻灵飘逸为长,这样便胜负立判。突无忌的身体随着真气的撞击向后退飞,一口鲜血随之喷了出来,而余单则只是后退小半步,面对突无忌的震惊,悲伤,毫不留情的矛尖幻起千道寒芒。
气势已衰,速度也失,突无忌连续接住三矛,口中亦喷出三道鲜血。
“住手!”犹豫片刻后,屈晃不忍白白牺牲突无忌的性命,开口叫停。
宋襄公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席上众人均不知是该迎合那一方面。喝彩,得罪楚人,若毫无表示,又显对襄公不敬。
一时间,空气显得极为压抑。这时,楚国席上站起一个人,似慢实快地踱了出来,一身贵族公子的打扮,如雪的白衣外面罩了一件绣着豹子头的淡青色长袍,脸上挂着慵懒而淡然的笑意。最奇特的是他的步子,看上去他只迈出了一小步,可转眼间他竟到了宋国席前。
先是温文尔雅地向周王方向施礼,然后才轻轻对着宋国席上说:“你们谁上都行。”
“哈哈!厉烛许钟,天下四秀,果然不凡,好一个烛炳善。”宋襄公利眼闪烁,盯了他半晌,摇了摇头,淡然自若道:“第二战不打也罢,你赢了。”
贵族青年听到此处,突然微笑着对宋襄公施礼道:“有时间定要与襄公大浮三杯。”
重耳小声问狐射姑道:“天下四秀?什么意思?”
“这是最近开始流传的一个称号,洛邑厉无厘、楚国烛炳善、鲁国许擎、秦国钟支礼四人并称东周四大年轻高手,亦称天下四秀。”
第三战亦是决定胜负的一战,因此楚宋皆没有冒然出头,都在等待着对方的挑战,场面一时停顿。
“咳!咳!”这时有人忍不住咳嗽几声,”不若让这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