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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暗暗心惊之际却也有些欣慰,毕竟对手俨然以齐国第一人自居,能接下他全力一击而不露败像,也的确感到自豪,但他明白,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比武,输者输掉的是生命。
重耳剑尖再闪,只一刹那便将虚空割成了无数瓣。同时,他的双眼紧盯罩天阙的后背,直觉告诉他,那柄银戟便在那里,他一定要利用这三招之势夺回点优势,否则等对方银戟出现,那么势必危险。想到这里,重耳手中之剑犹如是飞霞一般向天阙飞射而去,原本顺风飘落的雨珠,竟若狂龙一般顺着重耳的剑芒蜂拥地卷向天阙。
天阙的身形微微一晃,一道无形气墙随意而生。
“轰”的一声剧响。
“第三招了,哈……”天阙才笑了一半,却突然脸色大变。
“你上当了。”重耳的剑芒骤然狂展三尺,每一道剑旋都带着一条长长的尾翼,而攻势依然狂野绝伦,每一剑皆有如霹雳,石破天惊。‘翼龙’折射而出,剑罡先入为主的冲破天阙的护身罡气,“哧!”的刺进天阙的衣袖间。
“轰!”数道碎布随风飘起。
天阙跌退五步,还来不及取下背上戟,重耳已如影随形般杀至,蓦地电虹激射,风雷骤发,以水银泻之势,无隙不寻的狂攻而来。
竟全是以身搏敌之招,天阙若想挽回颓势,势必要与之硬拼数招,逼退重耳才行。但以掌袖对利刃,以他们之间的差距,还不能做到这点。特别是重耳处心积虑设下陷阱,前两招不温不火的剑法麻痹了对方,第三招暗下杀手,剑罡突迸,才使之天阙措手不及,主动已去。
就在天阙陷于进退两难境地之时,另一边的群斗已然胜负分明原先还闪着明光的戟影在狐射姑加入后,愈见暗淡。狂舞怒吼的都是十二道墙的身影,刀剑压戟,败亦是迟早的事情。
重耳又攻了数十剑,剑上所暗喊的先天真力正是天阙所畏惧的,若是普通真气,他拼着硬受一剑,亦对他产生不了威胁,但重耳之先天剑气首先是来源于自然之力,然后通过后天的努力与机缘,是后天内家真气的绝对客星。
双方呈现出一种胶着状态。若非偷袭成功,重耳亦攻不破天阙强力布下的防卫网,每一剑皆被韧力无穷的气旋封出偏门,剑锋进入天阙身体三尺之内便阻力重重,快、狠、准皆失去效用,无法臻于一举长驱直入的一贯致命袭击。
天阙亦拿重耳没有办法,他在重耳的不间断强攻中,甚至没时间擎出银戟来,若是传出来,简直是对他的最大羞辱。而他门人所露的败像亦让他心神不定。
怎么会这样?天阙为自己感到愤怒和羞愧,一个心灵修养已臻化境的银戟传,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是稳如山,徐如林,静如水的。可自己竟然怒嗔上涌,只是因为被敌暗算,只是因为他比自己年轻,天阙想重新调整回原来的呼吸节奏。可惜,完全没有用,在一名门徒发出一声呻吟后,他的呼吸就好像在空荡的山谷中擂鼓一样明显。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失败了。
“砰!”天阙拳掌齐挥,无比强烈的劲风袭向重耳。
重耳丝毫不无所动,剑罡始终保持直刺对方中宫的最佳线路。
“住手!”天阙狂猛击出一拳后,借着重耳的剑罡反震之力,向后飘退数尺。
重耳毫不犹豫的剑影疾收,他明白这样已是最好之结局,否则真逼急了天阙,以他世无其匹的深厚修为,若是拼着受点小伤,再不顾一切反击的话,虽然自己足以自保,但他亦没有能力拦住他,这里还能留下多少活人呢。再加之他与齐人本无深仇,公孙无影亦准备将其送回,最好不于这等劲敌接下深仇。
重耳与天阙不约而同的出声喊道。
“大家住手。”
“停手。”
“果然名不虚传,天阙见识了。”天阙望着已然胆寒的一帮弟子,不由得称赞起重耳来。
重耳微笑走近道:“若非偷袭,重耳安能敌得住宗主呢,谢过宗主手下留情。”
天阙眉毛一扬,感叹道:“可惜啊!你真对我的胃口,不做我的弟子,那么我们便做个朋友吧。”
重耳颇有风度的一拱手道:“得宗主厚爱,耳只有欢喜。”
说完上前一步,伸出手来。
第十八章 太子有难
经暴雨洗刷过的天空,格外的明净,除了马蹄声,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
通往召陈宫的官道上,重耳一行人催马徐徐而行。
狐射姑兴高采烈的跃马向前,左手抚须道:“公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连天阙都似乎看破天命,就此收手不说,竟和公子以兄弟相称,怪哉,难怪子推那么放心去闲逛。”
“是该和以前说再见了。”重耳轻扬马鞭,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眼神深邃得比天空还要悠远,“命运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命也可以改变吗?”裘无极不解道。
重耳笑而不语。
狐射姑哈哈一笑,马鞭指向天空,“便像是这天气一般,人生的际遇如同这蕴涵着无数秘密的天空,变化万千,无从预测。”
裘无极先是望了望重耳,又转头对狐射姑道:“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雨,狐兄说的话……我听不太懂。”
“你们瞧见那排房屋没有?如果有人埋伏与此,那便是命运在指引着我。”
重耳眼神一冷,纵是距离如此之远,他亦嗅到了一股杀气。
“难道骊姬的人?”裘无极难以置信地瞪眼望去,“他们真会选择这里吗?”
着裘无极犹豫的目光,重耳似笑非笑,“因为过了今天,他们无从判断我去去向,若再不下手,恐怕回晋后亦无法交代。”
“归途中呢?”
“不,天下道路实是人踩出来的,并非只有一条道路可走,在倮山他们已经吃过长途追踪的苦头,所以我敢断定,他们一定会选择今天。”重耳目中射出怒火,“今天我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否则总这样不依不饶的施以偷袭,哼!狐射姑。”
“在!”
“你带上三人弃马绕到他们身后,务必阻止他们施以暗射。”
狐射姑点了三个人,四人齐齐下马,看似不疾不徐,但顷刻间身影却消失在群群屋宇之间。
少了四个人,但骑阵却依然不变,十二匹天阙相送的齐国骏马呈一字形向前驰去。
重耳见裘无极似有不解,微微一笑道:“虽有齐之神射营相助,可我们毕竟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让他们弃马而去,这是因为敌方阵营中定有听觉灵敏之追踪好手,否则听马识人,来时去十二骑,回来却只有八匹,那么他们必定会对身后有所防备。”
吃惊的情绪只在裘无极的心中停留了一瞬间,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从心底涌起的钦佩感所代替,那绝对是一种让人心服口服的感觉。
“公子高明……竟能想这么多,下将以前还认为公子……嘿嘿。”
“只是靠着祖上余荫度日的一个贵胄公子,哈哈!”
“当然不,公子的气度与德贤世上皆知,但我看见的还有更多,果敢并智慧过人。
重耳正待答话,却忽然竖起双耳。
“滴答……滴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角传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在一片红砖碧瓦的墙街边小道上,隐约现出四骑人马,细细看来,像是极为普通的行商,每匹马身上均驮有装物的箩筐,似乎很有份量,使得数匹高头大马的行速缓慢而沉重。
果真来了。重耳对裘无极作了个手势,骑速顿时慢了下来。
裘无极心领神会的握紧马鞭,既没有左顾右盼,也丝毫没有握住刀柄的意思,他要给暗藏的敌人制造一种假象,从而使他们无所顾忌的发动进攻。
两队交错而过的马队各自心怀鬼胎的驰近,双方都似乎很礼谦的让过旁边一条通道来,眼看即将错尾而过。
这时,四骑突然发难,低垂的左手滑出短小却实沉的铁锤,迅猛无匹的向右道骑队横扫而来。原本摇晃不停的八个箩筐忽然间也剑影冲天,八道筐盖亦如旋转的飞轮,挟着尖锐刺耳、慑人心神的啸声,分上下两阵把重耳的人与马匹裹了进去。
“唰!”的一声厉啸,裘无极竟与七名护卫同时射出手上马鞭,然后身体竟像是漩涡般朝四人飞旋而去,当然,旋得最明亮的却是手中的刀剑,每一把刀剑都闪耀着一种让人心神乱颤的震撼。那种无形之中激涌的气流突然合拢,像风暴一般在四骑上空爆散……
久练之下的联手搏杀之术大显神威,加之有心算无心,距离又近,待四名偷袭者惊觉,已被数股夹带着万钧力道的刀剑击中。
重耳亦一声冷笑中突然间纵跃而起,竟丝毫不管眼前四人,身体划着弧线向街边一个屋顶上疾扑而去。
倏然,“嗖……嗖……”屋顶上发出一阵拉弓开弦的暴响,数道弥漫着杀机的箭弩闪电般射向重耳。
“破震!”重耳一声大喝,全身真气急速流动,回天诀心法再显奇威,纵然做不到长时间的功布全身,但他要的就是这个瞬间。长剑以无与伦比之势倏然挥出一片华彩。
的确快得难以置信,强劲有力的弓弩纷纷落地,使得每一个埋伏在屋顶的弓弩手都目瞪口呆。他们有听说过重耳的传闻,但那毕竟是口述,绝然没有此刻来得真实,没有一个人不为这神奇一剑而震惊,他们谁也不想让这样一柄虚无却又似有杀伤力的剑刺个洞穿,虽然他们像是躲藏在暗处的鬼魂,却并不代表他们便喜欢做一个真正的鬼。
数声惨叫,屋顶人影横飞,剩下几个弓弩手直只吓得胆裂魂飞,纷纷暴退而飞。
埋伏在对面屋顶上的公冶方心中一寒,重耳这闪电一击,使他刚欲迈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太可怕了,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吗?每隔几天不见,重耳都会有焕然一新之感,根据常理,武功的递进需要日积月累方能有所精进,有的人遇到障碍,往往几十年间徘徊不前,而这个人……
公冶方的十余名同伴纷纷扑向重耳,他们没想到领头之人竟没有出手,以他的武功,当不至迟钝到如此程度。当最前一个蒙面人迷惑不解的回望一脸震骇的公冶方,不禁有些心喜,心道:这次我终于超过了你。心念之间,骤觉肋间袭来一阵冷风,心头一凛,一柄吐闪着寒芒的剑尖已距右肋不足三寸。
重耳大喝一声:“找死!”第一排三道人影如遇狂风袭来,身体摇晃不止,长剑紧接暴闪如雷霆,长虹过后,血花飞溅。
立在一侧的公冶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三名身手稍弱于他的一流高手一个照面便溃败而散,两人被劲风割开衣袖,另一名被凌空斩下一只胳臂。此刻,他只想哭,为什么命运如此的无情,前几个月还曾不堪一击的年轻人,此时却隐隐有种战无不胜的气势。
“杀无赦!”重耳再喝一声,眼神已锁定了公冶方,这个蒙面人曾让他吃尽苦头,他绝不想留下这个祸根。身形亦如劲矢离弦,眨眼间便扑至公冶方的身边。
裘无极带着七名护卫亦对一群偷袭者展开无情的杀戮。他们的合击之术令人惊骇,匪夷所思,介子推曾说:若让十二名护卫摆开阵法再战,恐怕天下无人能胜。
四名刀卫闪电似的贴地前窜,四名持剑护卫则在空中围堵。当几名蒙面人被刀气逼得身形纵趄间,天上便降下两柄长剑,身体侧旋着俯冲而下,剑气直直的射向蒙面人的背后,无处不在,如影附形。利剑如电光激射,冲倒了两个,刀光再回旋反掠,两个中刀的人身躯恰好撞倒后面的蒙面人,生人死人跌成一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