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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几道强弓破空而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族长也在射程范围的话,那么射过来的绝对不会是几支弓箭了,很有可能就是成百上千支利箭。虽然说只有几只箭,可这几个使弓之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从利箭来袭的速度和尖啸声中就可得之。
重耳脸色大变中平地弹射而起,以避过偷袭之箭。人在空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天佑在族人的掺扶下归入阵中,这下完了,本来还有张天佑这个护身附存在,让他们的族人不敢妄动,同时也为自己剑术的突飞猛进而兴奋,可现在却如同掉到冰窟窿一般,全身发凉。
“给我活擒了重耳和那个女人,其它人通通杀死,不留活口。”当这道声音凭空传出时,所有的人不免打了个寒颤,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冷,几乎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怪异中散发出无边无际的冷酷。
在摇曳的灯光中,在寒冷如刀的风中,万物仿佛在顷刻间静止,因为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他的身姿像胡扬般挺拔,浑身散发出一种迎雪敖霜的气势。
这人身上的蓑衣看起来得松松垮垮的,似乎风轻轻一吹就能让这蓑衣脱落,头上带一顶不知何种植物织成的帽子,因此人们也看不清他的相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本身,重要的是这个人伸出来的一只手,一只极为光洁且修长的手,缓缓的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得吓人的脸。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脸,因为它和大多数人的脸实在是差别太大,脸上五官的位置仿佛全部挤在一处,横看竖看都不对劲,但是有一点倒是和张天佑很一致的,如果把他的五官缩小点,再分开点,那他们简直就简直没有任何区别,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似的。
重耳竟然毫无来由的冒上来一股寒意,不是因为看见他那张吓人的脸,而是他缓缓前行的步伐,每踏出一步都仿佛一道炸雷在他心头霹响,几欲让他灵魂出窍。
季槐见这人向重耳逼去,毫不忧郁的走向前和重耳并立。宣厘虽然说武功比不上季槐,可实在经验之丰富是季槐所不能比肩的。看见季槐离开了大队,便脸色发白,心想他们只是想生擒了你们俩才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如若你们俩远离大队,那形势就不妙了,我们这两百多人且不马上就要变成刺猬了吗?
不用再多做考虑,宣厘朝身后晋兵做了个手势,大伙也跟着季槐的步伐前行,保持住距离。
见此情形,那蓑衣人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从重耳身上移开,穿透虚空直射宣赞而去。
宣厘心中顿时狂跳起来,他也见识过不少的武道高手,甚至其中也有武功超绝之人,但是绝没有任何一人的眼神让他有魂魄出窍之感。这那里是人的眼神,就是野兽的眼神也不能和之相比。因为那眼神绝见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空洞而飘渺。宣赞毫无知觉的大退三步,直到撞上身后的战士才猛然清醒了过来。
太可怕了,宣厘再也不敢和那双眼睛对视。
第八章 灯火通明(2)
“你出手吧!”重耳极为平静的说。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这个人,再无一丝的退缩之意。
季槐没有开口,她明白不管说与不说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强敌。
宣厘看了他们一眼,微微发出一声叹息,手一挥,示意晋兵做好战斗准备。
平静本是极为自然之事,可这么多人在一起还是这样平静,那肯定出问题了。也许是火山即将爆发前的预兆,也许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轰--”
蓑衣人眼睛里闪出一股怒火,两只好象懒洋洋的手一下子动起来了,他出拳了,只是刹那间的工夫似乎漫天遍野突临狂裂而炎热的风暴,如同流星雨般洒落,直泼重耳和季槐而去。
好可怕的一只拳头,不,不只是一只,在重耳眼睛里,似乎有千百道拳头同时向他袭来,幻影叠重。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把普普通通的一只拳头使到了这般程度之人,虽然有点震惊,可他毕竟刚刚经历过剑道的洗礼,自信大生。
重耳长剑直指拳影中心,剑抖万点星光,有若雨落荷池般迎了上去。
“砰--砰--”接连两声巨响。
尘土飞扬,空气中满是一团团炎热的气流的飞旋,甚至隐隐闻到阵阵草木的烧焦之味。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的让人不敢相信,电石火光之间,两道劲气相交竟能产生出天崩地裂的效果来。这也超出许多人的意料之外。那蓑衣人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的惊异,但更多的还是冷酷。
更吃惊的当然是重耳了,他认为这神来之剑就是华荣也不能接得如此之轻松,更不用说一拳就能击散剑气。吃惊的同时也暗叫“侥幸”,如果是秋祭之会上的重耳,恐怕一招也接不下来。
“公子小心!”季槐突然急喊。
季槐即便是不喊,重耳也看见对方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似乎没有上次猛烈,甚至可以说连一丝的拳风都没有,并且还慢悠悠的,轻飘飘的,这也是让重耳不敢轻动的原因之一。
可不动就只能等死。
重耳的身子动了,剑也动了,而且动得很快,快得不可思意,就象小鸟一样凌空拔起,剑化白虹,如果说重耳是鸟,那么他的剑就是鸟的翅膀,展翅高飞,只是这只鸟竟快得象一道幻影,飞行中夹带着一阵风雷的锐啸。
蓑衣人慢悠悠的拳头就在重耳出剑的一刹那间突然快了起来,并且似乎越变越大,越近越快。和上一拳的万道拳影绝然不同,显现在重耳眼前的只有一只拳头,一只硕大无比的拳头。
季槐终于想起来这只拳头。一只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拳头,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拳头,传说中早已失传的东胡族镇族绝学。但她已来不及通知重耳,只是口中不停的低声重复着‘烈火拳’这三个字。
剑至--
拳到--
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又狠辣的笑意,得意的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拳法再次降临人世,它将再续辉煌。虽然重耳所施的剑招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甚至有些不想马上就杀死他,不是不忍,而是想多瞧瞧这奇异飘忽的剑招,但是他不想重蹈覆辙,一想起张天佑的下场,他便能忍下所有的好奇心来。对他来说,只有死的重耳才能让他放心。虽然他的目标并不是想马上杀死他,可最起码也得是个不能动的重耳。
拳无风至,重耳觉得有些奇怪,可让他更感奇怪的事情马上发生了,不知什么时候,那拳头似乎化成了一道狂野的烈火,就象突然间裂地而起的溶浆一样,扑天盖地的喷发而至。重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烤得发软,烤得干枯起来。手中长剑受那道狂裂之火所阻,竟一阵乱晃,不受控制的击向空中。
重耳失色,他明白已经落入了一道陷阱之中,一座烈火之井,是一道永远也不知道底的旋涡。在烈火的排斥力量下,他感觉自己就象一只飞蛾般,被那烈火狂暴的吸引力所牵,并逐渐加快扑向火焰的速度。
现在他明白过来了,那只拳头为什么毫无风声,因为他本来就无风无劲,拳头的主人等的就是重耳的剑气之力,在两道力量就要相接时,借力打力,等于说这一拳是重耳和那蓑衣人联合起来打向自己的。
虽然明白过来,可还是晚了,没有人能在这两大高手之劲下逃生,就是那蓑衣人自己也不能做到。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自己就要死去,其实死他并不害怕,自过上这王子般的生活后,他便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种被人呼来换去的生活中,那简直比让他去死还难过,就算不死,冒重耳之身的生活又能过上多久呢?什么时间被重新打回原形还不是狐突的一句话。最让他害怕的是他将失去生命中的两个女人--季槐和雪丹清。
就在这烈火即将吞灭重耳的一瞬间--
蓑衣人的击出了另外一只拳头,击去的目标不是重耳,而是奔一支剑而去。一支在烈火中还能闪烁的长剑,甚至说可以是一支要命的剑。
是季槐,她终于出招了。为着身后两百名晋兵着想,她本是不应该轻动的,她一失去方位,身后的战士便少了一道屏障,敌人真正想活擒的只是她,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再也没有任何的因素。但是她绝对不能看着重耳死在她面前,就是为此死去几百名士兵也在所不惜,因为她想死,想和她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人死了,也就没有了愧疚之心。
所以她出剑,并且是不留余地的击出一剑,她不想有所保留,也不能。也就在她出剑的一刹那,东胡族人等待的机会到了,强弓立发。
“嗖--嗖--”几百道强弓同时发出声响。
按常理,这么近的距离,且目标比较集中的情况下,一轮射罢,少说也得让晋兵倒下一大半来,可结果太出人意料了,晋兵仅仅倒下十余人,只是最前面一排的士兵,后面的士兵呢?空空如也,就象是凭空蒸发般消失在广场尾端。
东胡族的弓弩手呆住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呢?不光是那些弓弩手,就是那蓑衣人也震惊万分,眼中充满了惊骇,不只是因为晋兵的突然消失,也不是季槐那袭来之剑。
而是因为在这烈火四泄的气劲中若电闪般突至的一掌,这一掌威力惊人,竟然逼得火光停斥下来,且隐隐有倒退回来之势。
“砰--”的一声,蓑衣人的惊天一拳被一掌一剑给硬生生的封了回来。
“噌噌噌--”蓑衣人一声闷哼,踉跄着大退数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广场右侧的黑屋子。
“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哈哈哈!”
黑屋里凭空掠起一道灰色的影子,在黄色的灯火下若似一片灰暗的云彩,冉冉的踩着飞扬的尘土落在地上。
尘土也逐渐沉积,渐渐如雨点般慢慢回落,空气之中除了那股炎热的焦土气息外,就只有那飘飘扬扬的微尘。
高手,自有高手独特的气息,同一级数的高手往往更能感觉到。并不一定要和他挥拳斗剑才能感觉出这种气息的存在。
蓑衣人就很强烈的感觉到威胁在蔓延,那威胁来自于灰衣人的强烈杀机,也只有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在旁人眼里,那个灰衣人的样子很安详,就象是一池无波无纹的水,唯一有异于旁人的是他那一双眼眸,深邃无边,就象天空般蕴含了无穷无尽的玄机。
宣赞也是福缘深厚,命不至死。
第八章 灯火通明(3)
他看到那一拳之威时,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退,而且是立即退,不是因为这个对手太可怕,而是因为重耳败落之时,也就是东胡族弓弩手发射之时。
就在蓑衣人第二拳击出时,宣赞隐隐感觉左侧的黑房子里突然传出一道他非常熟悉的气息来,心中一动,展目望去。
是他?他不是去联系介子推等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真是天助我也。
赵衰向他做了个手势,表示广场两侧的房子已清理完毕。宣赞顿时心中大定,连忙小声对身旁的副将吩咐起来。就在重耳绝望,季槐出剑的同时,百多名晋兵暗暗隐入身侧的黑房子里。
这也是让东胡人奇怪的地方,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消失了呢?
“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这天下第一的拳法吧!”灰衣人出剑了,谁也不知道他那一剑从何而来,到何处去,因为那一剑像是完全没有止境一样,看不见剑身,甚至看不到人影,仿佛人与剑化为一体,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