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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寂寞,这对年轻的女孩们是个折磨。西宫那儿一位常在进宫不到一年就殁了,还有几个生病的,大约是敖日子敖出来的病气。但东宫这边的几个挺好,健康红润、常在一块打牌聊天打趣……以及上景仁宫串门子,尤其是刘常在跑得勤,许是因为她这里吃的喝的多、地方大、书籍齐吧,总之,没几天就能见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而且也念书写字,更精通音乐。
“娘娘吉祥。”
刘常在并非大美人,仅是清秀可人,多数时候看上去恬静柔顺,但四儿很清楚她不会跟表面上相同,于是说话做事都留了谨慎。
“玥桐妹妹,你要的东西都送来了。”一把筝、两张琴,一柄琵琶和一支萧、一管笛,都是官制的好货色,光那两张桐木琴大概抵得上一个常在十年的例银。也就是四儿现在是妃,这宫里后与妃统共才五位,自然说话响亮、要点东西还算方便。
“这些是你一个人使?”刘常在涉猎之广倒着实让人瞠目呀!
“啊,还有位姐姐擅萧和笛,明天我就让她来拜谢。不过这琴可是为娘娘留的。”
“我?”
“是。玥桐见娘娘无师自通,能将埙吹得那么好,应是有乐律的天分在。而琴是所有乐器中最需悟性的,这五根弦上要感悟先人的智慧,还真不是苦练就能练出其中的韵味的。”
反正,不论是拍马屁也好,还是纯粹的无聊也罢,她为那些姑娘们付帐、说话,也算是回报了。于是,一个年届四十的妃子,跟个十五岁却少年老成的常在,每日里学琴弹筝,倒也悠然自得。
可当春天过去,夏日将至时,最受爷倚重的亲王皇弟病危!
四儿还记得年轻时候那个尴尬的他。但自打二十年还是二十五年前——这日子过漫长得大事小事都忘光了——她再没见过他。印象里那个英气的青年,居然……居然危在旦夕?他比爷可年轻了好多呀!
皇后也不住嘏汕才偃セ实芨邪参磕切┝裎拗鞯母=牵拱锩χ鞒执笮∈乱恕?
太医说……亲王已经药石罔救……的时候,爷快焦虑成疾了。
在接下来的仅仅一个月内,包括另一位安静无声的皇弟在内,本朝连折两名金枝玉叶。而爷自己也终于在内外心力交困之下病倒了。
他的这场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医生也是从太医院到民间乃至术士偏方……就这样竟一直拖过了年。
四儿简简单单在头顶盘了一个髻、只用跟明黄色的金丝缎带束住,一身粉白宫装,轻巧地从四阿哥手中接过一叠奏折,每本折子中都夹了张写有拟办如何处理的纸。炕案上一边是折子与朱砂笔砚,另一边是药粥丸剂……想必自古的勤勉君王即使病了,也都不得安养吧?
“……汉人将领又如何?!他的先祖是被昏君奸臣所害的岳武穆,他以奇兵智取拉萨、以少胜多平定青海,军功在朝里无人能及!怎么,这些个混帐东西是想让朕也来当这个宋高宗吗?!”
四儿赶紧帮气得直喘咳的皇帝捶背、喂茶水,掐穴位……其他人在爷盛怒的时候不敢靠近十步以内,所以被推出来送死的只有她一个。病中的爷犀利不改,虽然有些气力不支,但仍毫不妥协让步。大家实在怕了他,大概整个园子里的人都巴望着她挡在前头吧?……可她也怕呀!!
四阿哥远远站着,也是不敢出大气。但他心里如何想就不知道了。'3'
“四阿哥,你去,你亲自去军前——带上三十名御前侍卫,把这些个不从将令的东西立即锁拿进京!”
“儿臣遵旨。”
耳边听过太多、太多的大小国事,不过四儿就当迎上一阵儿风。那些人反正有钱有势,在她贫苦潦倒的时候就享受着朱门酒肉、妻妾成群,已经享受了大半辈子的荣耀光,临末了被揭下面皮狠踩,倒也是件见着挺有趣的事。嗯,受用世爵厚禄的人太多、真心为国为民做事的人太少,不干事而浪费大量国库米银的人还是多喀嚓掉几个比较好。
“你在点什么头呀!”中年的皇帝见多年的妾室、如今的皇妃,一身宫中嬷嬷的装扮,只除了发间和足上的明黄色泄露了身份。整个人跟二十年前也差不多,仍会时不时沉湎于莫名其妙的冥想中,居然还会一个人不言不语地猛点头……这,还是哪个埋首于宋词里的十六岁怪异丫头嘛!
“啊——”四儿惊得猛眨眼,她刚才在干吗来着?“是。”
“……你方才一直在点头,想什么?”见到她无辜好笑地瞠目的模样,心情竟好了不少。
四儿随手撤下碗筷碟子,后来反应过来,不对:有得是闲着的人收拾,她又何必亲力亲为地伺候?!“呃,四儿在想……方才那什、什么都尉的爵位,要浪费多少米和银子啊。”
皇帝看看她完全不像作假的神色,已经看不大出年纪的脸庞……算了,她的性子如何他还不清楚吗?虽然讲话太……比他还直截了当,但总归是她的心里话、老实话、真心话。现在他跟前这样的人实在、实在没几个了。
“你说得对,那那些东西分给穷人,给没田耕种的内地穷人农具耕畜,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活路……嗯。”他思索了会,又坐起写字。'4'
四儿只静静陪侍一边,待他写了满满几大页,再让战战兢兢候着的首领太监给军机处坐镇的四阿哥送去。'5'
除去入眼的刺目明黄色,这跟二十年前……也没多大区别嘛!
'1'、'2' 、'5' 纯系猜测编造。
'3' 后来还是这位四阿哥为岳将军平反、后又重用,六十八岁卒于家乡,是个难得有个好下场的御封“三朝武臣巨擘”。
'4' 和平时期农业人口过剩、人均耕地减少(人多地少)的问题从康熙晚期就已是个大问题,而不是现代专有。所以皇帝们采用优惠政策,让内地的剩余劳动力去边疆垦荒移民,也是无奈之举。
第 27 章
四阿哥和五阿哥都是当了父亲的人;四儿养的小格格,如今的三公主也快成母亲了,听公主府里的信儿说已经有了身孕……爷很注意儿子的子嗣,还另外给他们指了侧福晋,可他自己的后宫倒依然无声息。
爷的身体好了很多,但他却微笑着、开始修建自己的陵。陵寝的地址是去年逝去的亲王皇弟亲自选的。
这时,皇后病了。
本来大家也不当一回事,去探视请安、走走过场。皇后早年丧子,现在也就是占了个后位,心情想必不会好到哪里,三天两头闹点女人家的小病小痛。但这回不同,直到换了两名太医、药方不断变化的时候,大家才发觉:原来皇后的病情比想象的要重得多!
爷此时并未痊愈,还得每天在园子里等着军报,只能遣了总管太监来细细查问。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一场,皇后没有得到他多少的宠爱、也无成年的嫡子,可也为他打理着后园女人们的纷争和府中琐事。于是四儿奉旨赴中宫探望,同时带了爷很中意的一名医道去。
“皇后娘娘已回天无术。”
这名医士老道不仅会弄些丹药、用内家气功治疗,还精于针灸与按摩。他试了几回,皇后也没有清醒,这才同四儿单独回禀——这若是让太医们听到了、不立即加以弹劾才怪!
四儿默了一会,才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伺候娘娘。”
“是——”
今年的京城,即使入了秋还是相当炎热。但皇后居然越来越怕冷。
嫔妃们就聚在寝殿外,心情各异,只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多话、落下把柄。四儿仍然是简装打扮,既是无奈、也是刻意。其他妃嫔见她的模样竟然比个答应还寒碜,倒像个干粗活的丫头,于是开始猜测她会不会被贬。
太医院正又来了,出来时那张老脸上也是与老道一样的表情。
“皇上口旨,命院正将脉象和方子各卷誊一份呈报。”
“臣遵旨。”
待到傍晚大家快散了的时候,女官传话,说皇后醒了,让贵妃和四儿两位主子进去。四儿本想先让太医去,但觉得那已经没什么必要,也就跟在贵妃后头晋见。
皇后没有穿戴朝服的时候很显老,病中又无妆粉,自是皱纹斑点全现,干瘪的唇无一丝血色。
“四儿妹妹,皇上的身体如何了?”皇后的声音几乎听不大见。
四儿跪在脚蹋上,回道:“奴才一直在园中奉药,两个月里皇上的药方已经换了三回、每回都是减轻药量。据奴才看,皇上不久会痊愈回宫来探望娘娘。请娘娘放宽心境、好好休养才是。”
“辛苦你了。”皇后闭了一会眼,转望着塌边坐着的贵妃,“玉妹妹,以后,就靠你来主持了。”
“娘娘……”
贵妃讲了一大通,无非都是些安慰客气的话,说着说着到后来已经不知道在讲什么了。两人见皇后鼻息平稳,互相望了一眼后轻声唤着,皇后没有反应,呼吸虽微弱、却还有一口气在……
贵妃打了个手势,让太医们进来。蹑手蹑脚地忙乎了好一阵子,还是一张张无可奈何的悲戚面孔。
“玉主子,您说我该怎么回禀?”老道想必已经去说了实情,这人对包括四阿哥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吊高白眼、爱理不理的死样子,只对爷一个人必恭必敬、有问必答。
“我也不知道。不过皇上看了方子……大概就知道了吧。”都是勉强拖延的补药,与对症下药完全无关。
“好吧。”贵妃看了看四儿的打扮,又盯了眼她头上的那抹明黄色,终于还是没多说什么。
* * *
“娘娘怎么把那么皇父赏的束带解下来了?”四阿哥也是定时来探望皇后,在其他嫔妃离开之后或是到来之前。不过他不必回避四儿,谁让他也算是四儿抱大的呢。
“啊,沾了灰,总得清洗。”事实上她有些受不了其他女人们的眼光,为啥园子里就没,到了宫里出来一堆?这又不是龙袍龙褂,什么颜色的穷讲究干吗。
“哦,回园子前您还是系上吧。”四阿哥云淡风轻道。
四儿看看他。这孩子都二十了,什么大小事没干过?从祭天到祭祖,从砍人脑袋到署命进军……做啥研究她的饰物呢!也罢,他总不至于高兴看到她倒霉吧?
“好吧,那就烧了炉子小心烘干……”
西北有败绩,一堆大臣包括两位成年的阿哥都日夜守侯值班,收军报、发指令,园子里的前殿每夜灯火通明。
而好不容易没那么紧张的时候,皇后却薨了。
爷根本没这身体同时支撑冗长的仪式和日夜的决断。于是一干文臣找出明代皇后丧仪不由皇帝主持的典仪来,由四阿哥、五阿哥和几位宗室每日轮流守灵,一起主持入殓,爷自己则素服。
而四儿在宫里,与其他妃嫔贵人常在答应人等一起翦发戴孝。
一片混乱中,有一个噩耗传来,三公主难产而亡。
其他人不痛不痒,反正公主是抱养的,她的生父养母都已亡故,只是朝廷笼络喀尔喀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联姻而已。但已经累了好些日子的四儿,一听到这消息就直接昏了过去。
这次是她呆在景仁宫、足不出户最久的一回。太医们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致认为她的身体底子好,现在不过是伤心劳累过度所至,只需休养即可。
果然,她休、养了两个多月。好手好脚不用搀扶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