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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三郎听李扬喊了自己官职,知是不愿让再喊着,但心中却是默然的轻唤恩公。拱手回道:“李县男,下官之母亲于二十四年病痛逝,如今身边只陪妻子与子女二人相寄住于一户人家。”
“哦,请李主簿节哀。你看若是有何困顿,不妨说了出来,本官已为官多年,手中尚有一些积蓄。”李扬虽知此话不适说出,但知小官之难,便直说了出来。
孙三郎忙是施礼回道:“李县男不必如此,下官如今尚过的去。家口小用度自然省些,所得供奉已足够。”
“呵呵,如此甚好。你来正是时候,本官出使漠北,数月未归,京中之事自是无从知晓,你可否与本官说之一二?”李扬回京不过一日,众官员又知他已承恩旨与假更是不来相扰,小荷等女又在宅中所居少出门,便是什么也不知了。
孙三郎忙是拱手道:“李县男自走后,去岁八月,平卢兵马使校验军使安禄山为营州都督,充两蕃、勃海、黑水四府经略使。十月,解碛西节度使为北庭与安西二节度,十一月,太尉宁王宪薨。陛下悲哀万分,谥曰让皇帝。又以手书致于灵座,书称“隆基白”;追谥其妃元氏曰恭皇后,附葬焉。十二月,吐蕃犯边,屠达化县,攻陷石堡城,陇右节度使盖嘉运延误军机被贬为庶人。”
“什么,石堡城被陷!盖方镇以罪?”李扬惊呼。
孙三郎点头道:“裴右丞相上表数次言及盖嘉运持功自傲,定会受其之祸,陛下却是不闻,终日于兴庆宫中不理政务,凡事皆由李、牛二相公处置。如今失城受其害,是为国人难过。李县男,不说他了,再说下今岁之事,正月,改元天宝,这李县男大抵是知道了。但不知的却是陛下自幽州分范阳与平卢二节度使,并授安禄山为之平卢节度使。也不知这胡儿何德何能竟然几年间居了如此职位。”
“孙主簿不得胡乱评说,陛下自有用意。”李扬阻其话头,妄议至尊与重臣,如是让人听去这还了得。但心中也是好奇,忆想到那安氏,暗道,大抵是陛下看上了他的直率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
送走孙三郎,李扬静下感慨一番,轻笑暗道,“真是世事无常,自己蒙胧一睡而起之时,已是变幻多迭,许多之事竟然换了天翻地复之变。”又想,“且不管这样了,只要自己家中安好就成。”这心便是开郎了几分,起身回内宅之中去瞧儿女去。
未走入内门时,就瞧李苍头自外又入,便问道:“李公,又有何事?”
“老爷,王御史求见。”
“哦,快请。等下,我亲去迎接。”李扬听罢而道,这似师似友的王维却是怠慢不得的。
出门以迎,朝那风采依然的王摩诘拱手施礼道,“王兄长久等了,小兄迎接来迟请恕罪。”
王维笑着回礼:“子仁客气了。昨日殿上相见,兄便是想早早来看了你,不过身不由已又知你尚是归家,还是少找扰的为好。今日轮台院以侍陛下,为兄脱了身便是来了,心焦之下也未了礼品,子仁却莫怪罪了。哈哈。”
“王兄说的哪里话了,兄即来之弟心中便是高兴,哪里还敢奢求什么礼品。不过兄之侄儿侄女倒是想着上次王兄所带的糖人,可是念了好久。”李扬摇头而道,像是婉惜不已。
王维哦了一声便是哈哈笑起,摇头以袖拂之李扬道:“子仁啊,子仁,你这出去几月倒是学会取笑人了。哈哈,你呀,这才是你的真性情。”
“兄长莫要笑了,快些进客厅品茶说话。”李扬陪着笑迎入客厅之中。
今日轮值的秋娘服侍沏茶,王维看了一眼惊道:“子仁,你倒是好手段,这秋娘丫头却是更加懂事了。”
“王兄,你是无事不登小弟之门,不知兄长有何事情?”再看秋娘已是红通了脸,将头紧紧低下侍立身后,李扬脸上便尴尬起来,原来王维早先时候曾戏言,子仁宅中之小娘子哪个也会嫁不出去的。对此李扬还回嘴,说自己早已应了她们都时会送出门去,如今自己这般可是食言了,分明有些监守自盗让人抓住的感觉。忙是岔了话头问道。
王维不语,只顾了品茶,好似有什么难以出口之事。
“王兄,请明言。”李扬又问。
王维呼了一口气,却道:“子仁可是听过湘夫人?”
李扬点头,湘夫人是为上古大帝尧的两个女儿。也称“皇英”,长曰娥皇,次曰女英。大帝尧见舜德才兼备,为人正直,办事公道,刻苦耐劳,深得人心,便将其首领的位置禅让给舜,并把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嫁给舜为妻。舜父顽,母嚣,弟劣,曾多次欲置舜城死地,终因娥皇女英之助而脱险。舜继尧位,娥皇女英二女侧立为妃,后舜至南方巡视,死于苍梧葬九嶷山。二妃往寻,泪染青竹,竹上生斑,因称“潇湘竹”或“湘妃竹”。二妃也遂死。自先秦汉时起,以缪传称二女为“湘夫人”。女英遗一子为商均(摘改360百科,娥皇女英)。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恻。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鼌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摘自屈原,楚辞,九歌)子仁,湘夫人可是泣君泪下,痛不能自己。世上重情之女子不多,可莫要辜负了佳人的深情呀!你可是能如湘君一般?”王维轻呤,眼中似是憧憬。
李扬久久不能自歌中所出,叹一声而道:“兄长,弟自明白。但兄之所说是谁人?”
“李家十六小娘子腾空!你还是抽时去看看。自你行去,渺无音讯,她可是思而成疾,李相公也是柬手,后三景仙而去将她接入玉真观方才借道法之妙回转了过来,但心中仿佛已死,结已生,唯是苟活于人世了。你即无情又何必伤人呢?你即违诺又何必归京呢!昨日不知是从哪里听的信息知你回来,本是宁静如水的她大叫一声你的名字,却是疯癫了,如今众人无策,只得寻你来了。”
王维所说之话深深而刺于李扬之心,李扬心痛,李腾空竟然对已是痴迷到如此地步,而自己却是远离京师之时未曾想过她一分。愧疚之情便是顿生,想张口说话却是不能说了出不来,只发了一个啊字。
“阿郎!你,你便去看看她吧,如是可能请让李家小娘子来宅一叙。”却是自外而入的小荷哽咽着,与王维见礼道,“王御史,奴家谢了。”
王维急是起身施礼回道:“不敢弟妇相谢,请莫要怨了王维便好。”唉了一声接着道,“实是李家小娘子太过可怜,我才厚着脸皮寻了你家郎君。王维不该,不该如此!子仁,弟妇,我实是无颜以待,告辞了。”说罢,掩脸而退,对李扬的呼唤充耳未听,只想急急的逃了出去。
“何苦呢王兄长!”李扬见唤不回来王维,叹了一声急走阻之道,“你我之交岂能因你一言而怨了你?要说错的应是小弟才对。”
小荷也忙是赶上施礼道:“奴家岂是有怪于王兄长之意,方才那话真是奴家的真心之言。李家小娘子实是可怜,奴家早已将她认做妹妹了。如今要不是自王兄长耳中听到她的近况,奴家还当是她面薄,登不得门了。”又与李扬认真而道,“阿郎,你便随王兄长去上一去,妾身真的无怨,待她就如韦纥妹妹一般看待,你去吧。”
“娘子!为夫知道了。”李扬点头。
王维忽是笑起:“哈哈,是为兄想的多了。也是为兄错了,你家之事又岂是我这外人相管的。”退后以礼于小荷道,“弟妇大义!”
自宅随王维出来,二人骑马疾走至玉真观,入观见宫女小童皆是好奇以视,但又对王维客气异常,遇之为礼但指明道:“仙师正在上清殿中。”
王维问道:“李家小娘子呢?”
那宫女瞧了一眼李扬,小声道:“李小娘子入障太深,如今正锁于玉皇偏殿。”
“你们岂能如此!”李扬心怒,双九佳人岂能如此对待。
宫女见是随王维而来,只当是如他一般新来的恩客,见其发怒也是吓着便道:“不若如此,她便又哭又叫,还拦她不住,仙师也无办法,又瞧了御医施了针也于济于事,只得先锁在房里,不然可是要弄出笑话的。”
“有劳仙娥代为通禀仙师,就道王维将救星带来了。”王维压下李扬之怒,施礼于宫女道。
宫女瞧了一眼李扬,忽是脸上变幻起来,惊异的掩了口,又觉不妥,忙是施礼以道:“请二位随奴家这边来。”却是又偷偷看了李扬几眼。
至上清殿,宫女入内以报。稍等一刻,宫女回来道:“仙师说了,请王御史留下,这位有缘的香客请随奴家去看李家小娘子。”
“子仁,请去,为兄在这边等着。”王维拱手
李扬只得相跟宫女而去。行至半路,宫女小声相问:“恕奴家斗胆,郎君可是李县男?”
“正是。”李扬心急回道。
宫女好似舒了一口气,却又皱眉,朝左轻呸了一口小声道,“真是有缘之极!”话中好似解脱又好似厌恶。
李扬岂能未听着,被这宫女如此嘲讽,又加心急之下,那火气便又浮了上来,也不管宫女是天之近侍,便怒道:“你说什么?”
“奴家没说什么呀,只是感叹奴家女儿真是可怜,苦苦相等那负心之人,却是等了一载又一载,眼瞧得要如愿了,谁知却是一场空!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为何皆是奴家这等苦命的女儿身呢!”宫女碎嘴,眼中分明有股怨恨在了其中。
李扬听后,本是怒意之心却被淋了一桶冷水,从而变为懊悔之极。想这李家小娘子等二年有余却是因一空言而等自己,而自己却是无心之极。这宫女所说不假,自己真的是那负心之人了,又有何言能辨白呢?
“哼,男人皆是如此吧,偷了女儿的心,又想欺了女儿的身,欺了身心还不算还要抛弃了。唉,世上真的无真正以待我等女儿家的男人么?”宫女幽怨念之,好似藏有满腹之语。
李扬听后禁不住出言道:“仙娥太偏激了,不能以一人之观而毁了这世上之男。我虽不好也有负人之时,但实不为我之愿。李家小娘子之事,我也是无奈,如今我自漠北以归,就是来迎娶她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与她说了这些,大抵只为表白事实而已吧。
宫女止步以嘲笑之意相看,讥笑道:“莫不成这负心之人也能成了有情之汉,笑话!人性如此还能改的了?哼哼!奴家算是看透了,想那时奴家正当年少,十三大好年华,不敢说权贵公子以千贯之资买一笑,但如求的同奴家共饮一杯只怕不得少于一家整年用度之资。奴家也曾青睐于翩翩公子,花前也好,月下也罢尽是许下重诺,可到头来呢,还不是一场空,骗人奴家便是再也寻不见了。而那些往日来的恩客也变了模样,三五之文便是与之。奴家怒极,一气之下便报了花鸟使,原想这大内之中凭奴家的手段也能出人投头,可谁能料入了金花落却仍是陪人寝的角色,只不过将公子换了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