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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胎儿一阵翻滚,无咎脸色雪白,双手捂上腹部轻轻揉抚:不能再走了,得歇一歇,好累,宝宝肯定也累了!
夜深露重,草虫互鸣,山风凉凉地吹了过来,无咎微觉寒冷,靠着树干半坐起来,叹了口气,蜷了蜷身体,头脑有些发涩,忍不住又掏出玉瓶,倒了一粒雪参丸咽了进去,这时候可不能生病!
这地方空空的,极目望去,不是草便是矮矮的小树,连个遮顶的地方都没有,歇一小会儿不要紧,若想好好休息却不是什么好的所在。
自己给自己打气,慢慢扶着身边的树干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再找找,或许能找到个山洞什么的避避。
或许他今夜的运气着实不错,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赫然发现前头崖壁上有个洞口,约摸一人高,赵无咎精神陡然振奋了一些,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爬进洞内,这个洞洞口虽然不大,里头却别有洞天,往前行了约摸一丈的距离,豁然开朗,洞宽加大,高度约有五丈,再瞧瞧,竟还有稻草铺在地上。赵无咎大喜,想来这是一个天然的岩洞,地上有稻草证明也曾有人来此歇宿,怕是山里打猎的百姓曾在此过夜。
赵无咎舒了口气,疲惫排山倒海般地涌了上来,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稻草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洞里微有亮光,赵无咎睁开双眼,身体仍旧疲乏无力,胎儿似乎跟他道早一般轻轻地伸手缩脚,无咎微微一笑,低声与腹中的宝宝打着商量:“爹爹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儿歇几日再想办法离开吧!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得到消息,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应该会来救我们了!宝贝,不要害怕,爹爹会保护你的!”
觉得有些饥饿,索性将玉瓶拿了出来,一连倒出四粒参丸,吞了进去,身体仍是舒展不开,不想起来,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他这儿静悄悄的,却不知灭绝教内现下已是一片大乱,引起骚乱的人中有他的父亲,他的亲爹爹,他的师叔,还有一个他最最想念、最最牵挂的人──蒲歆。
却说风怀忍带着赵无咎的信来到京城,找到赵熙的尚书府时天色已晚,递了名贴进去,只说府内小少爷有书信一封托他交给赵大人,尚书府家人一听事关小少爷,不敢怠慢,立即禀了苏平,苏平亲自将风怀忍带进赵熙书房之内。
书房里坐了两个人,一人面目英俊,颇有官威,另一人却是眉目绝丽,体态风流。风怀忍见后一人与赵无咎长得十分相像,只道是赵无咎的父亲,拱手为礼:“赵大人!”
那人淡淡一笑,还礼道:“前辈认错人了,我是无咎的亲生父亲,却不是赵大人。”纤手指向颇有官威之人:“这位是无咎另一位父亲,也就是前辈所说的赵大人!”秋子悟知书达理,见风怀忍白发年长,讲话十分客气。
风怀忍暗自惊讶:怎么赵无咎有两位父亲?正要重新施礼,赵熙已有些不耐烦:“请问小儿书信何在?”
风怀忍不敢耽搁,连忙取了信,却见那清丽之人脸现激动之色,赵大人抬手接过书信,递给那人,低声安抚:“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激动!”
秋子悟勉强压下情绪,抖着手打开信笺,心里只盼着不要有什么坏消息才好。
赵熙凑过去一瞧,心下大惊,这信上清清楚楚写的是要自己帮助风怀忍长老取得朝廷的援助,谈的是协助风长老夺取灭绝教教主之位,暗里的意思却是看得通晓,明明是告诉自己儿子被灭绝教掳了去,现下羁留在教内不得脱身。
秋子悟胸口发闷,身形微微一晃,赵熙连忙扶他坐下,苏平见状端了水过来,赵熙接过小心地喂子悟喝了几口,柔声劝道:“你且不要太过担心,无咎能从容地写这封信,证明他在灭绝教必定没有受什么苦楚!他自小聪明过人,不会有事的。”
秋子悟低声道:“无咎有孕在身,虽然聪明,毕竟不过十六岁,我怎能不担心?”
赵熙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任性,当日从家中逃了出去,或许命中注定该有此难!”忽地拔高了声音:“蒲庄主,你认为然否?”
风怀忍兀自发愣:蒲庄主?却见一人从书架后缓缓走了出来,身形挺拔修长,英俊潇洒,双目凛然,神情微冷,白衣如雪,宽袍敞袖,只那么静静地立在眼前,便觉得气势逼人,绝非是一般凡人。
风怀忍脑中一跳:蒲……庄主……云岫……蒲歆……双眼发直:“你……你你你……你是蒲歆?”
蒲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赵熙递来的书信,略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之色,语气竟是平静如水:“你是灭绝教的风怀忍长老?”
风怀忍呆愣地瞧着蒲歆:这人不是死了吗?这人不是已经被烧死了吗?
蒲歆见他不答,也不生气,将信重又递还给赵熙,眼神一闪,脸上神情愈发冰冷:“无咎怎会被囚在灭绝教?”
风怀忍一时竟被他冷冽的气势镇住了,喃喃道:“是……是教主将他带回教内藏了起来!”
蒲歆脸上神色不变,继续逼问:“教主?可是殷苏杭?”
风怀忍忽地回过神来,昂首傲然道:“蒲庄主,本座是灭绝教教主座下四大长老之一,岂容你喝五吆六的?”
蒲歆冷冷一笑:“灭绝教与凌无极狼狈为奸,烧我山庄,蒲歆不是善男信女,这笔帐迟早要算!”双掌连拍三下,两名黑衣人走了进来,正是云岫山庄庄主暗卫首领离火离风二个兄弟。
蒲歆淡淡地吩咐道:“把这位风长老带下去!看好了,小心别让他溜了!”
风怀忍吃了一惊:“为什么抓我?”倏然便要出手。却有人比他更快,离风离火跃到他身边,抬手点了他左右两处穴位,将他架了出来。
蒲歆走到秋子悟身边,诊了诊脉,淡淡道:“不要紧,情绪起伏过大,你身体太弱,要懂得自己保养!”
秋子悟点点头:“蒲庄主……”
蒲歆微一摆手:“不用说了,明日一早我们便起程,赶到灭绝山去,将无咎救出来!”
秋子悟抓着赵熙的手:“我们一起去!”赵熙皱眉:“你的身体……”秋子悟叹道:“与其让我在家里提心吊胆不得安宁,还不如带我一起去!”赵熙想着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曾占过上风,只得不再相劝,无耐地应允了。
蒲歆负手走到窗前,银钩般的弯月已升上了天空,蒲歆痴痴地望着勾月悬空:无咎,你怎地这么任性,自己偷跑了出去?不相信师父吗?怨师父吗?等我们再见面时,这天上的月亮该是圆的了!
第三十章
第二日一大早,天尚未亮,尚书府内人头攒动,蔚绾带了数百名禁卫军高手过来会合,与蒲歆赵熙等人微一合计,再不耽搁,即刻动身。蒲歆面上虽然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担忧到极点,算来小徒弟将将八个月了,拖着这么沉重的身体却在魔教内与一众妖魔鬼怪周旋,怎不让人担心?
一行人人数虽多,却都是好手,秋子悟与赵熙共乘一骑,倒也安然,不过四日时间便到了灭绝山下,蒲歆与蔚绾根据事先想好的行事策略,带着云岫的暗卫先行上山,沿途将灭绝的探子一一杀了,确定再无人守哨,方放了哨火信号,将众人领上山去,命令禁卫军团团围住灭绝总坛。
蒲歆功力早已恢复,经过一次大难,性子愈发冷硬,眼瞧着灭绝的大门便在眼前,眼眸微闪,倏地双掌拍了过去,玄铁铸就的大门顿时轰然倒地,在场之人俱都骇然失色。
灭绝教内部此时却是乱成一团,殷苏杭醒来后不见赵无咎尸身,立时勃然大怒,寻了一名教徒问清乃是屈叔由擅作主张,将无咎的身体抛到了乱坟堆,更是狂性大发,当下便冲到屈叔由房中,将犹在疗伤的屈叔由毙于掌下。
另两名长老闻迅赶来,眼见殷苏杭疯魔,自己二人联手怕也制他不住,只得纠集教中高手,一番轮战,欲将他打疲。谁知殷苏杭自得了父亲留下的秘籍后,虔心修练,早有大成。那秘籍多是阴辣的武功,灭绝祖先怕后人练成后入了魔道,故而封在后山,岂料却仍是被殷琊所得,继而又传给了儿子。
殷苏杭状若疯狂,早已控制不住魔性,双手成爪,碰到的人死得死伤得伤,没有一个完整的,血染青砖,一众教徒见了心下大骇,纷纷向大门溜去,只望能逃出这个人间地狱。
甫到门边,还不曾来得及开门,便见那厚实的铁门“轰隆”一声倒了下来,走得急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闪,活生生被压在门下,顿时成了肉饼。后头的人抬目一瞧,门口立了数十人,当先一人白衣凛然,眉目俊冷,有认出者大骇:“是云岫的蒲歆!”
30下
顿时又是一番轰乱,众教徒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蒲歆死了又活了,只是择路逃窜。后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前头又来了一个传说中早已死了的对头,前后都没了路,有胆小者已经开始爬越墙头。
蒲歆不理一干混乱的教众,带着蔚绾赵熙等人直往后院奔去。
后院中,殷苏杭收不住情绪,只觉得眼前血糊糊地方感到痛快,手下更见凌厉,与他接招的往往一招便即毙命,院中的人越来越少,两名长老犹在苦苦支撑,殷苏杭双目血红,掌风愈来愈猛。
蒲歆冲进院内,便见着殷苏杭双掌分开,直取两名长老的脖颈。蒲歆眼神一闪,方要动手,便听“喀喀”作响,两名长老的脑袋同时垂了下来,尸体软软倒落地面,瞬间化成一滩血水。
蒲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融血掌!再不迟疑抬手迎了上去。
殷苏杭早已看不清眼前是何人,混乱的意识中只剩下杀人的字眼,眼见又有人送上来找死,心中竟是莫名地兴奋,双臂暴长,同时抓向蒲歆。
蒲歆脸色十分严肃,这一招自己也识得,乃是失传已久的邪功“风魔术”,并着先前的融血掌,殷苏杭年纪轻轻,从哪儿学来的这等邪门武功?
蔚绾冲进内院,见着殷苏杭疯狂的状态,大吃一惊:“师兄小心,这是风魔术!”蒲歆冷冷一笑,双手微合,身形轻晃,竟从那暴长的双爪中间窜了进去,挥起一掌拍向殷苏杭下腹丹田处。他心里明白,要破了这等魔功,只有毁了殷苏杭的真气,让他再不能施展功夫。
殷苏杭回身自援,双臂已然缩回,与蒲歆斗在一处,一时间红衣白裳交织闪过,快如疾电。
堪堪过了百余招,蔚绾忽地面现喜色,出声提醒:“师兄,攻他下盘!”原来殷苏杭久战后气力渐渐耗尽,慢慢露出破绽,被蔚绾识了出来。
蒲歆早已瞧见殷苏杭下盘不稳,双掌同时拍出,一掌打向殷苏杭的腿间,另一掌却是击向了小腹。
“轰”地一声,殷苏杭直直飞了出去,撞在院墙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