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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飞泓睡不著,身穿小衣挨到窗前,望著映在窗棂处的那抹月光。
传说中鲛纱一般素洁,仿若伸出手去,就能将那抹轻纱掬起。
飞泓不自觉地伸出手去,那抹月光便柔柔映照在他的手掌上。
忽然想起来,三天前的那一晚,在灯光下看斐儿的掌心。那样纤细修长的十指,凝脂的颜色,指甲就像是十片粉红的花瓣,形状美好的覆在指尖。
手丘和指腹处并不十分柔软,带著一些硬韧,大约是平素经常握剑造成的。
斐儿真的是很美很美,比他所遇见过的任何男女都还要美。
夜深人静,窗外的一切都朦胧隐约,只有身旁烛火荧荧,飞泓独自醒著,觉得分外寂寞。一念至此,就再停不了,不由得轻轻眯起眼睛,想象著斐儿的凉滑柔韧身体、斐儿身体上带著的文殊兰香。
就在此刻,飞泓听到窗外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人的脚步,飞泓先是骤然心惊,接著又不由微微一笑。
外面种有几株很大的黄连木,怕是此刻起风了。
他脸上笑容尚未完全敛去,只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接著,那细碎的沙沙声停了下来。
他悚然回头,看到看到斐儿披一件青纱斗篷,就站在门前。
“岑郎……听说你明日要走?”斐儿脸色惨白,眼眶通红,声音带著一丝颤抖,直直望向他。
飞泓看著斐儿,一时间相对无言,完全说不出话。过了半天,才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斐儿已扑进他的怀中,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小声啜泣:“不要走,不要走……京城离岭南千里迢迢,岑郎这一去,恐怕就没有再见之日。”
飞泓闻到他发间的香气,不由自主回拥:“我又何尝……唉。斐儿,我自是舍不得你的。可是岭南王是那样一个人,我家虽也算有些权势,但究竟离得远,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没办法带你走啊……”
“……那麽,如果我随你到了京城,是不是就不用惧怕岭南王?”斐儿听他此言,抬起头望向他,目光闪亮。
飞泓点点头:“如果到了京城,我自是不必惧怕岭南王。只是,这里一带都是他的地盘,我怎有法子带你离开。”
“放心,我不会为这事拖累岑郎。”斐儿松了口气的样子,露齿一笑,“我今夜先回去,明日岑郎照常上路,我会想办法脱身,半路追上岑郎……这样的话,岑郎就不必直接和岭南王起冲突。”
“……这。”飞泓沈吟片刻後,轻叹一声,“只是要让斐儿冒险。”
若依斐儿所言,他就完全不必担心岭南王那边。纵斐儿出了事,也没他什麽关系,若成功便等於是白白捡了个美人,何乐不为。
“为了岑郎,斐儿做什麽都愿意。”斐儿笑得容华灿烂,伸手抚上飞泓的胸膛。
飞泓看到他凝脂样的修长十指,脑中忽的一热,展臂便将他打横抱起,走到床畔,将他放在床上,然後欺身压上去。
斐儿咯咯笑出声,双臂缠上飞泓,去吻飞泓的唇:“斐儿这些日子,好想岑郎。”
夏日衣裳单薄,两人情热如火,三两下便赤呈相对。
“斐儿身上好香,是文殊兰的香气呢。”飞泓抱紧斐儿凉滑的身子,将脸埋入他乌黑厚重的发,深深吸了口气。
“是啊,因为我最爱这花,府里种了很多文殊兰,平日里都由我打理,所以染上了这香。”斐儿凑到飞泓的肩膀处,轻轻咬了一口,留下圈浅浅牙印,轻轻笑出声。
两人的身子如水蛇般纠缠在一起,口对口,手握手,抵死缠绵。
这一刻,飞泓的眼中只有斐儿,只有满鼻馥郁的文殊兰香,只觉神思迷醉,如登极乐,什麽都想不到、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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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儿和飞泓欢好一场,已近天明,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离去。
飞泓心思澎湃起伏,接下去也睡不著,辗转反侧挨了近一个时辰,到天明时分,就看见随身侍候的小书童进门来,立在他床旁:“少爷,行装都已收拾好,是起身的时候了。”
以车马的行走速度而言,从这里到通往京城的第一个宿所,需要整整一天。这时出发,到达那里大概是傍晚时分。
若再晚些走,他们就要赶夜路,或者住野店,这沿途盗寇众多,总有些不安稳妥便。
“知道了。”
飞泓既无睡意,应了一声後便穿衣下床,让小书童端了水来,洗漱干净,用过早饭出了门。
岑平是相府里多年的使唤家人,做事最是老成稳当。这时分,车马已安排妥当,就在驿所外等著。
飞泓上了马车,只听得车夫鞭稍一响,窗外的景致便在身後渐渐远去了。
沿途景色虽好,他却一夜未眠,随著车身晃动,开始觉得困。於是半躺在座位上,往脑下垫了个小软枕,渐渐入梦。
朦朦胧胧中,他来到一个盛开著文殊兰的大园子,看到斐儿身穿一袭鲜红色夏衣,站在园子中央。
大片的文殊兰若碧绿海洋,狭长茎叶随风轻动,香气馥郁袭人。
他又惊又喜的迎上去,听到自己衣袂带过叶片的沙沙声:“斐儿,你怎麽在这里?”
“为了岑郎,所以斐儿在这里。”斐儿望著他一笑,眼神里有几分悲戚寂廖。
斐儿皮肤雪白,眼神寂寞,衬著大红色的衣服,有一种苍泠脆弱之感,令人望之惊心。
飞泓的记忆中,斐儿总是笑著的,热情似火。眼前的斐儿,是飞泓从未见过的模样。
飞泓张了张嘴,刚想再问他些什麽,却只见眼前场景渐渐淡去,被一片迷雾所隐。
接著,他在马车里打了个踉跄,骤然惊醒。望望窗外,只见一轮红日半遮半掩的沈入西山。
外面传来小书童的声音:“少爷,我们到了。”
原来这一觉下来,竟已是傍晚,马车在宿所外停下。
适才不过做了场白日梦,当真是有所思必有所梦。
飞泓觉得肚里有些饥饿,於是隔著帘子向书童埋怨道:“午时也未曾唤我起来用饭?”
“是少爷睡得沈,我问过了,少爷说不用的。并非我偷懒,车夫也可以作证。”书童的声音带著几分委屈。
飞泓想了想,还是没回忆起来这事。料想必是当初睡得迷糊,所以随口敷衍,记不得了也是有的。
他向来是个温柔和顺的性子,也不愿多难为书童,於是摇头笑笑,掀开帘子走下马车,随著家人们一起进入宿所。
等到在宿所用过晚饭,一切打点安排妥当,又是一夜来临。
飞泓睡了一日,已是晨昏颠倒,夜里再度睡不著。於是坐在房里,命人点了蜡烛,就著灯光,半倚在床上看书。
看的也不是什麽正书,用随身带的几本传奇志异打发时间。
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一双凉滑的手,无声无息抚上了他的肩膀。
他一惊,悚然转头,看到斐儿站在他背後,披一领青纱,望著他笑。
“啧,吓死我了……适才你进来,我竟没有听到你的脚步声。”他抚了抚胸口,想起昨夜之约,定下神来笑道,“斐儿好快,原以为还要过几日,才能够遇上你……岭南王那边,没有发现你出来吧?”
“那是因为郎君读书入神,再加上斐儿自幼习舞,足音是比常人要轻些。”斐儿笑著,神态间略略有些疲惫,眉目间却全是喜悦,“岭南王……已经知道斐儿与人有私,打了斐儿一顿,便撵出来了,所以斐儿能够这麽快找到郎君。不过郎君放心,斐儿并未曾说出郎君。”
飞泓在灯下细看斐儿,果然见他脸上有些细碎伤疤和青紫,怜惜之情骤起,於是拿出随身备著的小盒跌打药膏,朝他柔声道:“身上还有伤吗?可还痛吗?我替你敷药。”
“刚被打过,是还有伤……但看到郎君,就不觉得疼痛了。”斐儿依旧笑著,眉眼间有丝哀伤一掠而过。
飞泓叹口气,牵了他在床边坐下,伸手为他解开衣纽。
胸前和背後,凝脂样的皮肤上,一道道鲜红的细细鞭痕宛然在上。用指头蘸了些药膏涂上去,只觉触手处凉意沁人。
斐儿看著飞泓为他涂药,也不说话,神情渐渐变化,目光中满含温柔沈溺:“能得郎君如此,斐儿纵然一死,又有何妨……”
“休要说这等不吉之言。”飞泓打断他後面的话,吻了吻他的唇,“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是的……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著岑郎,永远永远。”斐儿轻笑著,用力吮了下飞泓的唇瓣。
飞泓也笑,只觉得斐儿颜色浅淡的唇,尝起来不同往常。
冰凉滑腻的,带著一点苦涩。
然而他身上文殊兰的香气,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浓重。幽幽的,仿若自每个毛中散发出来,将飞泓包围其间。
不过,斐儿平素体温就比常人低,身上也常带文殊兰香,这倒也不以为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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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斐儿便一直跟在飞泓身旁。
飞泓平素就有些放荡,又得宠,只要不弄得太离谱,家里人都不会加以管束。现在又离了家,带著斐儿一路寻欢作乐,身旁却也没人说他,甚至悄悄与他方便。
似这般,与斐儿贪欢恋爱,每天蜜糖般黏在一起,日子过得稍纵即逝,转眼间就到了京城境外。
这时候才开始发愁。
无论如何,相府家规森严。斐儿若是个女子,怀上他的孩子,尚可勉强纳为妾室。而斐儿身为男人,是不可能将他明正言顺带入相府的。
但家已在眼前,不能不回。於是拿出些银钱,在京城租下一幢小楼,让斐儿住下,又雇了两个粗小子让斐儿使唤,自己先回相府。
先瞒住家里,往後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此刻盛夏已过,正是金秋,满城落叶纷飞。飞泓与斐儿道过别,在家人们的簇拥下骑著马离开小楼,朝相府的方向勒缰而行,忍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
斐儿斜斜倚在楼畔,散著长发,穿了一件桃红的衫子,同样在望他。
四目相对,斐儿朝他一笑,笑容似梦似幻,容颜似乎笼罩在一层氤氲的佛光里。
飞泓也不由微笑,然後别过脸,纵马前行。
众人一路行来,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飞泓终於远远望见相府目前的那两个大石狮子。
在飞泓前面,早有家人去敲门报信。等到他骑马来到门前,门已大开,有几个小厮从门内迎过来,兴兴头头的扶飞泓下马。
飞泓从荷包里拿出几块碎银赏了小厮们,先回自己的住处沐浴换了衣裳,这才去见双亲。
父亲在朝中有事,尚未归家,母亲听说他回来了,正在屋子里等他。
他来到母亲面前,向她问了安,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泓儿瘦了,看起来倒是比往常精干多了。这趟游历,想必有所收获。”
飞泓只能点头微笑。
“对了,你父亲已经在礼部为你谋了个缺,过几日就可以上任。”她笑著拉过他的手,“你是要成亲的人了,总得有个前程,才让荆家那女儿好想。”
飞泓不由吃惊:“母亲,我和她的婚期定在最近?”
“是啊,你和那女孩儿都到了年纪。”母亲笑道,“金秋十月,正是成婚佳期。泓儿,你可高兴?”
飞泓点点头,心情渐渐平静後,想到荆家女儿,开始觉得欣喜。
荆家女儿比飞泓小四岁,如今正是二八年华。两年前,还是她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