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身体不仅发烫,连骨头都痛了起来,生病了吗?管晔皱起眉。
家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温度计,没有退烧药,没有冰枕,没有食物,唯一可以帮上忙的,大概就是开饮机里面的热水。
因为总是在国外工作的关系,这个房子充其量只是他睡觉的地方,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外,贫乏的连窃贼都懒得光顾。
这就是他的「家」,一处钢筋水泥堆砌的冰冷空间。
蓦地,他想起前几天在慕弈之家里吃饭的情景。
那种被亲人围绕的温暖……管晔猛甩了一下头,挥去那深藏在心底却不肯承认的渴望。
他现在比较需要的是药品。拿起电话,他才想起岳湛詺前几天还手足舞蹈地跟他宣布要下南部去玩,明天才会回来。
本来是想,叫那家伙带点东西来找他,顺便问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不想要他出现的时候老是出来烦人,现在要找他了,却又跑得老远。
「咳咳!」头部的隐痛随着咳嗽的动作摩擦着快折断的神经,他的眉头皱成死结。
今天星期日,药局有开吗?这附近有没有诊所?他根本对这个社区不熟,就算出去了,也不晓得要去哪里找所需物,更何况,他身体重的不想出门。
一个人的生活,似乎就是这么孤寂。
头痛的厉害,他的呼吸愈见粗重。
死瞪着玻璃茶几上的蓝色话机,管晔像是在跟什么挣扎,迟疑良久,他总算拿起话筒,拨了一组连他也不知为何记得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接通的声音,他不自觉地凝住气,大概是发烧的关系,他的脑袋乱成一团。
「喀搭」一声,对方接起了电话。
管晔的呼吸紧绷。
「喂,请问你找哪一位?」淡雅的男中音,宛若微风。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催眠他的神智,管晔在思考前就先开口。
「你……咳咳!」才启唇就一阵猛咳,这一咳让他瞬间清醒,他没有考虑地立刻挂断电话。
简直是疯了!
他想叫谁来?叫来了又要做什么?他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要拨这通电话!
他从不依赖别人,不允许自己有想要依靠某人的情绪,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是这样警惕自己的!
因为他不想又被信任的人背叛!
「可恶……」他完全混淆了!管晔闭了闭眼,身体上的不舒适加重了他的不悦。
将电话线整个拔掉,断绝自己软弱的情绪,他走进房里。
他什么也不要,只想睡一觉,忘掉这令人厌烦的一切。
第八章
慕弈之看着「嘟嘟」声不断的话筒,微微地一楞。
「谁啊?」慕曜茗看到大哥拿着话筒不说话,好奇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打错了吧。」慕弈之对着弟弟微笑,将话筒挂了回去。
「喔。」慕曜茗回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慕弈之睇视着身旁的电话,沉思半晌。
看一眼壁钟,下午五点半,略略犹豫一下道:「曜茗,谦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慕曜茗将报纸翻到体育版,「二哥啊?他说加班不会超过六点,所以应该快回来了吧!」他头也没抬地回答。
「汐诏呢?」去加班……那就表示有开车了。
「他?他被大姊拖去买东西,大概也快到家了。」还说什么只要小弟一笑就可以多拿把葱,他都不知道,原来那个大胃王能够迷倒欧巴桑,明明在学校没什么女人缘的。不过这种事好象没什么好光荣的,哈哈!
慕弈之打开窗户,外面的气温比室内冷上好几度。他眉间轻皱。
「谊庭有开车吗?」
「没有啊,她是去附近的黄昏市场而已。」走几分钟就到了。哇,今天有回放篮球赛,休斯敦火箭对多伦多暴龙耶!
「她的车钥匙放哪?」慕弈之穿起外套。
「就在门后面的袋子里。」股市大跌?唔,难怪他们导师最近脾气不太好。
「我出去一趟,你叫大家不用等我吃饭,我借谊庭的车,帮我跟她说一声。」慕弈之拿起车钥匙,转身往大门走去。
「喔。」慕曜茗正在看影剧版的八卦新闻。「车上目击亲密动作……嗯,在车上也敢,最近艺人都这么大胆……咦、咦咦咦,车?!」他猛然抬起头,哪里还有慕弈之的身影。
刚刚谁说要开车?大哥吗?
大哥要开车去哪里啊?大姊说过最好不要给他开车的!
慕曜茗连忙追到窗台一看,刚好瞧见车尾跟他说再见。他流下一道冷汗。
完蛋!
死定了!
唰!
一道劲道狠厉的藤鞭打在他身上,让他瞬间皮开肉绽。
他面无表情地伫立着,任由新的伤痕撕裂尚未完好的旧疤,不躲不闪,不抵抗不吭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抽动一下,狰狞的血丝缓慢地从手臂上滑落。
第二鞭、第三鞭,数不清的鞭打落在他身上,像是没有知觉,他只是承受着,黑眸里尽是冰冷的坚决。
只要打累了,停手了,一切就过去了,再痛他都能够忍受,他绝对不妥协的,就是给父亲钱,让他换取那永远要不够的白色粉末。
没有钱,父亲买毒品的机会就少一点;没有钱,父亲打完他就会跑出去,只要忍耐就好,忍过了,就可以恢复平静。
每一次,都只能在冬夜里用冷水冲掉身上的斑斑血痕,新旧伤口交错的太严重,被布料黏住,脱衣服就变的万分困难,那种硬是撕开皮肉的疼痛,常常会让他流下冷汗。
有时候他因为伤口溃烂发炎而发烧,只能独自地躺在空旷的木板床上发抖,没有人会照顾他,也没有多余的钱拿去看医生。
火辣的痛楚重重地袭击着他的意志,有好几次,他觉得死了还比较好。
死了,就不用忍受这些非人的折磨;死了,就可以结束一切什么也看不到。
反正,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
可是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师长的歧视,不甘心同学的嘲讽,不甘心在这种贬低下以最没用的方式结束生命。
他要爬到比任何人都高的地方,他要向那些人证明他们有多么地错误愚蠢!
他做到了,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可是,他却觉得什么也没变。
纵使他再怎么样说服自己,再怎么样不肯承认,每个入梦的夜里,他还是觉得跟少年时躺在木板床上发抖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是一个人,一样那么黑暗,棉被和床铺虽然很高级昂贵,却仍是融化不了他冰冻的思绪。
他多么希望,在他张开眼时,看到一个能给他温暖的人。
能走进他的世界,能了解他的内心,能分享他的喜悦,他多么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
有吗?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吗?
用着不所回报的真切关怀,一丝一缕地唤起他亟欲不为人知的渴望……
如果说,真有那样一个人……
好凉。
本来燥热难当的身体,缓缓、缓缓地有一抹凉意抚平那种无法忍受的灼烫。
很舒服的,沁入他的心底。
是……谁?
黑暗的视线敞场开了一丝光芒,柔和的晕光里有一道很模糊的身影在晃动,淡淡地,虚幻地像是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管晔心里一急,不及思考就伸出手朝那身影一把抓住。
「你醒了?」干净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关心,慕弈之垂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大手,讶异地看着突然抓住他的管晔。他手上还端着水盆,正要去换水,却被他吓了一跳。
管晔有一瞬间无法了解这是现实还虚幻,他抚着额头,不仅觉得灯光有点刺眼,更觉得头疼得像是要爆裂开来。
「你……」他想要说话,没预料到自己的声音竟然破碎地像是坏掉的录音带。
「嘘。」慕弈之细心地将床头的灯光调小,露出令人安心的笑,「你发烧到39度,喉咙也有发脓的现象,幸好没有转变成肺炎,医生帮你打过针了,你刚退烧,先躺着休息。」语毕,就想转身去换水,却发现管晔仍是抓着他没放。
他有点疑惑地看向管晔,管晔一下子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放开了手。
慕弈之微笑,「我去倒杯水给你。」说完后就走了出去。
是现实……管晔看着天花板,这是他的公寓,他的房间。
他想坐起来,才一动作就立刻感觉到骨头的酸痛,额上的冷毛巾也掉落下来。皱了皱眉,他无视沉重的身躯,用力一撑,靠坐在床头边。
他低喘一声,调匀呼吸后,身上已经流下不少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过病了。看着落在床被上的白色毛巾,管晔忆起适才梦里那种清沁入心的舒和感。
强迫自己挥去对那清凉的依恋。微一抬眸,正好看到上慕弈之端着盘子进来。
对了……他怎么会在他家?
「先喝点水。」慕弈之走进床边,先将温开水递给他。
管晔接过,顿了一下才一饮而下。干渴的喉间得到滋润,霎时舒服不少。
「你……咳!」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在刚睡醒的慵懒下却更有一种性感。「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开口就是劈头的质问。
慕弈之拿下他手中的空杯,淡淡地笑着,「要先吃东西才能吃药,我煮了粥。」他没急着回答问题,将盛着鸡肉粥的瓷碗递到他面前。
管晔蹙眉,没有接下,「你没有我家钥匙,是怎么进来的?」他不可能没锁门。
「我跟楼下的管理员说我有急事找你,请他代为传达,结果你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请管理员拿着备钥跟我上来,一进来就看到你发高烧躺在床上,我把身份证压在管理员那里他才让我留下的。」慕弈之浅笑,将碗放到他手中,「先吃吧。」
热粥的蒸气稍稍地雾开了两人间的视线,管晔看着瓷碗,「你……是特地来的?」
「嗯?」
「你……知道那通电话是我?」怎么可能?他只说了一个字!管晔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弈之。
「我不知道。」慕弈之轻了摇下头,他微微笑着。「趁热先吃吧。」其实他不是很确定,只是隐约觉得是他而已。
他知道,他肯定知道!
可是……为什么?只凭一个字就可以认出是他的声音?
管晔凝睇着他,一时无语。看了看床头上的电子钟,明白地指在凌晨两点。
他……一直照顾他到现在吗?
管晔的心中在瞬间起了不小的波涛,但却模糊地让他无法理解。
他……慕弈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懂,甚至自己对慕弈之的感觉也开始无法掌控。这个认知让管晔的手心出了汗。
「你有衣服可以换吗?你身上的都汗湿了。」慕弈之没察觉他的心思,只关心他穿著湿衣服会再次着凉。
管晔猛然回神,他想平着声,一脱口却又马上感到自己的摇摆。「衣柜里有。」
慕弈之踱步,从衣柜里找到一套休闲服,「我还以为你的衣柜跟冰箱一样不会放任何东西。」他笑道。还好他后来开车去了一趟超市,不然什么也没的吃。「你要先换衣服吗?」他看他始终没有动手吃粥,猜想他可能因为生病胃口不好。
他抬手摸上管晔的额头,确定他应该退烧了。
管晔却因为他这个动作而僵愣住。慕弈之白晰修长的手心柔软地熨贴在他的皮肤上,微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沉溺。
「退烧了呀……」慕弈之放下手,朝他微微一笑,「如果吃不下的话就别勉强,但多少吃几口,空着胃服药不好。」
太过靠近的距离,泄漏了他身上惯有的清香,纯净温雅的淡淡香味,那足以使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