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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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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唐骁打那时,就决定爱他,比爱妹妹更爱他。

  那个活在夕阳暖日下携着微笑的少年呵,就这样被生生打破……他不忍,他恨之弥深。

  于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对他起誓:「小南,信我,就算是死也要为伯父报仇雪恨。」

  江南不作声色只是微一点头,唐骁便知道他是懂的。

  借着昏黄的油灯,江南解开魏远争随行的包裹,翻找起来。

  这几日相处下来,江南看齐儿楚儿都不敢动这个包裹,想来肯定不寻常。

  几下寻出来个檀木漆金的小匣来,连同几封书信,一张牛皮地图,放得乱七八糟。

  「唐骁,你看。」江南从匣中取出一个拳头大的小泥娃娃,肉胳膊肉手煞是娇憨,脸上却像是捏坏了,嘴角将笑不笑的别扭神情。

  「一个大男人,怎么藏这种东西。」唐骁把泥娃娃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只是个寻常的小泥偶。

  「看来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两人将包裹里外搜了一遍,都是些日常的书信物什。

  江南叹了气,催促唐骁:「你快走吧,等有了眉目我再传信给你。」

  唐骁忍不住叮咛:「小南,万一有个什么,千万先走……我怕你出事……」

  江南看着他,点了头道:「唐骁,你放心。」

  唐骁转身,看了眼地上的魏远争:「他,被你下了药?要不要搬到床上去?」

  「嗯,我在水里加了一点洋金花,他喝了酒,吃不出来。搬上床去罢,明日只说是醉酒,也叫人相信。」江南如此说来,原来也是个极懂医术的。

  这洋金花本是蒙汗药,医者拿它来作麻醉剂,现在江南却用了它做平日不耻的事来,自觉于医道有愧。只是来日,却不知要用这一身医药学问,做出多少离经叛道的行为来……江南想到这个,便觉得背脊一阵寒凉。

  唐骁扣紧了雕窗离去,江南看他的身影透过发黄的竹篾纸,一点点地消失,又看向床上魏远争正睡得泰然,油然而生一缕辛悲。

  魏远争第二天果真睡到了晌午才醒,醒了也不愿下床,只觉得口喉干涩,头疼不已。昨日魏远争还在想,再来个什么县尹、县尉什么的就一律推说自己病了,没想到这装病的念头是万万不能起的,今天竟是真病了。

  四公子病了,这可把胡伯急坏了。魏远争从小到大有几次头疼脑热,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每次因为不愿意吃药,总要拖上大半个月才肯好。

  江南知道魏远争是因为寒气入侵,又吃了那混了洋金花的水,一时间身体难御才引发的这场病。

  只是不知道魏远争病起来是这样浩浩荡荡的。大夫开的药,他要么就不肯喝,就是喝了的,也一阵干呕尽数吐出来,一天下来只施了次针灸。

  「四公子,您还真是个娇贵的主儿。」江南小声嘀咕着,父亲行医这么多年,但凡能求到药的哪个不把汤药当甘露饮,哪有小小个风寒就折腾成这样的。

  「呕——咳,咳——」江南一跨进魏远争的厢房,就看见他正趴在床沿上,黑漆漆的药汁洒了一地。见到江南,魏远争皱起鼻可怜巴巴:「江南,早知道这样,昨天打死我也不用凉水浇头了……」

  江南看他哪还有先前那个俊逸出尘,丰神俊秀的样儿,分明啊,就是个病猴。还是个衣襟沾了药汁,头发睡得打结的邋遢病猴。

  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实烧得不轻。「四公子,须得吃药,病才能好呀——」江南劝到。

  胡伯在房里折腾了大半日,一脸疲惫地叹了气:「从小就不肯吃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江南回过头,对胡伯和他身后的楚儿温声道:「你们累了一天,也去吃点晚饭,四公子我先照顾着。」

  「怎么好麻烦……」胡伯一句话没说完,那头江南道:「您就让我看着吧,你们这不吃不喝的,也没个精力去照顾四公子。」

  胡伯想也是这理,收拾了桌面和楚儿一道走了。

  江南从旁边拉了把小凳坐下,魏远争仍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面上烧得发红。

  「躺了一天,起来喝口水?」江南对着他说。

  魏远争有气无力地摇了头:「嘴里淡,不想喝。」

  「我带了糖莲子。」江南拈了粒放在魏远争口中:「怎么样?喝几口水再吃?」

  「嗯。」魏远争将身子坐起来些,江南递了茶杯到他手边看着他喝了。

  「来。」江南又喂了他几颗糖莲子。

  「还是吃这个有点味道,楚儿总给我喝粥。」魏远争半眯了眼嚼着莲子。

  「生了病自然是要吃得清淡些,莲子养心安神,对发热也有些好处,才叫您吃的。」江南回道。

  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九哥?

  无端端怎么又想起他来……

  「九哥……」这两个字却被他自语出声。

  「嗯?」江南听得不甚清楚,问了一声。

  魏远争闭了眼:「没什么。江南,一整天躺在床上,好没意思。不如你跟我讲些自己的故事来听?」像是要把思绪从那人身上收回来。

  「这——」江南想他哪有讲过什么故事,本想推脱。但……说不定能探到些线索呢,一转念又说道:「那我就说个,说个小时候的事儿。」

  「那个时候我才六七岁,有一天父亲问我,小南你可知道什么叫抱负?我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暴富?暴富可不就是一夜之间就有了许多的钱?没想到我才说出口,父亲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小财迷——」

  「哈——哈哈」魏远争听了也笑起来,边笑边说:「江南,想不到你小时候也这么有趣。」

  江南勉强牵了牵嘴角,「四公子,您乐够了,也给江南讲个您的故事?」

  「诶?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你说,想听什么?」魏远争眼角瞥到江南的手,白净的指头蜷在一起揉着衣摆。

  「江南自幼和父亲住在一道,周围没个邻居,认识的人也很少。上次听四公子提起那赠刀的友人,真想知道些和朋友在一起的好玩事儿——」

  友人?他是说九哥?魏远争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能被问到。

  「我与他也不过是吃了几顿饭,见面说些无聊话,算不上熟——」

  江南没想到魏远争会这么讲,「不熟?那他也真是慷慨,那把玉刀可值钱着呢——」

  「呵呵,江南,你可不就是个小财迷。」魏远争又笑道。

  江南见话题扯远了,忙说:「四公子,那您也告诉我这财迷他的姓名地址,好让我也去找他要把金刀银刀——」

  名字?九哥?晏久安?还是晏朝国主,晏长治?

  「他呀——这京城里头的第一风流,第一薄情,第一食言而肥就数他了,你要是去找他,非得被剥了皮吃个精光才算。」

  第五章:他是天上云中客,我是尘埃梦里人

  「四公子你跟他——有了过结?」江南讶异。

  魏远争一打哈欠:「交情都攀不上,哪谈的上过结。」

  「怎么会,凭四公子都攀不了交情?莫非他是天家贵子?」一条线索,可别就这么断了。

  「嘁——」魏远争望着屋顶苦笑道:「你说对了。他是天上云中客,我是尘埃梦里人啊——」

  「云中客?梦里人?我看四公子不是交情浅,而是,而是用情深……」江南才说,魏远争烧得充血的眼便望过来:「我怎么会对个男人用情,我又不做龙阳君。」

  江南看他急了,又不甘心不问下去,「四公子,我不是说这个……江南学问浅,不会说话……不过好奇个缘由……」

  缘由……魏远争又瞥了眼江南的手,十根手指捏得衣摆起了摺。脸上越是不作声色。

  「唉……我不怪你。」魏远争看向江南的眼睛:「他叫久安,晏久安。」捕到江南眼里闪过的一丝难掩惊喜。

  「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早就……死在了他的温柔乡。」魏远争故意这般说到,江南神色一变:「死了?」

  魏远争点头,收回目光:「江南,我不想提个死人,说些别的。」没人应答,江南还怔在那里。

  「江南,江南?」魏远争又叫了他两遍,「你还有什么家人没有?」

  江南回过神来:「家人?没了……」

  「那,江南你就留在我这,可好?」

  「留在这儿?」江南想那人都死了,线索也断了,还留在这做什么?但,凶手说不定正在找自己,留在这儿,也是个安身之所……

  心下挣扎一番,江南点了头。

  又聊了几时,魏远争大概是说话累了,不一会儿就挨着枕头睡去。

  江南在屋子里踱步,隐约间听得魏远争的梦呓。

  「刀……刀是……」

  江南心头一紧,忙凑近了去听。

  「晏……久……」江南几乎将整张脸贴近了魏远争。

  「江南——」魏远争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江南登时脸色煞白,几乎要向后栽去。

  「我饿了。」魏远争轻松说道,嘴角弧度又扬起几分。

  「我……我去叫楚儿。」江南深吸了口气,极力平和自己的语气。这四公子,是在试探自己?

  「嗯。记得回来,我还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呢。」魏远争冲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小人影道,随即起身穿上鞋,抓了件单衣走出门去。

  「老,老爷,您还病着,怎么出来了?」魏远争一看,是府衙里新来的下人,中等身量面上一道长疤。

  魏远争「嗯」了声只管快步往前走去,难为他身上发着热,没个多余心思应答。

  待走至西厢房,却正是江南住所。

  木门是虚掩着的,魏远争轻推了进去,江南正从里间拿出支竹管的焰火来。这焰火射程极高,声音火光倒是很小,是唐骁留给他报讯用的。趁白天的话,府里人应该不会发现。

  发出这信,就算四公子真的察觉了,自己也容易脱身些,幸好已知道那人姓名……

  此时,魏远争假意咳嗽了一声:「没去叫楚儿吗?」边说边朝内走去,盯着江南手中的竹管:「大白天的,想放烟火?」

  江南哪料到魏远争会顶着高烧突然出现在他房里,暗道不妙。只得佯装镇定:「昨日东街小儿,约好去同他放烟火。楚儿那……四公子不是说吃厌了粥,江南正打算去买了水晶饺来。」

  「什么东街小儿,怕是谁家女娇娥吧。」魏远争笑道:「买个烟火也买不对,这是人家通信用的。」

  「是,是吗?」江南勉强笑问,一边背过手去:「我不懂这个……」

  魏远争一把握住江南手腕,俯到江南耳边:「不懂?我看你可是个行家!」

  江南身子一震,欲挣脱那只抓住自己的大手,怎奈魏远争是从小习武,又比他大上好几岁,任他怎样都无济于事。

  「那把玉刀,想必是入了你这行家的眼?劳烦你几次三番来问……」魏远争说话时气息一下下扑在江南耳畔,带着高烧病人特有的灼热。

  「你……」江南一时语塞。

  「放焰火是想找谁来呢?嗯?」魏远争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呃……」江南低呼一声,「四公子……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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