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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下部 by 梓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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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瑞郎半跪在我身前,道:“我是畜生,从此便是你门下走狗,你只管吩咐吧!” 

我狠狠地擦下腮上两行清泪,道:“我用你,不是为了折辱你,你既然答应为将,便是君臣,普天之下,已无人再是我的兄弟!” 

正说著,便听一阵喧哗,我从窗户缝里一望,门前尽是追兵。 

尤瑞郎道:“畅雪宫出了奸细,我们走吧!”遂拉著我的手跳入後院,闪进街巷。 

一路躲躲闪闪出了城,便向黑黔黔的山林走去,我跟著他,踏著遍地碎霜,迤逦而行。 

到了山顶,歇在一块青岩上,尤瑞郎道一声坏了,便见四下围过人来,全是畅雪宫的叛徒,叫道:“尤宫主,回头是岸!”人群层层逼近。 

尤瑞郎笑道:“当日薛鲤衣就教导出你们这群混帐东西,他也真是废物,若还没死,也得被我羞死!” 

我同他已退到崖边,底下云烟滚动,浓雾万丈,我已怀必死之心,没想到这麽快便要与你相见,祺焱! 

尤瑞郎拉住我的手,笑道:“七公子等待此刻良久吧!” 

我点点头,他一笑道:“各人入了各人门,一会子咱们就血肉模糊在一起了!” 

手上一用力,已从崖上栽下去,我睁眼听著四下巨大的风声,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些飘忽的岁月光影,在急速下坠中辗转游离,只听到巨大的水花声,白浪喧天,碧水沈潭,耳旁是细碎的窃窃低语,听不清楚,看不明白。我迫切地睁开眼,在一片无边无底的亮光中看到一双含笑的眼,嗔怒的眼,火冒三丈的眼,温情款款的眼,我忍不住泪水纵横,恨不能一夜白头。 

尤瑞郎携著湿淋淋的我走上岸,气喘不定,半天才道:“没事儿吧!”又拧干身上的水,额头上还有块青泥,仿佛出去玩耍归来的小孩子。 

我点点头,望向四周,俨然桃花源里,慢慢走去,一处小小的庙宇露出飞檐一角。尤瑞郎上前敲门,一个乖巧的小和尚,摸著新剃的青头皮,大呼小叫:“师傅,来人了!” 

便有一个老和尚身披半旧的灰白袈裟出来,双手合十,道:“施主,贫僧久候了!” 

我亦还礼,道:“老师傅!” 

走进内室,小和尚端来红枣茶,圆鼓鼓,红彤彤的飘在茶水上,流丽过於相思子。老和尚道:“依贫僧拙眼,施主与佛有缘,倘能度破红尘,必成正果。” 

我便道:“何为红尘,何为正果?” 

老和尚道:“经行千里万里,蓦然回首,不过是原地兜转,参不破,悟不透,便是红尘。” 

我道:“既然参不破,悟不透,和尚为什麽还我去参,去悟?” 

老和尚道:“菩提结子,必要花开花落,纵然不能结子,一样经行花开落,观此风景,比起施主将要横行天下,血淹京城好得多!” 

我一笑,道:“师傅要劝我慈悲?谁人与我慈悲?当日,我慎小慎微,不敢得罪你们的佛爷,也不过是为了爱一人之心。逼我至此的,又是谁?” 

老和尚道:“万物为空,施主眼下最重要的是什麽?” 

我急忙低头,怀里空空如也,陡然惊愤,起手抓住小和尚,拿出匕首在他颈上轻轻一划,道:“老秃驴,还我来!” 

老和尚脸色一白,急忙劝道:“施主火气大,不是您的福分。” 

我格格笑道:“少说废话,不小心中了你妙手空空的道儿,快点儿还回来,不然我一把火给你烧了!” 

老和尚张开五指,在我眼前一划,尤瑞郎上前阻挡,被他喝止:痴儿! 

我恍然入梦,如同进了天宫,仙娥彩袖飞扬,玉树琼果结遍,低头看身上是明黄袍衣,有人自我身後过来,笑道:“洛君,怎麽未和东君一起?” 

我不解其意,但见云路邈远处,春花遍绽,礼乐殷殷,一人青衣翠袖,鸦发堕地,脚踏祥云,向我一揖道:“洛君,我迟了。” 

我笑著上前,道:“哪里迟了?”仔细一看,竟仿佛祺焱模样,少了些许阳刚气,更多仙风道骨,唇齿含香。 

不知怎麽,我情愿同他亲密,扯著袖子不放,便见一人过来,华服宝带,玉冠熠熠生辉,却是祺翰,我恶自心中起,怒向胆边生,撸了袖子道:“四哥,看我收拾他!” 

祺翰丝毫不理会我,向祺焱道:“昨儿饮酒,咱们多喝了两盏长恨水,可有不舒服?” 

祺焱笑道:“再怎麽香甜的味道,也是酒,只喝了头痛,身体乏力。” 

祺翰笑道:“我倒没怎麽,只怕帝君怪罪!” 

祺焱一拉我的手,笑道:“怕什麽,帝君还要看他的面子,一会儿我们哄他也喝了,要罪同罪!”便自袖子掏出一金丝银瓶,在我鼻子前一晃,笑道:“尝不尝?” 

那香气著实诱人,我快要垂涎三尺了,仍正色道:“我才不被你拖下水,除非……你喂我喝!” 

祺翰大笑道:“这有何难?”竟然凌空夺瓶,自己抿了一口,哺到我嘴里。 

我促不及防,被他暗算,呸呸吐了两口,骂道:“若不是看在祺焱的份上,我撕了你!” 

祺翰眨眨眼睛,道:“祺焱是谁?你这几日被祝融那小鬼追得厉害,人也糊涂了。” 

我懒得与他声张,祺焱一笑,将那酒水全部含在嘴里,长袖一遮,便向我俯身过来,我急冲冲张嘴,又舔又吮,抱著他的颈项不放手,半天才松了手,讨好笑道:“哥哥!哥哥!” 

却见祺焱猛然把我推开,怒声喝道:“谁是你哥哥?剁了我的身子,烧了我的骨头,还叫我哥哥!” 

我大惊,扑上去,大哭道:“不是我!你是我哥哥……” 

流云倒转,我一脚跌下来,睁开眼,身前是老和尚,再晃晃脑袋,方才一梦,只有些许碎片残留,不由叹息。祺焱,你从不肯入梦,为何今日却允我相见,莫非真要阻我杀人麽,你又要我白头相见,这麽久的日子,你要我一个人怎麽过,那些遗恨怒火,又怎麽消融,我在梦里是洛水神君,要想烧遍京城,必要沸水以火,裂雨成烟,一边春江漫流,一边积恨成仇。 

老和尚道:“施主,回头是岸,此处虽非胜地,也亦清修,屠刀底下,莲花遍开。” 

我长叹一声,道:“赤水以北,岚滨以西,有红莲遍开,烈火如冰,我情愿遗祸天下,也不愿情负一人,师傅,放我走吧!” 

老和尚指向尤瑞郎,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懵懵懂懂,不解世事模样,道:“他的心,你比老衲还明了,他爱你又负你,他心中苦不苦?” 

我因道:“他苦,他亦无法倾诉,这点上,我比他强些,我还能骂他,咒他,他只能骂自己,咒自己,可他还活著,他又爱又恨的人也活著,还有求於他,而我,情愿那人活著,忘了我,厌了我,心中仍然无比甘甜。人在的时候,百般挑剔,唯恐半点委屈自己,可现在没人委屈了,又生不如死。” 

我低首合十,道:“老师傅要我成佛,除非现下杀了我,顶著为民除害的大义精神!” 

老和尚喃喃念经,道:“施主自便吧,只是一步错,步步错,好自为之!”他自袖中取出那两只玉瓶,道:“施主带走吧!” 

我摇摇头,道:“还请师傅代为保管,我此入红尘,污秽缠身,愿留它在这方寸洁净之地,他日若能领兵归来,再与相见。” 

老和尚郑而重之,双手放於佛像前,口中道:“东君魂魄,必得安歇。”又净手焚香,默诵金经。 

我三拜九叩而出,两袖清风。 

尤瑞郎仍一脸痴迷,我推了他一掌,他方醒来,道:“我方才梦见一个红衣小孩儿,在河边扑腾著洗澡,看见一人在浇灌花园,不肯陪他玩耍,便口吐火焰,烧了那园子,那人大怒,一手就剖出小孩儿的心来,鲜血淋漓,小孩儿倒不害怕,反而笑嘻嘻道:你拿了,就是你的!翻身才醒。” 

我恍惚知道他说的故事,只道:“你我误入仙境,唐突佛神,快些走路吧。” 

走了许久,陡见村落炊火,酒旗招展,方觉回归人间,尤瑞郎也精神起来,他才有一颗赤子之心,凡事错了对了,也不过如此,做了人皮畜生,也豪气冲天,一笑千里。 

早就快饿死困死,饿死累死了,急吼吼地进了家小酒馆,点了饭菜,尤瑞郎望著珠圆玉润的老板娘,笑道:“这位怕也是豆腐西施之流。”见我不吭气,才仿佛想起来,自己也埋头吃饭,吐著骨头,砸得桌子乱响。 

我慢悠悠道:“慢些个,这不是人骨头,哪里那麽好吃,你吃不惯的。”尤瑞郎一惊,抬头望了我一眼。我陡然心灰意冷,自己这是干什麽,折磨自己不够,还捎带上他,若是报仇,也要酣畅淋漓,刀刀见红,这般不痛不痒的话,有什麽意思。 

突然尤瑞郎抬手拉了我一缕头发到眼前,笑道:“七公子,小心些,莫要白了少年头。”我定睛一看,那头发已经花白一片,青丝落雪,不是什麽好事,便笑道:“都听书上说吴子胥一夜白头,我还不信,现下一定信了,古人诚不我欺!” 

尤瑞郎一笑,道:“不错,美人白头,孩童暮年,都是奇景,只愿七公子能支撑到西疆,莫要憔悴一路,零落成尘。” 

我抿唇一笑,他何尝是个省油的,拿指头点点桌子,笑道:“付帐吧,尤公子!” 

出了店,仍向西行,路途漫漫,不知何日将至,因道:“我们这般速度,到了尚德鑫那儿,天下大定,祺翰居明堂,垂衣而治,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尤瑞郎打了个呼哨,一匹红马奔来,他笑嘻嘻道:“整个畅雪宫,还有它未有悖主,一路相随。”又上前拍了拍马背,道:“好兄弟,方才我洗了个澡,你找我费了许多力气吧!” 

那马耸身顿蹄,得意非常,尤瑞郎一步跃上,伸手拉我,道:“七公子,将就了。” 

我坐在他身後,因道:“还有条命在,委屈什麽!” 

一路风餐露宿,星夜兼程,尤瑞郎夜夜枕剑而眠,如惊弓之鸟,我曾道:“不必如此担心,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能逃出生天。”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你向来恶毒,只言片语,伤人深处,不著痕迹,我只纳闷四爷怎麽容得了你!” 

我因笑道:“所以天底下我只肯为他一人。” 

他的眼睛陡然黯淡下去,慢慢笑道:“原来七公子只专情於一副狼心狗肺。”这是那日我痛斥祺焱打沈宜主意的话,我情愿这些话变成粪土,一口吞下。 

尤瑞郎微颤了颤眼睫,尽敛一波秋江,我突然忆起那里头曾桃花无数,翠媚流波,不由开口道:“到了西疆,你便回江南去吧,皇上必然不会薄待尤家,也不会怪罪你。我想放了你,你也放了我吧。” 

尤瑞郎拨弄著篝火,沈默不语,火光映著他粉红的手指,反而现出一色诡异的惨白,仿佛一朵蜷缩的白兰,多少次,我只当他是个孩子,而我这一生也不会有什麽孩子了。 

他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七公子见过海麽?”我所见过的最宽阔的水面不过是滦河,那时候同祺焱去整修滦河大堤。 

他望著红彤彤的火苗,道:“那水的滋味又咸又苦又涩,可看上去奇丽宏伟,碧澄如雪,七公子是海,需得容纳百川,怎麽不能容我跟著。” 

他伸手按在我的肩上,轻声道:“恩情易忘,仇恨也易忘,倘我不在身边,七公子就不怕十年之後只顾著逐鹿中原,已然忘却谁是祺焱。” 

我起手扳他的手掌,他却凑过唇来,一字一顿道:“世态人心最易变,七公子不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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