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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下部 by 梓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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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只小兔懒洋洋地并排卧著,丝毫没有惊吓的模样,我因笑道:“果然有趣,这麽不怕生人!” 

赫戈哲抿唇笑道:“怕是被你身上的香薰醉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口气,只道:“桂花香,确是太浓了。”不过正好遮住我的鼻口,省得我厌恶之余,为非作歹。 

赫戈哲却笑道:“不是桂花香!是别的味道……嗯……我也说不出!” 

我一怔,只笑道:“兴许掺了别的香料。” 

赫戈哲一味摇头,抓起我的袖子,凑上口鼻,道:“你自己的香。” 

这动作著实轻浮,我抽下袖子,因笑道:“我道汗王爱惜女子!” 

赫戈哲一笑道:“天下皆为美色,有心便可共赏。” 

我後退一步,因笑道:“不敢苟同!” 

赫戈哲仍是上前,笑道:“我闻中原男人亦可喜爱宠幸男人,於此事并无阴阳别差,我自相遇王子,暗生情愫,爱惜非常,不知王子意下如何?”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倒教我不好冷言相待,居人篱下,又岂能拂袖而去。 

我深吸一口气,露了三分冷脸,方笑道:“汗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爱宠男人之士,家中无一没有贤妻美妾,此等爱好,只为聊供欢愉。汗王身份尊贵,我虽不才,也不宜此种苟且之事。” 

赫戈哲正欲开口,我仍止道:“纵然汗王一片真心,於此俗事红尘,亦不应成此种事体。我且问汗王,倘我允诺,汗王将至我於何地?如只於暗中相好,我走之日,便是情断之时,从此再无牵挂。如昭告天下此种情分,我不说,汗王也知道後果如何?” 

赫戈哲微微一晒,我仍道:“若汗王果真有心,我也乐意奉陪,只过了冬天便各自去了,姑且做一场露水姻缘。” 

赫戈哲抿唇不语,可见这孩子还是赤诚稚愚的,我缓步过去,轻笑道:“汗王自己想通了,便告诉我。不过约法三章,一则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以身侍君,此辱百死难洗;二则,我前面於汗王的条件,汗王不许悔改;三则……”我凑前几步,笑道:“不许把胡子留著!” 

赫戈哲面有难色,又露出十分的羞赧,向男人示爱,并不容易,无论是一夕欢好,还是地久天长。当日若不是我向祺焱开口,至今只是兄弟。 

我又笑道:“汗王英明,於此事上,万万不可失了计量!”遂捧著小兔子辞去。 

回到营中,命人铺出一棉絮窝,告诫他们好生看顾,此物体虚,又离了母亲,天寒地冻,怕是难以维命长久。 

信步进了尚德鑫处,他营房内一室,辟作书房,供我驱用。相关西疆土地杂务图制皆藏於此,非我亲来,不可启用。 

将各图册一一铺开,踱步沈思,他日若攻打胭脂,将如何动手,当循什麽线路,何处驻营,何处水源,赫戈哲诡计多端,到时候必要故布疑阵,陷大军於无天无地处,逐一攻克。 

想起赫戈哲英挺面容上的孩子气,眼前又浮现那人含笑历历,挥之不去。突想起赫戈哲所提我滥用香料之事,心下登时明白,那香皆是闺房善用,当日为避祺焱身上的脂粉气,才滚得周身香气,仿佛油头粉面的相公一般恬不知耻。现下时过境迁,此种毛病反而落下,颇似脂粉里的将军,风流阵仗里的浪荡子。 

把机密行文锁好,便走出来,正见周正青过来,一身精短装束,十分挺拔俊秀,因笑道:“身上好了麽?天寒地冻的这麽穿著,不怕病了。” 

周正青笑道:“难道我是纸糊的,早就好了,是谭培蛇蛇蝎蝎的不肯放人。还记得麽,早年冬天,我还在冰河里游过水呢!” 

我同他进了大帐,笑道:“意气不减是好的,可也不是由你胡乱折腾!” 

周正青神秘一笑,道:“我今儿夜里同谭培出去猎狼,才有此一举,你莫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尚德鑫,说我安逸好乐,扫了兴趣。” 

我因笑道:“你只管去,我替你兜著,可不要胡来,听说草原上的狼厉害著呢!” 

周正青摆摆手,道:“连沈宜都能杀死熊,难道我还不如他?” 

我微微皱眉,只道:“我那儿还有些药粉,畜生嗅到了,不敢上前,你带著去。”见他要辞,止他道:“你若不带著,也不要去了,猎狼不过是游戏,又不是上战场,尽兴即可,无须耗尽精神!” 

周正青笑道:“我便带著,回来还你十张狼皮,冬景天儿,皮毛正厚实,你帐里的毡子也该换了,不然地上的凉气全侵上来,你病了又得折腾别人几夜不睡!” 

我因笑道:“随你摆布,康睿那儿一同换了,他年纪小,骨头单薄,不抗寒。” 

周正青拱手笑道:“知道知道,谁敢慢待了他,我们将来还要在他手底下吃饭了,怎麽能不奉承主子!” 

我眼睛一转,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带著他一同出去,也算是历练,不然平白在军营里长大,到现在还不见半点血,什麽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周正青半真半假呻吟一声,笑道:“我真是自寻死路,带著世子,轻重难待,我还玩耍什麽,还不如回去睡大头觉!” 

我拍了他的肩膀,笑道:“快去快去,别抱怨了!”周正青一揖辞去。 

归了营帐,翻出沈宜送的经书来,默默诵读,每日里只拿这个打发时候,兴许是时间长了,那些相思不再心疼得发慌,只是婉转刻骨,化泪为酒,化血为冰。 

按著额头坐了一会儿,便有人送信过来,说是赫戈哲传书,我心中一动,拆开信封,只有寥寥一行字:片刻共解语。他要做露水鸳鸯,我便成全他。 

刚要提笔回信,康睿转身进帐,一身骑装,尤显得隽秀修长,眉飞色舞,看他是关得太久了,每日里经史子集无一不悦,连带著兵法,通鉴,六史,著实繁重,身边又无人善意抚慰,自然过得清苦,我故意不教康琼过来西疆,也是要他自己习惯孤苦,免得日後我不在了,有什麽变故,难以应付。我失祺焱之苦,不愿要他重尝。 

我合上手中笺纸,笑道:“有事?” 

康睿笑道:“要出去猎狼,十分兴奋,四处乱转!”他突上前一步,夺了我手中纸笺,看了一眼,方沈下脸色,道:“这是什麽?跟异族汗王,还需片刻解语?” 

我拱手拄在案上,慢悠悠笑道:“邦交而已,值恁得大惊小怪?” 

康睿冷笑一声,道:“邦交?情都谈上了,要效仿昭君出塞?听说那赫戈哲面容酷似父亲,七叔莫非要作李代桃僵的把戏,新人换旧人,眼前又一春?” 

我陡然起身,沈声笑道:“你既然还知道我是皇叔,就不该这麽忤逆说话!起兵西疆,谈何容易?安抚胭脂,心血耗尽,犹不见所成?你要我一生一世都耗在这边疆上,永无起兵之日?” 

康睿瞪著眼睛,血红一片,只格格笑道:“那你就卖身求荣,不顾廉耻?把我父亲一腔热血全喂了狗!” 

他浑身打颤,气得发抖,在营帐里团团转转,突向我道:“七叔,我叫你声七叔!你知不知道父亲怎麽嘱咐我的?他未因母亲之死解释半句,却因发现我偷偷在你茶里下毒而跪在我面前,他说:倘大位在握,袭位者必是我,那时候老七如在,请你千万勿要怪罪他,由他做个富贵王爷便是了。” 

我怔在当地,面上难掩悲痛惊异之色,祺焱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要我情何以堪,所有的难以言语的感动都在斯人去後才能领会一二,永去不返。 

康睿见我如此惊愕,竟然大笑起来,道:“你要怎麽还他?” 

我合上眼,此等情分,百身难赎,终咬著牙道:“我断不会忘了你父亲,其他的事由,你也不必过问,安心读书,将来做个圣明天子,我这些心血性命也不算白费!” 

康睿冷笑一声,拱手出门而去。 

第二日,沐浴更衣後,方登车前去赫戈哲处,满眼雪飞,绽如春花。 

一进赫戈哲大帐,暖气扑面而来,我竟不由打了个寒噤,赫戈哲正端坐正中,著了件淡青的长袍,见我进来,起身笑道:“王子行事明白利落,决不拖泥带水,真让人放心!” 

我宽下皮裘,含笑而立,未发一言。 

赫戈哲遣众人下去,阔步过来,悠悠一笑,伸手将我内袍衣带拨开,凑唇过来,轻声道:“王子风流态度,不仅在诗词上出众,於床帏之间,怕也令人折服!” 

我敷衍著他潦草而熟捻的亲吻,因道:“汗王横行天下,难道不是个中豪杰?”只可惜这些手段尽是对付女人的,於男人而言,只算末流。 

我信手将他衣襟全去,笑道:“汗王领教了我的手段再夸奖我,方不失公允!” 

赫戈哲一笑,任由我动作。 

我且进且行,将赫戈哲推倒在床榻之上,一手按揉他浅色的乳首,一手向下探去,拿出弹琴的指法戏弄手中之物,看向赫戈哲满面泛红,深深地喘息著。 

他年轻的身体随我的动作颤抖,振奋,高亢,那里也极尽火烫奋发起来,箭在弦上,引而不发。我却懒得调弄自己,只跨坐在他身上,慢慢压下身子。 

兴许太久不问情事,一进去便火辣辣的一阵疼,隐有热流涌出,我脸色一下子白下去,只笑道:“剩下的便看汗王的功夫!” 

赫戈哲则十分兴奋,用力抽送起来,双手按住我的髋部,犹不尽兴,空气中渐渐浮起浅浅的甜腥气,似曾相识。 

我浑身冷汗纷纷,眼前一阵阵幻像丛生,芜杂缤纷,看不清有什麽,只是色彩变幻无比,如陷魔阵,又如陷深冰烈火九重天地,天光地火,一齐燃烧,放眼过去,灰烬如雨。 

耳边隐隐传来赫戈哲的一声低吼,便倒头栽下去,无知无觉。 

赫戈哲兴致所至,本顾不上什麽,只有眼前莹白细润的肉体和若有若无的低吟,刚略尽兴致,想整兵重来,却见身上的人倒下去,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忙不迭将自己抽出,轻声呼唤,陡然发现那人身下鲜血,浸染被褥,一种奇异的痛苦厮磨自由自在地升腾,湮灭所有游戏的心意。 

欢愉与痛苦同时攀升,相互交织盘旋,各逞威风,各自消融,如春风化雨,如夏雨逐秋,如秋叶化土,如冬雪流冰。人与人间的交欢,本无什麽情谊可言,只一味逞著性情,一味姑息肉欲,非要把情分向上攀,两者都侮辱了,两者都损害而不得尽兴。 

菩萨里头的欢喜佛,便以美女之身,男女之事渡化人心,大名鼎鼎的观音都肯做如此勾当,何况凡人俗子,饮食男女。 

我睁开眼时,身侧无人,动了动麻木的身体,酸楚涌动,慢慢磨蹭著下了床,穿上衣服,才略觉心安,晕厥在床上,并不是什麽体面事儿,也不知初尝其中滋味的赫戈哲是否败了兴致,没了心思。 

口里十分干渴,自己斟了碗茶灌下,那茶早就凉得透透的,喝下去如卧河冰,可精神振奋起来,灵台清明。每一丝凉气自骨头缝里透出来,战战兢兢,又眼明心静,多年参悟,陡然成佛的和尚也不过如此。我如此想著,仿佛安居黄连树下,纹丝不动,便可立地成佛。强迫自己踱了几圈,正要打点心思,便见赫戈哲挑帘进来,後面跟著两名侍女,端著汤菜之类,默不作声摆好餐盘,便悄悄退下去。 

赫戈哲自己喝了半碗汤,才向我笑道:“外头雪下得紧,王子需留上一夜,明日再回去。” 

我点点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麽好说的,只道:“也好!”毫不计较地坐下用饭,肉的腥气太大,蘑菇汤又太清,寡苦无味,究竟是什麽厨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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