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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见着陌生人还这样问出,是因为认出了对方身上穿着的服装样式极像大户人家的佣人服色……以崔京云的身分,身边有几个仆人也是相当正常的事。
对方似乎事先受了嘱咐,闻言登即一个回礼:「凌公子么……请随我来,爷已候您多日了。」
言罢,他一个侧身示意少年入内,而后带上大门领其穿过庭院往深处行去。举止间还谈得上合宜,可神情间的漠然死沉却没有分毫减缓,甚至还隐约带上了一丝厌恶……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自个儿方才的失态而起,凌冱羽心下不禁一阵懊恼。
可现在并非弥平裂痕拉近关系的好时机——对方多半还在气头上,再多说什么只会造成反效果——是以他也只得按下了心思,转而打量起这座「崔府」来。
相较于门面的破败,里头的庭院虽略显萧瑟,却仍看得出修整的痕迹;建筑外观除了有些斑驳看不到什么破损……如此屋宇虽与凌冱羽心中预期的有些差距,可考虑到对方才刚落脚,说不定还是偷偷南下的,这样的选择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整个院落并不大,不到片刻,两人便已来到一间挂着「怡情」二字横匾的屋宇前。考虑到先前是绕开厅堂过来的,此处想必就是书斋一类的地方了。
「凌公子,请您先行人内稍坐,小的这就去请爷过来。」
「好的,谢谢……方才当真失礼了,抱歉。」
略一深吟后终还是在青年离开前再一次表达了歉意。后者步足微顿一个回眸,入眼的是少年认认真真地向自己拱手为礼的模样,清亮的眸光除歉意外再无其它色彩。
可瞧着这一幕的青年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一个旋身,无视于依旧拱手为礼的少年快步离开了书房前。
听着那一如来时的足音渐行渐远,凌冱羽不由得一阵苦笑——像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头一遭经历,若是让谢季允看到这一幕,不晓得他还会不会对自己的「能力」那么有信心?
微微一声低叹后,他不再迟疑,依青年先前所言推门进到了屋中。
——即便早已猜到了这是间书斋,可迈入其间、看到里头的布置时,凌冱羽还是不由得起了深深地惊讶与赞叹。
回异于外边或多或少的破败萧瑟,书斋内部明显经过专人修缮与精心布置,从窗格、挂画到书橱和书案,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出作工的精巧细致,整体搭配起来更是给人一种和谐悦目的感觉……凌冱羽也逛过不少大户人家,可除了四、五年前拜访过的、东方大哥于岳阳的那间院子外,却从没有一间房舍给过他这样的震撼。精致却不显华丽铺张,只有让人瞧着十分舒心的、或许该以「典雅」命之的感受。
不同的是,东方大哥毕竟是以书画闻名,在艺术上的造诣非同凡响,布置起屋子来自也是美轮美奂,而眼前的书斋么,在美观上要逊上一筹,却处处透着严谨,一如凌冱羽在崔京云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自律。
如果光看书斋的「典雅」这一部分,崔京云是霍景的可能便又大了几分。至于「严谨」……回想起来,这是一个在白桦所提供的情报中并未见着的形容——不论是霍景还是崔京云——可刻下却父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思及这说不定就是崔京云未曾表露于外的一面,少年心下几分喜悦因而升起,因为自己能看到这一点,也因为对方并不在意让自己看到这一点。
虽说这说不定也只是崔云拢络他的一个手段,可不在大堂而在书斋相谈,本身就已透露了几分亲近的气息。
心下思量间,一阵脚步声入耳,不是先前那名青年的急促虚浮,而是稳实从容、带着几分习武者特有节奏的……知道是崔京云来了,凌冱羽登即收起目光回身相迎,而在房门开启的同时见着了那个已暌违数口、印象却依旧鲜明的身影。
今天的崔京云以一袭米色长袍为底,外罩一层以银线绣出层层云纹的深青的外褂,腰间则以一条金丝缀边的锦带系着,上头还挂有一个作工精细色泽温润的白玉佩……如此打扮比起前几日在绮罗阁中一袭锦袍裹身的模样少了几分富商气息,却更显示出了对方端整的仪态和轩昂的气宇,也让先前才刚失礼过一回的凌冱羽情不自禁地又一次瞧得怔了——
「冱羽。」
而让他回过神的,是崔京云低沉嗓音织就的一唤。
这才注意到自己又看傻了,凌冱羽面色一红,窘得差点没想挖个洞钻进去:「对不起,崔大哥……你今日穿苦和先前颇有差异,所以我一下小心就又看呆了……」
最后的「看呆了」三字因尴尬羞窘而格外小声,双眸却因赞叹而更显明灿。好在崔京云已非第一次见着少年这样单纯而毫无掩饰的欣赏,当下遂微微一笑,道「这番话,大哥就当赞美收下了……怎么样,先前给你出的问题有答案了么?」
「嗯,虽下晓得正确与否,但确实是有了。我本想早些来此,只是临时有事耽搁,这才让大哥多候了几日,冱羽实在相当不好意思。」
「不要这么说,陈老板的案子我也略有耳闻……能将一应事项在短短三日内便处理妥当,也难怪你在岭南能享有如此盛名。」
崔京云边说着边进入书斋并示意凌冱羽就座,话间所透漏的讯息却让少年又是一阵讶异。
「崔大哥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尚可吧!这毕竟是发生在商家身上的事,于商人间传得自也相当快。」
顿了顿,「那么,你的答案呢?」
「……我想,崔大哥——或者说海青商肆——在牵线事了后若还有用得上冱羽的地方,多半便是这个『行云寨三当家』的身分了。玉石份量相当重,要想从越族领地内顺利运出,有行云寨的帮助绝对是如虎添翼。在此情况下,身为三当家的冱羽若要参与进此事,自然是以合作者的身分了。」
组织着话语将自个儿思量数日、又经过杨少褀提点的答案道出,凌冱羽心下虽不十分肯定,预期却没有分毫迟疑。唯有凝视着崔京云关切其反映的那双眸子,才多少泄漏了一丝少年心中的紧张。
可崔京云却没有直接宣布对错与否。他只是一个挑眉,反问道:「那么,合作的内容呢?」
「内容……大哥是指行云寨会起到什么作用吗?」
「不错。你只说了有行云寨的帮助,便能顺利将玉石运出。可这『帮助』的具体细节又是如何?你能举出让海青商肆非得由行云寨处寻得这『帮助』的理由吗?」
崔京云的语气虽非质问,可周身自然流泻的气势却仍让正对着他的少年感到了几分压迫。
但凌冱羽自不会这么轻易便给吓着了。略微挺起双肩让自己更有精神也更好地迎向对方的「挑战」,他答道:「关于这点,首先便得谈一下我行云寨一项无人能出其右的优势——那就是对岭南各地的热悉和掌控。岭南地形曲折多山,除沿海几个城镇外很少有什么象样的官道可供运输,尤其是由越族境内运出的货物,再怎么绕也得经过行云寨所控制的区域才能转往他处。在此情况下,若能有行云寨提供的向导指引,不但能配合当时的情形找出最适合运输的路线,临时有大雨导致落石阻路或山洪爆发时,以咱们人员对地形天候的熟悉,也能及早找出应对方式。在岭南行商,很人一部分的损失就是这些突然的变化而来。可只要有咱们行云寨的协助.。这些几乎都是可以避免的。」
说明的同时还不忘举例,尽管不确定这答案正确与否,可谕及行云寨的优点、能耐时,凌冱羽还是充满了自豪,神情亦显得格外光采。
瞧着如此,崔京云笑了笑:「你果真没让大哥失望……这个答案大致上是对了。」
「大致上?」
「合作者的身分和需要行云寨协助的理由……可除了岭南内部的运输外,我对行云寨
还有更多的期许——或者说要求。」
「喔?大哥是指……」
「我希望行云寨能组织一批人马专门押送由越族运出的珍珠和玉石。」
相当简单明了的答案,却让听着的少年一阵愕然∶「像镖局运镖那样?」
「不错。」
「可……大哥也清楚,行云寨是山贼出身,并没有运镖、护镖的经验,就算有足够的人力和实力,贸然尝试也未免有些——」
「这是一个期许——也就是说,我盼望行云寨能够慢慢培养出这么样一支人马,虽然要他们真正独立发挥作用可能需要几年时间的磨练。」
见凌冱羽面上仍带着几分困惑,崔京云进一步说明道,「就像几天前我曾说过的,同越族的交易求的并非短暂的暴利.。而是长远的合作。这所谓的长远自然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这也意味着在同样的时间内,和行云寨的合作将一直持续下去。既然如此,与其每次运出岭南后还要另外请人护送,还不如慢慢训练一批人,将货物直接由岭南运往京……冱羽?」
解释的话语未完,便因面前少年完全出神了的友情而转为一唤。崔京云关切的目光直对向眼前清俊的面容,而在见着少年依旧怔然的表情后、有些忧心地起身绕过书桌上前轻握上他肩头:「冱羽?怎么了?是对大哥所说的有什么不解之处吗?」
「……不。」
像是因崔京云的这个动作才猛然惊醒般,凌冱羽微微一震,而旋即摇了摇头,道:「大哥说得很仔细,我都明白了。」
「明白就好……没事吧?」
最后的一问,自是针对着他先前的失神而来。少年因而再次摇了摇头,唇角笑意勾起,「没事的。我只是因大哥所言而受了震撼,这才……」
「那么,你对这种合作方式的看法呢?」
「自是极为赞成了。不知大哥心中对细节如何运作有底了么?」
「嗯。这部份本就包括在今日我要同你解说的、同越族的合作详情里……你若已准备好,大哥就开始同你说明了。」
「没问题,麻烦大哥了!」
心神虽仍有些沉浸于崔京云话语所带来的震撼中,可凌冱羽毕竟不是寻常人,很快便强迫自己压下心头乱绪点头应承了过。
只是……
望着崔京云回身由一旁的书橱中取出案卷的背影、忆及先前真正让他那般失常的理由,清亮眸间仍是不可免地掠过了一丝交杂……
凌冱羽从没想过,所谓的「长远合作」竟也能以那种形式进行。
不光是以现有的条件为基础彼此合作,还更进一步考虑了往后成长和发展的可能性……前所未闻的作法,细想之下却又是那么样地合理、那么样地具有远见,而令凌冱羽在震撼之余亦深深地为之折服了。
——不论这个「崔京云」究竟只是崔京云或者同时也是霍景,此人在商业上的才能都是无庸置疑的。而这点,正是那日在崔京云书房中令少年听得失神的理由。
因为他看到了「可能」,看到了解决困扰他多时的问题的「可能」。
一直以来,凌冱羽都渴望能让行云寨脱离「贼」的身份另立基业,找到一个能正正当当擭取财源的方式,并以此让行云寨得以进一步加深实力,从而稳固地茁壮成长、直到真正能与江湖上其它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