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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没想到他就这么毫无隐藏地当着父亲的面笑了,东方煜讶异之余已是几分莫名的烦闷升起,却因刻下的情况而只得强自压抑了下。
“这安排好是好。可让你独自面对青龙,我怕……”
一想到三年前南安寺一战中友人险些丧命的情景,胸口便是一痛。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青年唇角笑意未改,眸光却已带上了几分沉肃……与坚决。
“我不会有事的。”
“列……”
“况且,有你在旁压阵,青龙定然有所顾忌──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不一定会为此拼命。既是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明白了,便依你吧。”
心下虽仍有些不安,可见着友人如此坚决,东方煜思量一阵后也只得同意了。“只是青龙成名已久,实力、心计亦深,应敌之时需得谨慎些才好……若有什么万一也别太过勉强,后头还有我应付着呢。这可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比武──大不了来个车轮战便是。”
最后那句,教听着的白冽予立觉莞尔。
“这话,可不像是鼎鼎大名的柳大侠会说的呐!若让别人听着,只怕会以为柳兄近墨者黑,给半点称不上侠义的‘归云鞭’带坏了。”
“咦?这……我……”
“……一别三年,柳兄难道认为我半点长进也无?”
“不,我怎会──”
“纯以内功修为而论,我虽仍下于柳兄,却已非昔日的一筹之差了。至于心计么……”
十三年前的旧事浮上心头,情绪虽依旧平静,眸光却已是一沉:“青龙那套,也只对不知世事的天真孩童有用而已。”
稍嫌犀利的一句,针对的,却是昔日为之所欺的自己。
可东方煜并不知道这一点。
以为是自己过度的关心引起了友人的不快,他心下一慌,急道:“我并非不相信你的实力,只是──”
“好了,煜……宇儿。”
中断其话头的,是一旁本自默默听着的卓常峰。
“正所谓关心则乱,我想李贤侄也明白这点,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没错吧?”后头一问,自是对着白冽予发的。
闻言,青年神色略缓一个颔首:“确如伯父所言。”
“既是如此,宇儿也不必再解释什么,趁早让李贤侄认识认识环境吧!就算没法占上什么‘地利’之便,能多了解一下总是好的。”
“……孩儿明白了。”
知道父亲所言不错,压下了胸口越渐加深的烦闷,东方煜一句应过,“那么,孩儿这就带他四处看看。”
言罢,他朝父亲行了个礼后,一把拉着友人的手离开了书房──后者虽有些不解,却仍是一声告罪,由着他将自己带了出去。
望着完全失了平常心的独子,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唇角隐含着感慨的苦笑扬起,卓常峰起身自一旁的柜中取出了一个画轴。
画中所绘,是一名手持长剑、相貌明丽的女子。飒爽英姿跃然纸间。虽只是简单勾勒而出的几笔,却已深切地把握了画中人物的神韵,教人一瞧便不由得为之吸引、赞叹。
怔然凝视着画中的女子,良久后,他一声叹息。
“煜儿虽苦,却毕竟还能与心仪之人相见、相伴。可我,却连你的身影也无法……”
“蘅儿……”
双绝 正文 第53章
章节字数:8492 更新时间:08…12…11 14:20
春夜,沉沉。
到达白莲镇至今,又是数天过去了。
替父亲备好水、磨好墨,东方煜于书案一侧歇坐,长剑随身,恰到好处地护住了案后准备作画的父亲。
根据属下的消息而断,青龙已经到达白莲镇,并打算在调查清楚卓府内的情况后伺机而动。
比起盲目地等待着青龙行动的一日,还不如主动设下圈套引他进来。也因此,东方煜遣回了平日他安排在父亲身边护卫的下属,以儿子的身分陪伴在父亲的身边加以保护。
望着前一刻还透着几分温文尔雅、下一刻却完全成了个“侠士”的儿子,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教卓常峰不由莞尔。
见父亲突然笑了,东方煜有些困惑:“爹?您怎么了吗?”
“只是觉得你不愧是我和蘅儿的孩子罢。”
带着几分感慨地回了儿子的话后,他笑意渐缓,神情间却带上了几分缅怀。
“瞧着你面对李列时手足无措的模样,便让爹不禁想起昔日同你娘相处时的情形──平日口才再好、行止再怎么得宜,一旦对着她,就不知怎么地手忙脚乱了起来。不但向来自豪的潇洒风范半点不剩,有时甚至连个话都讲不清楚……”
顿了顿,“不过,你娘气势虽盛,却不像李贤侄有那样缜密的思虑与条理的思路就是……那孩子,可与‘江湖传闻’所说的相差甚远呐。”
“列本非常人。他的智虑与处事的冷静和理智,一直是孩儿十分佩服的。”
“这么说虽有些不中听,可在爹看来,他可是个比你所想的还要深沉许多的人物。”
“您是说……”
“他的身上,想必藏着许多秘密吧。”
“对于此事,孩儿也多少有些察觉。只是……”
目光凝向外头装扮成仆役的青年,眉宇间已不自觉地添染上深深柔情:“孩儿相信他。”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李列心思虽深,对你的好感却是半点不假的。”
卓常峰久历官场,看起人来自然有其独到的眼光。他虽看出李列绝非寻常人物,却也感觉得出那青年是真心对待独子的──他甚至认为独子的这份情感并不如原先所以为的毫无希望可言。毕竟,那孩子对待煜儿时的那份亲昵,可不像寻常所谓的“知己”所有。
例如那给青年毫不在意地套上的、本穿在独子身上的衣裳。
便是有什么苦衷在,卓常峰也不认为这份信任与依赖会是出于单纯的友谊。
但东方煜很显然并未发觉这一点。
将父亲口中的“好感”二字直接解释成了“友情”,他一阵苦笑:“您之前的话不会是在测试孩儿吧?刻意将说列得像是有什么企图似的。”
“这个么,爹还满欣赏那个孩子的。”
拐着弯承认了独子的质疑后,他一声叹息:“煜儿。”
“什么事?”
“你可曾想过那孩子之所以刻意避免华服的原因?”
“这……”
“这几天见他用膳,也总是拣些清淡、简单的食物吃。”
“您是说……居丧么?”
“爹是这么猜想的。”
“丧事……”
因父亲的话而忆起那日雨中青年周身隐透着的凄清孤冷,东方煜心头一跳,凝视着友人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几分不舍──
****
出于对东方煜的信任,白冽予并未将心思放在书房内的情况上,也理所当然地未曾注意到那番明显暗示了东方煜情感的话语。
比起那些,更让他在意的,是那即将到来的、他等待了十三年的一战。
心绪平稳如旧。他假扮成下人静静地洗起衣裳,心下却已思量起这近日来的种种。
且不论自个儿的身分在之后会暴露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名为“白莲”的小镇,本身就是个伏杀青龙的最好陷阱。
原因无他:这个看似宁静的小镇,根本就是碧风楼在外的一个大本营。
也难怪东方煜会放心的将父亲安置在此吧?碧风楼行事向来以隐蔽著称,对势力范围的控制程度更居四大势力之首……这个小镇虽不在蜀地的范围之中,却已完全在碧风楼的控制之下。也因此,青龙初入镇便给察觉了行踪,就是想探听关于“卓府”的消息,得到的也是在控制之下的答案:卓老爷因独子来访,将几名厉害的护卫都给暂时请了回去,只留下一两个从京城带来的仆役在。
这对青龙而言,显然便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尽管因东方煜的缘故,白冽予从没将碧风楼当作“敌对者”看待……可碧风楼屡屡展现出来的能耐,却仍教他为之心惊。
碧风楼的实力或许不是四大势力之中最大的,却绝对是四大势力之中根基最为扎实的──就像这个小镇。如非长年来的稳实经营,又如何能将之控制到如此地步?
对青龙而言,一入白莲镇,便已是入了绝境……
心下正自思量间,却在此时,心头警讯乍起。一道极轻的足音,伴随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杀气由远而近。
那是股再怎么淡,也绝不会让他忽略了的杀气。
──十三年来,便是这股杀气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忆着母亲死前的一切,直至惊醒。
掺杂着过于深切的憎恨,冰冷杀意浮上心头,却旋即给压抑了下。他努力固守着灵台的一点清明,不让自己为憎恨所吞噬、丧失了应有的冷静。
收敛下全身功力,此刻的他,完全就像个正心不在焉地洗着衣裳的仆役……
直到那过轻的足音来到了身后。
天际薄云乍散。随之洒落的月光,清楚地映出了后方男人提剑的身影──
“刺客──!”
“惊呼”出声的同时,青年猛然旋身,暗藏于湿衣之下的银鞭随之扫出。凌厉鞭势夹带着劲风直袭而去,银白鞭影交织成网,瞬间笼罩住了本欲暗施偷袭的男子!
如此惊变让男子猝不及防下只得匆忙横剑护身,并自展开步法,于架挡着的同时一步步退出银鞭的攻势之外。
可对方却没打算让他如愿。
前一刻还骤如狂风的鞭势瞬间消失。男子心下惊疑凝神细望,只见那银鞭电闪疾射而出,竟有若活物般直点向己身后心!
能将一条银鞭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天下间不过寥寥数人耳。而月下青年满载漠冷的平凡面容,则清楚地道出了他的身分。
归云鞭,李列!
于避过银鞭的同时认出了来人的身分,男子──青龙心下虽暗叫不妙,面上却只露出了个从容中带着些森冷的笑:“‘归云鞭’李列……原来如此,圈套么?”
语音初落,他身形一转乍然挺剑上前直刺而出。蓄满了真气的一剑带着剑芒破空直至,竟就这么迎上了青年疾点而来的鞭梢!
察觉了敌人的意图,青年却不硬撼。右腕一翻、劲力运起,银鞭化作螺圈缠绕而上,连消带打地化解了青龙原先尽集锋锐、势如破竹的一剑。
兵刃相结、内劲亦随之相触──而在短暂的比拼后,二人双双撤回兵器。
纯以修为而论,青龙深上一筹。可青年真气至寒的特性却让他吃了暗亏……暗暗讶异于青年的武学造诣,他默运内劲化解侵体寒气,神情却仍一派从容:“盛名之下无虚士。李兄弟这么年轻便能于江湖上有此成就,实力果非一般。若论资质,能与李兄弟相比肩的,严某出道至今也只见过一人。”
“你话一向这么多么?”
不受敌方言语所惑,青年神色漠冷如旧、银鞭带起又是接连数点直袭向男子周身要害,眸中却已带上了几分不屑:“天方青龙,原来也不过是徒负虚名之辈。”
“区区虚名耳,严某还不放在心上。只是李兄弟青年俊彦,却遭人设计构陷……只是为人作嫁还无妨,若因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