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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抬起来扔到了浴池里。
“这很有趣。”
安斯艾尔笑着说:“请洗干净了,记得耳朵后面,小地方总是最脏的。”
他一边说一边让女仆为他脱去衣服,然后在另一边的水池里欣赏面前的闹剧。
仆人们十分尽责地把可怜的逃犯按进水中,他不断挣扎,扬起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咳咳……”
安斯艾尔泡在温热的浴池里,他伸开双手做了个无畏的动作:“虽然我很喜欢看您挣扎的样子,但是又不得不好心地提出点建议。如果您能够安静一点,那么那些被您身上的脏东西污染的水就会少一点进入您的肚子。”
伯爵从女仆的手中接过银杯,慢慢啜着温热的葡萄酒。
就在男仆们把那人身上的泥垢稍微洗掉了一点之后,最叫人期盼的巴德先生赶来了。
这个看起来有点肥胖,但是又相当可爱的马夫用一种气喘吁吁的声音说:“伯爵大人,我把马刷带来了。”
“太好了,我告诉过安得烈让您直接进来,他真能干。巴德先生,让我看看那刷子。”
当马夫把马刷交给安斯艾尔的时候,对面那个男人很明显的发出了一声大叫,他挣扎得好几个仆人都被他掀翻了。
“你不能用那东西来刷我,那是给畜牲用的。”
安斯艾尔做出了很无奈的表情:“您这么说‘海公主’会很伤心,我最喜欢的白马贡献出自己心爱的刷子来让您变回一个干净体面的人,您应该心存感激不是吗?好了,别害羞了,像‘海公主’那样的大号美女都能够充分享受到用刷子清洁身体的乐趣,身为男人你应该表现得勇敢点。”
伯爵把马刷交还给巴德先生,又指挥着男仆把那个狼狈不堪的人从水中提起来按在水池边的大理石地板上。
仆人们尽心地分工合作,一个按住他的手另外两个按着他的腿,逃犯先生则卖力挣扎,水池边一片混乱。
“姑娘们,你们的工作完成了,现在请回避这叫人难堪的场面。”
两位年轻的女仆从外面关上门,只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惨叫。
“噢,求您轻一点。”
“不行,巴德先生很有经验,他会控制力度,只要他觉得有必要用力的话您就该尽力忍耐。”
“我会杀了你。”
“这真可怕,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帮他洗澡而杀人,除非您原来就是个杀人犯?”
安斯艾尔听着他惨叫又笑着说:“现在为了分散您的注意力,我来问您几个问题吧。”
“啊!!”
“您叫什么名字?”
“畜牲,轻点,我的背一定流血了……”
安斯艾尔吮着杯中的红酒,从银杯的边缘看着对面说:“那么畜牲先生,您从哪儿来?哪个监狱收容了您这么久?”
“别用你同类的名字来叫我……啊!!!”
安斯艾尔放下杯子,用小刷子刷着自己的手指慢吞吞地说:“算了,既然您的注意力如此集中不愿分一点给我,那么看来应该是很享受了。好吧,巴德先生,背后差不多洗干净的话就请把我们的朋友翻过来,不只是脖子、胸口、肚脐——是的,那个小孔很容易囤积污垢,还有别忘了胳肢窝。”
“是,大人。”
仆人们把背后被刷得一片通红的逃犯翻过来重新按好,马夫又继续开始挥汗如雨地工作。这位木讷诚实的先生尽心竭力,几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于是挣扎愤怒的惨叫声不间断地响起,后来又掺入了无法忍耐却一点也不愉快的笑声。
“……快让他们停下。”
“啊,您怕痒吗?真是太抱歉了,我竟然没想到这点。可是清洁工作是必要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请克制一下,相信很快就会结束了。”
安斯艾尔用手撑着头,脸上带着微笑一直看着面前的混乱场面,他因为预计的事情走了样而感到有趣,但是过了一会儿却又愁容满面地皱起了眉。
巴德先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挺直他那略微有一些佝偻的腰。
“刷干净了吗?”
“是的,大人。”
“全部都洗干净了?包括一些小地方吗?”
“按照您的吩咐一点也不敢马虎,大人。”
“太好了,巴德先生,您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先生,愿您再继续为我干上二十年,不,三十年。如果您愿意,请一直为我干下去,从今天起我把您的薪俸加倍。”
老马夫惶恐地弯了弯腰,用一种有点笨拙的方式把那大号的马刷按在胸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谢谢,大人,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希望您能够满意。”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您努力工作后的成果。先生们,把我的朋友带到这儿来,为了对巴德先生的工作表示敬意,我会好好检查。”
男仆用温热的水冲了一下逃犯的身体,把他带到安斯艾尔的面前。
“这多奇妙,瞧您那原本都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皮肤,现在变得像瓷器一样光滑了。”
安斯艾尔用他纯蓝的眼睛打量对方,那个男人虽然狼狈,但洗干净后就判若两人了。
因为使劲搓揉而一大片发红的皮肤上并没有牢狱生涯带来的创伤,滚落的水珠滴在大理石地面,混乱不堪的浴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安斯艾尔的目光透过温热的雾气望着那双有正在隐忍着怒火的眼睛。
他伸出手握住了对方棕色的长发。
湿漉漉的头发触感奇怪,但是缠绕在手指上的感觉又很奇妙。
安斯艾尔用他修长的手指反复地穿插着,然后抓住他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不管您是因为什么而遭到下狱的处罚,但肯定不是个杀人犯。”
伯爵漂亮的蓝眼睛熠熠闪光,而对方浅蓝的眼珠则像是某个东方国度出产的极品宝石一样。
气氛寂静到了极点,可仆人们全都视若无睹,让四目相对的这两个人彻底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可这样让人沉溺的气氛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安斯艾尔的嘴角就露出一个迷人而优雅的微笑。
他松开手指,把那个男人交还给身后的仆役。
“我想如果您曾经是个杀人犯就应该表现得更穷凶极恶些,不会这么容易任人摆布。我的仆人全都举止温和,对付不了真正的凶徒,那么您犯的究竟是什么罪呢?”
安斯艾尔微笑着,用手托着自己的头说:“是思想上的吗?”
逃犯的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您像一只在逗着老鼠的猫那样耍弄我,还指望我有问必答?”
他奋力挣扎,但一下子又被人拖开了。
安斯艾尔说:“现在进行下一步,也是最后一步,请把这位先生的毛发剃到适当的长度,我就在房里等着。”
安斯艾尔说着从浴池里站起来,他在湿漉漉的身体外面围上一条干净的浴巾。
身后立刻传来一阵扑打挣扎的声音,但并不是很激烈也没有了叫嚣。
安斯艾尔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往往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会让人生变得丰富多彩,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趣味。
一个年轻的、热血沸腾的、激动异常但又对他的恶作剧束手无策的逃犯。
他犯的是什么罪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在混乱的街道上做出了一个选择,并且因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当他慌不择路地打开马车门的时候,谁又能保证里面究竟坐着个什么人呢。
也许是一位可能会爱上他的小姐,也许是一个随时都会杀了他的军官。
上帝总是会做出最正确的判决,让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家伙闯进了他的世界。
伯爵愉快地坐回到他的安乐椅上,那些厚厚的兽皮让他的腿弯全都埋在了里面。
他伸手摇一下铃铛,能干的管家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安斯艾尔有时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现在几点了。”
“半点钟声刚响过,四点半,大人。”
“是吗,那么应该用晚餐。”
“时间还早。”
“今天没有为了祝我健康而要求共进晚餐的人吗?”
“当然有,每天都有。除了安娜贝尔小姐,今天想来拜访的宾客有洛伦男爵夫人、拉佩里斯小姐以及亚尔弗里德先生……”
“亚尔弗里德?”
安斯艾尔皱了皱眉问:“是那个总让人扫兴的瘟神吗?”
“不,是他的父亲,那位值得尊敬的老元帅。”
“那么那位值得尊敬的元帅先生究竟有什么事呢?”
“这我可不知道,您得亲自去问他才行,我只负责把他们挡在门外,今天晚上您有一位重要的宾客。”
“我都快把主题给忘了,安得烈。晚餐请准备得丰盛一些,我想今晚的客人食欲一定很旺盛。”
“是的,我会准备大量兽肉和多种葡萄酒,这点请您放心。”
安得烈用他深绿色的眼睛望着安斯艾尔,在他目前所渡过的三十年岁月里,还没有被这位主人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和出人意料的行事方法折磨死,反而历练出可以接受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及处惊不变的精神力,或者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太好了。”安斯艾尔愉快地望着他的管家,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颚,食指在脸颊边轻轻敲打,“那么安得烈,我们的贵客做好共进晚餐的准备了吗?”
“我想已经好了,就在您问我现在几点的时候。”
“既然如此,请立刻带他来见我,他还能走吗?”
“当然,我认为剃掉胡须并不影响人的步行。”
安得烈翻了一下他的眼睛,往后退一步打开房门。男仆在门外把一个披着干净外套和白色衬衣,穿着马裤靴子的年轻人推了进来。
安斯艾尔在他的安乐椅上发出“喔”的一声,脸上漾起了笑意。
第004章
IV.莫尔•;柯帝士
仆人们的确很尽责。
他们毫不气馁,也没有一点马虎,尽心地把这位贵客打扮了一番。
镜子已经告诉过这个年轻人,他现在看起来虽然还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但确实比来的时候好多了。
那些成年累月不去打理的胡须剃干净之后,他的年纪就像是走了一条没完没了的下坡路似的,足足减少了两个伯爵的份。
安斯艾尔看看他,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他既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没有任何足以威胁到别人的地方。
天鹅绒的外套和细麻衬衣只能披在肩上是因为唯一的“束缚”手铐没有打开,所以无法穿上。
那一头浓密的棕发经过修剪和梳理后用黑色缎带绑在脑后,立刻就显得脸部轮廓俊美清晰,就像是一位有修养的贵族青年。当然,如果他能够不敞开着衣襟并且露出戴着手铐的双手的话,谁也不会把他和逃犯联想到一起。
现在他站在安斯艾尔的面前,昂首挺胸,脸上也没有谦恭不安的表情,反而充满挑衅。
“好了,我有幸和谁说话?”
安斯艾尔挥动着他手里的羽毛笔,用一种施惠者特有的礼貌口吻说:“刚才由于您正处于失控状态,所以我仁慈地原谅您忽略我的提问。现在我再问一次,我要知道您的名字,如果您有名字的话最好立刻告诉我,否则我就用您认同的‘畜牲先生’来称呼您,这样可以吗?”
“莫尔•;柯帝士。”
“很好,我们总算能够好好沟通了。”安斯艾尔微笑着说,“我希望您对仆人们的服务还算满意。”
“满意极了,大人。”这位叫做莫尔•;柯帝士的年轻人正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调在说话,但这并不影响安斯艾尔的好心情。
“安得烈,请为我关上门,我和我的贵客在晚餐之前必须尽量沟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好的,大人,我一定竭尽全力。即使阿喀琉斯要求见您我也会用剑刺中他的脚踝把他挡在门外。”
“上帝见证,您真是一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