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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李泰紧紧身上的大氅,却在这不经意进再次体会到嫣儿的温暖,曾几何时,身上的衣物鞋袜都不再是宫廷制式,不经意间已经换成了嫣儿亲手缝制。这整整齐齐的针脚,这合身贴心的剪裁,无一不是嫣儿那双灵巧的素手一点一点精心缝制。忘不了那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五年的朝夕相伴,五年的相濡以沫,不似亲人胜似亲人的情感。似朋友,似母子,似姐弟,似家人,一份份沉甸甸的情感累计,一幕幕温馨的画面,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无一不在诉说着不舍。
即便不舍又能如何?红墙之外,那广阔的天地之间才是真正的世界。而这红墙之内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天空,还是一片昏暗的天空。
何去何从?是自私的将这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留在身边?还是忍痛放飞,给她一个更广阔的空间?
李泰深深陷入两难之中。理智告诉他,放手才是对嫣儿最好的选择。情感上却难以割舍这份深情厚谊。
………………
路再长只要肯走都会有尽头,何况这短短的几十步涌路。
无声无息的推开那梧桐苑正房的大门,屋内的众人被泪眼婆娑的李泰吓住了。
“啊!四郎,四郎这是怎么了?”嫣儿蹲在李泰身边,焦急的询问,素手合拢,轻轻的,试图为李泰擦去泪水。
轻柔的玉手抚摸在脸上,温馨的感觉升腾在心中,看着眼前娇颜的急切,感受着面部轻柔的触碰,耳听着一声声呼唤。越是这样,李泰越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顺着嫣儿轻柔的拉扯,瞬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李泰包围,鼻尖是少女那淡淡的自然的清香,背后是玉臂素手轻柔的抚慰,耳边是轻声的呵护,闭上眼睛,任世界黑暗下来,任由泪水打湿嫣儿的衣襟,任由心灵再一次的放纵。
是这份熟悉的依靠,是这份如故的眷恋,是这份长久的情谊。
一如往昔,这如水般的温柔缓解着心灵上的苦楚。嚎啕过后,煎熬依旧,心绪却渐渐恢复平静。
直到李泰停止住了泪水,嫣儿才送开怀抱,一边轻柔的为李泰拭去脸颊上残留的泪水,一边柔声问询:“四郎,怎么了?为什么如此伤心?”
孩子样白嫩的小手从嫣儿黛眉上划过,即便不舍,即便不忍,却不能不对她告知真相。
“父皇告诉我,要选宫女出宫了。”
霎时间,蕙兰姐妹停止了猜测,嫣儿那正在为李泰拭去泪水的玉手也在空中停顿。针落可闻的寂静,仿佛亘古以来不停流逝的时光被这句轻言冻结,仿佛好久,又仿佛只是刹那,只顾凝视嫣儿的李泰对时间已经失去感觉
“四,四郎,你做何打算?”即便脸上露出微笑,但嫣儿那颤抖的话语仍然出卖了她的内心。
“我不知道。”李泰不敢和嫣儿对视,目光落在屋内燃烧着的火盆上。
无法判断火盆里的白炭会燃烧多久,无论怎么样,将光与热释放完毕,它最终都将会归于暗淡,化为飞灰斗将是它最终的归宿。
嫣儿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周,在蕙兰、墨兰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低头不语的李泰身上:“四郎,你真的要放我出宫?”
“嗯。”
“为什么呢?”
“因为……”李泰鼓足勇气和嫣儿对视,心底的愧疚让李泰的言语结巴:“因,因为,因为不得已。”
“不得已?是有人在逼迫四郎吗?或者是四郎在逼迫自己?”向来善解人意的嫣儿此刻却言语如刀的追问。
墨兰心直口快,一撅嘴唇,说道:“什么叫逼迫自己,大家在一起很好啊,为什么要分开,我是不想嫣儿姐姐离开。最好梧桐苑里谁都不要走,大家开开心心一起,多好。”
墨兰在姐姐的连番拉扯下停止了责问,气愤的看着李泰。
李泰心中眼睛中再次泛起泪花,不是为墨兰的误解,而是为即将来到的离别,小手轻抹过眼角,语带哽咽的解释道:“我也不想嫣儿离开,可是嫣儿不同于你们,她的年龄大了,一十八岁,正是大好年纪。耽搁于后宫之中,她的将来怎么办?”
“什么将来怎么办?都是你的借口,你就是想把嫣儿姐姐撵出去。你就是嫌嫣儿姐姐总管着你,你心烦。嫣儿姐姐出宫以后,梧桐苑就没人唠叨你了,这就是你的想法。”
墨兰胡搅蛮缠的的说法彻底惹恼了心中正接受煎熬的李泰,这不是愤怒,而是迁怒,是李泰在释放心里的煎熬。
“闭嘴,你懂什么?”
正文第八十九章两难(下)
面对墨兰有口无心的责难,李泰压抑许久的情绪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煎熬的李泰将墨兰当做发泄口,直接蹦到她的面前,墨兰被吓到了,刚刚要躲,却被身后的姐姐推了出来。
李泰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指快要点到墨兰的脸上,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懂得什么?你以为我不心痛?你以为我真的舍得?你以为我是个冷血之人?即便我再心痛,再不舍,再留恋又能怎样?
嫣儿已经十八了,十八啊,一个女孩最珍贵的年华。她已经将宝贵的五年浪费在我身上了,难道我还要让她继续蹉跎下去吗?难道让我真的自私的将她捆绑在我身边,任其虚度年华?
我想自私,可我不能啊。
你们想过没有,嫣儿和你们不同,你们才十二三岁,我面对你们可以任性,可以自私,但她呢?我不能!。
你们想过没有,皇宫之外嫣儿的家人期盼团圆的的心情是何等的热切?梧桐苑再温馨,仍然是昏暗的皇宫一角。这里只有一片低沉的天空。嫣儿的进宫本来就是个错误,如今有改正的机会,难道还让我错上加错吗?我想自私,可我无颜面对嫣儿的老父慈母。
即便是抛开外部条件,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说法,可就单单为了嫣儿,就凭着嫣儿对我的情谊,让我如何自私下去?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留下嫣儿,她的将来怎么办?我若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她,因为我能给她个未来,或许不是她想要的未来,但我敢给,我能给。
可我才八岁,八岁啊,相差十年,我拿什么弥补这十年的时间?十年以后我才十八,嫣儿已经二十八了,我拿什么去给她承诺,我拿什么去补偿她逝去的年华?
我想自私,可我不敢,我承受不起这份等待。我蹉跎不起嫣儿的岁月。”
看着眼前被吓的发傻的墨兰,李泰长叹了一口气,木偶一样机械的走到床边,烂泥般瘫倒在床头,泪水涌出,打湿了鬓角。
嫣儿走到床边,心痛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李泰,白皙的玉手刚刚搭上床沿,就清楚的听到李泰的低语。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
霎时间,嫣儿的泪水从眼角渗出,划过苍白的脸颊,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床铺之上。
嫣儿紧紧握住李泰颤抖的手,语声凝噎:“四郎,不哭,不苦。嫣儿可以陪你,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嫣儿不在乎。不要你的承诺,更不需要你做什么担当,只要你快乐就好,嫣儿什么都不在乎。”
嫣儿越是柔情似水善解人意,李泰越是煎熬两难。
李泰猛的一个起身,扎进嫣儿的怀抱,双手死死的揽住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头埋在嫣儿怀中,从无声的凝噎,转为轻声呜咽,最终演化为嚎啕大哭。
这一刻,李泰将积累的情感,深深的依恋,身心的煎熬,都化为泪水。李泰不止是为了嫣儿哭泣,也是在为自己,为了追忆那逝去的时光。
嫣儿怀抱着痛哭的李泰,对李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感同身受,娇躯颤抖的环抱李泰,在他耳边哽咽的低语:“四郎,只要你考虑好,我就听你的,不必自苦。嫣儿心中的四郎是那个体弱但调皮的小男孩,是那个什么事都能快乐的接受的小磨人精,可不是现在这个只知道藏在我怀里痛哭的小调皮哦。”
嫣儿满脸泪水的强颜欢笑让李泰更加心痛,趴在嫣儿怀中泣不成声。
李泰和嫣儿拥抱着哭泣,蕙兰和墨兰也在低头啜泣,刚刚一番狂风暴雨般的“训斥”没有吓到墨兰,反倒是李泰现在是作为让墨兰感到害怕。
墨兰强自提起勇气,来到李泰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咱们不让嫣儿姐姐走好不好?我不懂你说的十年是什么意思,但我真的不想让嫣儿姐姐离开我们。要不等下次放宫女出宫的时候再让嫣儿姐姐走,好不好?”
李泰挣脱嫣儿那温暖的怀抱,爱怜的注视着墨兰,轻轻摇摇头:“我也不想,但世事无情,容不得我犹豫。宫女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十分难得,若是不走,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间才可以了。或者只能等我离宫开府才有机会带你们出去,那样最少要等六年。六年啊!你们年龄较小,等得起,嫣儿等不起了。”
李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怅怅的喃呢,声音低的好似说给自己听一样:“我是一个人,一个比你们想想的要复杂的人。死过一次的我比任何人更知道生命的宝贵。在生死之间一次次挣扎,在病榻上缠绵很久的我,比任何人更知道时光的宝贵。
值得庆幸的是,我经历了这么多,却没有迷失。没有变成那种冷漠无良之人。相反,我更懂得珍惜生命,珍惜情感,珍惜身边之人。或许有人会觉得我做人办事懦弱,或许有人会觉得我为人处世不合时宜,或许有人认为我是妇人之仁。我想说的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想过建功立业,没有想过万人敬仰,更没有想过权倾朝野,争霸天下,我想的只是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让身边人过的好一点。仅此而已。
我不是圣人,也没想过做圣人,更做不来圣人。我也有自私的一面,我总是站在亲人一边,即便我在训斥,在教导,但心仍是偏向亲人。
这就是我,一个酷似普通人的大唐皇子。”
李泰的话语很长,墨兰听的似懂非懂,只好再次追问:“殿下,你到底是让不让嫣儿姐姐走啊?”
“必须走!”
李泰直视满脸泪水的嫣儿,肯定的说道:“嫣儿,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无力承担,我无法保证未来,你的幸福应该在这三丈红墙之外。对不起。”
“难道我出宫一定会幸福?”嫣儿出声诘问。
李泰闭上眼睛,不敢和嫣儿对视:“我不知道你的幸福在那里,我只知道它不在宫中。”
嫣儿不忍心在李泰已经撕裂的心口上再撒一把清盐,叹息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罢了,既然四郎觉得不需要嫣儿继续照顾了,嫣儿就离开。四郎不要为难,或许像你说的,宫外的生活更适合我,毕竟那里有我的老父慈母。”
屋内所有人都听出了嫣儿的言不由心,李泰狠下心肠闭眼不看。墨兰的泪水不停的滴答滑落。屋里除了啜泣声之外一片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蕙兰对李泰提出了询问:“殿下,你刚刚说十年,我想问你,若是嫣儿姐姐十年后依然这样,你将会如何?”
李泰拉着嫣儿的手细声说道:“嫣儿,不是我不想留你,是我不能。先出宫看看,陪陪家人父母,若是真的不习惯宫外的生活,不用十年,等我出宫开府之时我接你回来。好不?”
嫣儿笑而不语,晶莹的泪花仍旧挂在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拉过李泰,搂在怀中,一如五年前的情景。
正文第九十章离别
隆冬的寒风无所顾忌的在掖庭宫西门钱的广场上肆虐着,宫女在寒风中排着整齐的队伍,耐心等待。
飞雪之中,戴胄正一丝不苟的按照手中的名册仔细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