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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没有!”我红着脸分辩,“她当时的样子……我敢肯定她是真的很伤心!”
他哼了一声,说:“钱家生活富庶,钱诚又至今没有再娶过任何妻妾,可见是专宠她姐姐一人。况且,若是她姐姐受苦,她又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讲?”
“因为钱诚威胁她,不许她告诉你啊!”我说。
“可她为什么又敢告诉你?”
“因为我比某人更英俊潇洒和蔼可亲!”
“强词夺理!”他端起茶碗慢慢品着,不肯理我了。
我见话不投机,只好埋头吃饭,边吃边下定决心。
我相信惜惜姑娘没有说谎,我一定要证明给他看!
第二天一早,我便独自溜到钱府,躲在树后偷偷观察。钱家是京城大户,随便跟人打听,就能找到位置。
钱府的宅院几乎占去半条街,碧色的烟柳垂下丝绦,其间若隐若现的是簇簇白色的丁香花球,幽香四溢,深灰的石墙掩不住满园旖旎的风光。时不时有杂役进进出出,朱色大门一开一启的间隙,只觉重重门廊深似海。
不久,就见钱诚自门里出来,月白衣裳,手里仍摇着一把折扇,坐进一辆车里离开了。我于是从树后转出来,绕着围墙走了两圈。院墙有七、八尺高,正门和角门都有门房看着,溜进去的机会几乎没有。我急的抓耳挠腮,忽然看见路边一棵高大的榕树,里侧茂密的枝杈层层叠叠的直伸到院墙里面,眼睛顿时一亮。
小时候看凤梧爬树,似乎很容易呢!
看看周围没人注意,我溜到榕树旁边,抓住最低的一根枝桠,往上一窜。
哎哟,没想到我的弹跳力竟然这么烂!
计划出现故障,我没有如猴子一样迅速爬上那两个最粗的树杈环抱的安全地带,反而像无尾熊似的抱着树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我和大树热烈拥抱了一会儿,向上的努力失败,觉得两臂酸痛得要命,正要下来,忽然看见两个钱府的杂役正朝这边走来。
被发现可就惨了!
人到危机时刻总能发挥潜能。
我一急,顿觉气灌丹田,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窜了上去。茂密的枝叶掩盖了我的身体,那两个杂役自树下走过,并未发现我的踪迹。我屏气凝神,紧张的等他们走远,这才发现两制手心已被粗糙的树干磨出数道血痕,热辣辣的疼。
我甩着双手,朝手心吹了一会儿气,觉得不那么疼了,才拨开树叶向院子里张望。从我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是一座假山的背面,可以掩护我的行动。倚墙栽了一株老柳树,比围墙低一些,树枝都比较结实。我踩着树杈,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比量了一下距离。
似乎可以抓到呢。
咬了咬牙,我看准那根柳树枝,奋力一跳——
唉,弹跳力的挑战再次失败。
幸好我眼明手快抓住了围墙的上沿,才不至于直接摔到地上。狼狈的跨上围墙,深吸口气,第二次表演空中飞人。
终于成功了!
我差点激动的掉泪。
从柳树上爬下来,我躲在假山后面观察敌情。假山前面是石头垒的水池,池里养着几尾锦鲤。花园里有纵横的小径,沿小径两旁种着各类花木,郁郁葱葱。小径尽头连着长廊,长廊九曲,通向古朴又不失华美的亭台楼榭。
此时的花园中空无一人,真是好时机!
我正暗自窃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惜惜姑娘的姐姐住在哪里……
无奈之下,我只好挨间屋子找,几次险些碰到丫鬟小厮,全靠我智勇双全,躲过去了。找到一个最偏僻的小跨院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气氛和别处不同。
这里除了花草、假山和水池,根本看不到仆人的影子,整个院子空空荡荡的。
我想,大概就是这里吧……
院子南面有三间朝北的屋子,我蹑手蹑脚站在门前,偷听屋里的动静。前面两间都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走到最后那间,从屋里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微弱的呻吟。
我很快便明白屋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登时满脸通红。
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门声一响,我慌忙闪进旁边的房里,从门缝向外看。只见自那间屋里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走出院子。
我一见他,不禁大吃一惊——这个男人竟然是荣盛货行的郭老板!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里做那种事?!
我怔怔的看着他走远的方向发呆,自那间屋里忽然又冲出来一个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女人。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经跑到院子里,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池。
26
我吓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多想,飞跑到池边。池水并不很深,那个女人却一心想死,任凭池水灌进鼻孔和嘴巴。我抓住她的两只手臂,用力朝池边拖,奈何她不断挣扎,将我也拉水里。
扑腾了好半天,我总算把她弄上了岸,自己也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那女人所穿的白色里衣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嬴弱的教人心疼。她伏在地上轻轻抽泣着,长发凌乱,遮住了面孔。
我喘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下来,爬到她的身边,轻轻说:“不管怎么样,也不要寻死啊……”
她一动不动,仍然只是哭泣,断断续续的说:“这是我自己造的孽……只有死……才能解脱……”
“可是,只有活着才可能有幸福啊……”我说,“况且你若死了,你妹妹的苦心岂不是要白费了……”
她身子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我看着她的脸,呼吸几乎停顿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人!
这张脸瘦得只余巴掌大,绝世的容颜却不减一丝一毫,反而更添一种教人心碎的风姿。
她怔怔的看着我,微启朱唇,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我向院外张望了一下,扶起她说:“我是惜惜姑娘的朋友,咱们到屋子里去说吧。”
她点点头,倚着我站起来,我闻到自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进到屋里,我向四下打量,只见四周的陈设极其简单,家具都很陈旧了,一派清冷。正看着,忽然觉得身上一暖,回头看,原来是依依姑娘将一张毯子披在我身上。
她满怀歉意的说:“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裳可换,请公子先披着毯子吧,免得着凉。”
然后,她又倒了杯热茶递给我,才转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我坐在椅子上,裹着毯子,手捧茶杯,心想——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子,果真是世间少有的啊!
这时,依依姑娘换了一件水兰的衣裳出来,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绾在后面,轻盈而飘逸。我不禁脱口赞道:“你真美!”
“我的身体里面已腐烂衰败,只余一副空壳而已。”她悲哀的摇摇头,接着说,“你也看到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了吧,那是钱诚在生意上的朋友。这些年来,钱诚将我当作礼物送给那些人,我若不从,他便用妹妹的安危威胁我,我只能任他摆布……”
“钱诚这个衣冠禽兽!”我气的拍桌子站起来。
“我这条命怕是不长久了,我只担心他不会放过惜惜……”说着,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我走到她跟前,坚决的说:“你不会有事的,惜惜也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可是钱诚在京城财大势大,没人惹得起他啊……”
“我才不怕他,我可是比他先进上千年的现代人啊!”
依依姑娘听不明白,美丽的眼睛中充满疑惑。
我笑了笑,说:“我现在先回去,你放心,我很快会救你出去的!”
“钱家人丁这么多,你要如何才能出去啊?”她担心的问。
“我怎样进来就怎样出去,嘿嘿!”我活动了活动筋骨,得意的告诉她那条秘密路线。
“要当心啊,别摔坏了身子……”她还是很担心。
“没问题,我的绰号叫人猿泰山!”我朝她摆摆手,离开了这个小院,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假山后面,爬上那株柳树。
因为有了经验,这回没出什么差错,回到客栈正好赶上午饭。金子正在院子里,见我浑身又湿又脏,瞪大了眼睛:“元宝,你掉进泥坑里了?!”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好金子,我在后面柴房等你,你帮我回屋里拿件干净衣裳来,千万别给别人看见了!”
若是给花潜看见我这副模样,又该罗嗦了。
我还要跟他商量营救依依姑娘的计划,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金子向来最听我的话,急忙走了。我溜进柴房,没等多久,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没被花潜发现吧?”我一边开门一边说,却瞧见门外站的正是花某人。
“被我发现什么?”不等我关门,花潜已经敏捷的挤进柴房。
“这个……那个……没……没什么……”我东指西指,找不到言语搪塞。
花潜将一件衣裳递到我手里:“是不是怕我发现这个啊?”
我不禁长叹,金子啊金子,到底是我元宝倒霉,还是你太苯呢?
“一早就出去,弄得这么狼狈的回来,难道不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吗?”花潜生气的说。
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不禁顶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向你报告行踪啊,夫妻之间还有隐私权呢!”
“隐私权是什么玩意儿?唉,算了算了,又是你的那些现代词!”他皱着眉,不耐烦的甩甩手,很严肃的对我说,“元宝,你记住,在你要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
我老大不服气,噘着嘴不吭气。
大独裁者!希特勒!墨索里尼!
“听到没有?嗯?”他又追上一句。
“听到啦!”我冲他大声嚷了一句,推开柴房门,抱着衣裳回房去。
等我换好衣裳,趴在床上生闷气的时候,花潜走了进来,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他坐到床边,推了推我,说:“元宝,我是为你好!人心险恶,凭你的心思,肯定是要吃亏的!”
我更气了。
哼,你总是不信任我!
等了一会儿,花潜见我没有动静,便出门巡视店铺去了。我掀开被子,瞅着帐顶发呆,心想,等我独自做出件大事来,看你还敢不敢小觑我!
决心一下,我便开始动脑筋,救人如救火,要快些想出个好法子来。
钱府宅院庞大,家丁众多,想要将一个大活人救出来,真有些困难……
接下来的几天,我走路吃饭都在冥思苦想,精神恍惚。金子怀疑我病了,煮了十几锅补药给我,天天巴巴的端到我面前,仿佛我就要不久于人世似的。我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连喝二天,实在受不住了,只好将药碗塞给银票,无耻的说:“喝光它,金子才会高兴。”
爱情是伟大的,银票喝药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三天后,他开始哗啦啦的流鼻血。
花潜也瞧出我的异样,逼问了许多次,我于是编瞎话,说我想念远在另一时空的亲人。这是花潜的死穴,他好像有种想法,认为我思念过度,灵魂就会突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