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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沉静的很!
两人的第一眼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山子落上课就是纯粹的“放羊”,说了句“不懂来问”,又扔了声“看完背下来”,最后把一叠书甩到玄澈面前。玄澈一看:四书五经。
来这个世界三年,玄澈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历史似乎在东汉之前和前世都是一样的,文化基调相同,经典论著相同,来上课之前玄澈就猜测这里的书生是不是也要读四书五经。如今一瞅,果不其然。
四书五经玄澈前世是看过的,他一直认为作为中国人不能把老祖宗的东西给扔了,不过现代人的“看”和古人的“看”差太远了!
古人看书是很可怕的,看一本背一本,特别是这种经典。可怕的是这些古人是真的可以把所有书都背下来,而且终生不忘——虽然古时候书籍不如后代丰富,但玄澈始终认为古人在语言方面和后世人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后世那些家伙们不要说出口成章,不出口成“脏”就万幸了。
而现在,玄澈万分佩服的“语言能力”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了,他只觉得头疼。不论是颜御还是玄澈,都只是一个有点聪明但绝对称不上天才的人物,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是没有的。难道真要一本一本背下来?
浑浑噩噩看了一上午书,玄澈郁闷地回到东宫。
下午习武。
皇宫里有一个校场专门供皇子们习武,骑剑射是基础,一般由禁军统领教授,不过那些大家族里选出来的精英子弟们往往在进宫之前就接受过专门训练,到这里之后并不一定接受统领的教导,反倒是陪各位皇子的任务更重些。
玄澈一到校场便受到了众人的瞩目,原本的“头头”——皇长子顿时受了冷落。
皇长子玄沃排行第二,上面有个姐姐。玄沃是过世的容羽皇后的孩子,嫡出的皇长子,母后又是皇帝最爱的女人,按理来说太子非他莫属,可惜玄澈的出现打破了很多东西。
跟在玄沃身边的还有一个孩子,那是三皇子玄涣。玄涣的母妃只是个不起眼的美人,没权没势的他成了大皇子的跟屁虫,以寻求庇护。玄涣也看着一进门就被众人围住的弟弟,眼中透露出的却是羡慕和怯弱。
众星拱月之中,玄澈看到站在一边的玄沃对着自己露出怨毒的神色,看来自己和这个哥哥日后是不会善了了。玄澈颇觉无奈。对于“哥哥”这个身份他有着别样的感情,如果可以,他绝对不希望和“哥哥”反目。
学院里约有二十来名的孩子,那些贵族高官子弟多是在六岁之后才进入太学,在场的孩子都比玄澈大了两岁以上,一个个锦衣华服,围绕在玄澈身边喳喳地介绍自己、寻找话题。
玄澈虽有些嫌吵,但仍然是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直到统领到来。
禁军统领卫青兰身高足有一米九,这在古代是相当惊人的高度,站在一群小孩子里跟塔似的,投下的阴影就能把玄澈完全盖掉。偏生这巨塔长的颇为眉清目秀,小麦色的肌肤,细长的眉毛,细长的丹凤眼,鼻子小巧而坚挺,两片薄唇呈现出少女的粉红,这么大块头的人皱起眉头时竟有些哀怨。
卫青兰皱眉的时候玄澈刚好在拉弓。玄澈才三岁,平日也没怎么锻炼,哪怕他已经挑了武场里最小的弓也很难拉开,所以卫青兰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卫青兰若是眉头紧拧也就算了,偏偏就是那么若有似无、欲迎还休的来了一下,哀怨之气顿生。不巧玄澈余光瞄到——
一只大熊面露哀怨?!
玄澈惊得手一抖,弓弦便不受控制地弹出去,那只箭射出去飘飘忽忽地落在玄澈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
一片静默。
一个比玄澈高出一个头多的大孩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悲痛地附在耳边说:“殿下,我理解你!”的
其他孩子也都在沉重地点头,连随统领而来的多名侍卫也是面色怪异。
禁军统领的杀伤力果然不同凡响……
卫大统领大概也很明白自己的杀伤力,露出很无奈的表情,告诉玄澈先不用练箭,去做基础训练——扎马步。
初次扎马步的人往往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住,玄澈一个头还没有人家巴掌大的小屁孩不要说五分钟,单是站了一分多钟大腿就开始晃,到了三分钟的时候已经跟筛子似的抖个不停。一般三四岁的小孩到这里不晕过去也求饶了,但玄澈心理年龄都二十五了,性子内敛又倔强还死要面子,咬着牙不啃声挺了半个小时,等那只哀怨的大熊想起这边的时候他连伸腿都不会了。到了回去的时候脚都抬不起来,但他硬是不要旁人搀扶,咬着牙摇摇晃晃地摸回东宫,晚上仆人给他按摩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后来昏昏睡死过去,连玄沐羽来了都没感觉。
床上的小人儿侧躺着,秀眉微皱,手边还散落着一本《大学》。
玄沐羽轻轻为玄澈拨开落在脸上的青丝。玄沐羽知道这个要强的儿子今天是真的累坏了,平时自己来时只要往床前一站,不消片刻这孩子就会惊醒,而今天自己都已经抚上脸庞了却还没有反应。
玄沐羽将书放到一边桌子上,为玄澈掐好被子才悄悄走了,心想如果明天玄澈请假他一定准。
不过玄澈第二天并没有请假,一瘸一拐地去上课。
进了书房发现等待他的居然不是山子落而是玄沐羽!
玄澈诧异:“你怎么在这儿?山……先生呢?”差点直接叫出山子落的名字,对老师,那是大不敬的。
“我和子落轮流来教你。”玄沐羽笑着说,看向玄澈的目光又爱又怜,“腿还痛吗?下午就不要去了吧?”
“不。”玄澈淡淡地说,却满是坚决。
玄沐羽叹息着无奈摇头,不再说什么,开始继续他的音乐课。
下午扎着马步看其他孩子骑马,回去时玄澈依旧要强。
晚上惨叫声不见了,用力倾听,只能听到背书声——虽然其中不时夹杂着闷哼。
半夜玄沐羽来时依旧看到玄澈微皱着眉头沉沉睡去,手边依旧是那本《大学》。
第三天,山子落出现,让玄澈背书。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 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清脆的童音在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似珠玉点地,玄澈咬字清晰,流畅自如,更没有错误。
山子落有些惊讶,眼中异彩一闪而过,随后就让玄澈自己再去看书。
下午还是扎马步,晚上依然背书连闷哼。
每逢山子落上课都不忘让玄澈背书。
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玄澈渐渐适应了扎马步带来的不适。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开头痛苦,熬过去了,就是苦尽甘来。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脑袋好用,背书也轻松很多,读两三遍就能背下,离过目不忘的伟大本事又靠近了一点。
半夜玄沐羽又偷偷来看玄澈,却在走近床榻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被这么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定定看着,玄沐羽不自在地笑了笑。
玄澈慢慢坐起身,眼帘低垂,拢拢衣裳,将长发撩到身后。明明只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做出如此动作竟透出一股妩媚。玄沐羽一滞,心中有些怪异。玄澈盘腿坐在床榻上,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掌托住脸颊,道:“每天替我把书拿到一边就是你?”
玄沐羽在玄澈身边坐下,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道:“每天那么累了就不要读了。”
玄澈偏头避开对方的抚摸,淡淡地说:“山先生要求的不是吗?”他用天经地义的口气说着看似天经地义的事,忽而又展开一抹笑,“他那么喜欢听我背书,我怎么好意思辜负他的期望?!”
听出玄澈这话中怨念,玄沐羽不禁笑起来,道:“他是为你好。”
“唔,我知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他在传道!”
玄澈阴阳怪气地说,肉肉的小脸鼓起腮帮子,好不可爱。
玄沐羽笑得更开心了,心里却想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这句话说的精炼。
看玄沐羽笑得差不多了,玄澈又恢复了淡淡的语气:“今天换成晚上了吗?”
“不。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想到吵醒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也好,我确实累了。”
玄澈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扭了扭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像猫一样微微翘起屁股展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细腰。
玄沐羽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失神地伸手抚上雪缎般的腰身。玄澈身子一缩,抬头露出疑惑的眼睛。玄沐羽一时尴尬,却还是强作自然,说:“小心别着凉。”玄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睡过去。
玄沐羽此时下身已经有了反应,连忙缩手起身,让宽松的袍子挡住自己的尴尬,脸上却不自然地留下一片潮红。
玄澈太困了,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不妥,被子一扯蒙头睡过去。
玄沐羽盯着这张精致的小脸看了又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悄然离去。
他喜欢男人,但那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他只有三岁!
三岁小孩带来的冲动很严重地打击了玄沐羽,他心神不宁地回到寝宫,打发了下人转进里室却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差点就要高喊刺客了却发现这个身影熟悉至极。
玄沐羽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面目,有些惊诧地叫出声:“子落?”
山子落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帝,行礼。
玄沐羽不易觉察地皱眉又在没人发现前舒展开,再开口时惊讶已经不见,只剩下欢喜:“你怎么来了?”
山子落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皇帝陛下想来国事繁忙,太疲倦了吧,进来时连微臣的存在都没看到,不知是不是微臣太渺小了?”
山子落的目光在玄沐羽两腿之间扫过,玄沐羽大窘。
“朕……”
山子落嘴角嘲讽之意更浓:“敢问皇帝陛下这是刚从哪宫哪院回来?那美人没将陛下伺候好吗?怎么一副余火未消,精神不济的模样?”
玄沐羽脸色变了变,最后叹出一口气,颇为羞恼地说:“朕刚从东宫回来!”
山子落面色一僵,双唇颤了颤,最后迸出四个字:“乱伦!恋童?”的
“山子落!你给朕滚出去!”玄沐羽大怒。
山子落自知失言,躬身行了一礼,正了神色,道:“微臣失言了。”
玄沐羽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吼出来,只能泄气地一拍茶几,神色甚是懊恼。
房间一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玄沐羽开口:“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山子落淡淡道:“本来是想说说你家太子。”
“他怎么了?”
“没什么,好孩子一个,来称赞一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父亲不都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吗?”山子落的嘴角再次微微吊起,“哦,不过也许有些父亲不喜欢。”
玄沐羽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竟只能啜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