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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by鱼(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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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平素那般冷静的自己今晚居然这般轻易就被怒火冲昏了头,更没想到残雪竟还不闪不避地故意迎上自己的掌力…那在怒意中出手的掌力…祁沧骥着急地想上前好好检视他的创伤。 
「别过来…咳」冷眼阻止着祁沧骥靠近的步伐,红艳的血流又似条小蛇般自嘴角淌下,残雪却犹似未觉般笑开了脸「很可惜对不对?…这一掌竟没能送我下去与他们一道作伴…老天还真瞎了眼对吧?是祸害的总是死不了,呵…咳咳」 
是很可惜…其实在这里画下句点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无所谓的…死在他手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十年、二十年后,他还会偶尔记起这片荒漠,记起自己…真是可惜呀… 
「一命还一命,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从今以后…恩仇两断…咳」语声瘖哑地做最后的宣示…就断在这吧,所有不该有的牵扯…残雪撑着石柱起身,尽管整个胸膛是一片火辣辣的疼,他依旧强提真气反身推开朱红的木门窜入。 
反正早习惯了,这伤…就当作是那十二条人命的代价吧…哼…还真可笑呀,早就已是满手血腥洗不尽了,多些少些又有什么不同的,何必还假腥腥的感慨什么,做戏给谁看…残雪嘲讽地甩了甩头,口中血味尝起来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被残雪最后断然的绝语惊的一怔,祁沧骥拢着眉头伫立原地…难道自己又猜错了吗?残雪竟一直挂怀着自己救他的事?所以,那一夜的缠绵他才不阻止,那晚的温柔就只是为了报恩?不是因为…他也同样地喜欢自己? 
不会的!身形疾速地飞掠追去,祁沧骥快速否定掉这动摇的心念,他不该再怀疑什么的,那小子决不是那种为啥唠子报恩而交出自己的人,如果连这点都还不了解,那就真不配谈什么陪他一生一世的神话了。 
错一次,已经太够了…祁沧骥苦笑着搓了搓僵冷的面颊,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没想过他祁沧骥也有这种时候,有生以来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懊悔难受过,那一掌打在残雪身上直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痛…祁沧骥暗自起誓着,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 * * * * 
亭楼香榭,小桥流水,木门后意外地竟是一个宽阔的庭院,静悄悄地不见人影,难怪刚刚他跟祁沧骥在门前打成那样也没惊动半个人,残雪身影不停地直往前方看似庭园中心的楼阁掠去。 
是自己故意挑起的不是吗?却为何那莫名的闷灼感又塞满了胸口…是因为受伤了吗?那又为何已经没了痛的感觉呢…是因为夜风太冷,麻痹了吧…是吗?真是个拙劣的借口… 
明知拙劣,却是自己唯一接受的解释,还真可笑啊…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记得要把赫连魑魅找出来,要拿下那达王的人头,他真想吼啸狂奔,好尽吐胸口这找不着理由的沉重…奇怪呢,身体早没了知觉,可为什么脑袋还能记得这么多的事呢? 
「呵…咳…」残雪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肺腑的震动却叫他每笑一声就呛咳出些血丝,即便如此,他还是吃吃笑个不停,身形也依旧如鬼魅般抢进楼内。 
天快亮了吧…残雪望了望夜空西沉的月娘…正事却还没办上半件,真想干脆闹他个天翻地覆算了,懒得再偷偷摸摸闪避些什么,残雪索性随便找了个门户窜入,力道却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有流虹削落门闩时的一声轻响,身子闪入后又迅捷地将两片门板阖上。 
入眼的一间满是书籍的厅堂,看布置,不少珍贵的古玩卷画,如果祁沧骥的情报没错,这该是那家伙的书房了,残雪缓步走向几案,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 
嗤…看来这家伙还挺用功的,这本地理志还有不少朱砂圈点的痕迹,残雪举目巡了趟四周,更是讶于藏书种类之广泛,连医药卜卦的书籍都有,现在作皇帝的都这么辛苦吗?残雪皱起了眉,不自觉地在心中勾勒这人的形貌… 
读了这么多书,想必是个学究模样的老家伙吧,兴趣这么广阔的人应该也很有容人的雅量,怎么瞧都不像会是个恣意兴兵的鲁莽家伙才对…算了,想这么多干麻,又不关我的事!放回书籍,残雪循着右边的走道向内探去。 
连结着书房后的一间简朴的小厅,透过淡黄色的帘幕残雪瞥见有个人影正倚着床沿举卷读着,而另一旁则有个站立的人影随侍在侧,虽然见着的只两个人影,残雪却敏感地察觉到似乎还有人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除了自己刻意屏住的呼吸外,在这两人左近还有一丝轻微的呼吸声,听来像是身手不错的家伙,唇角再次扬起了弧度,残雪墨黑的眼瞳倏地一亮…这下可好,他正烦的想揍人,希望这家伙有点料,等会儿能多陪他玩上几招,正想举步走出,厅内人的对话又叫他好奇地止住了脚步。 
「胤伯,您去休息吧,陪我大半夜也够累的了」年轻的声音透帘而出,看动作,该是坐在床边看书的家伙开的口。 
「我不要紧,反正天也快亮了,倒是你该歇会儿了,再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呢」苍哑的语声听来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这段话更让残雪确定了跨坐在床沿的就是他的目标,只是没想到这一国之首会是这般年轻。 
「呵…那就更不能睡了,得准备准备跟甄后斗法呢」 
「唉,那女人…可惜你娘过世的早,这十年来也真难为你了,既要敷衍那野心勃勃的女人,又得时时小心着那些鬼域技俩」 
「没办法,这里是我的家啊,胤伯…我若是逃家了,日后跟娘见上面算帐,她可不会放过我,嘻…我是在为〃以后〃着想呀」 
「呵…尽是胡说八道,也不怕叫人家看笑话?」笑骂的语声带着安慰,听的出来老者对年轻人的开朗想法很是赞赏。 
确实有第三者存在,只是没听到这人有什么应答,残雪在心中臆测着…家常般的对话显示这一老一少除了君臣之谊外似乎还有层更亲密关系,所以才能如此不居礼节的说笑吧,不过看来这那达皇室间不怎么和睦就是了,想到这残雪不由地一怔… 
这不像自己!残雪对自己的反常感到迷惘,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好奇的时候,这情绪早该在多年前也丢了,可如今他却居然这么有耐性地躲在一旁偷听?是想听到什么呢? 
一个理由隐隐地浮现心头…他是想听到有关战役的事吗?为什么?两国交不交战他根本不关心…对,他的确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是…不,决不是这样,残雪马上打散掉这荒唐的答案,他绝不承认是为了那家伙! 
恼人的烦躁又涨满了心头,连胸口的掌伤也隐隐作痛起来,为什么还会想起那家伙?不再有牵扯了不是吗?该找些事情让这胡思乱想的脑袋静一静…残雪冷着脸敛起心神,左手紧握住流虹掀帘走出。 
「谁?」 
回答这问题的是一片耀眼银瀑,动手永远比动口来的省力,这事残雪从不怀疑,虽然出手却是莫名地不想再开杀戒,残雪说服自己是因为魑魅的行踪尚未得知,所以他打算先制住那达王再说。 
一阵急风自身旁迎至,残雪并不感意外,他没忘记房内还有一名好身手的人物存在,然而叫他讶异的却是来人在挡下他攻击同时的那一声「爷!」 
流虹迅速地回卷没入了袖内,残雪冷然地睇视着拦下自己攻击的赫连魑魅,仍是一身鬼魅般的黑,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了些外,整体看来似乎没其它扎眼的地方,只是为何他会在这里?又为何阻止自己的出手? 
残雪微蹙起眉头,还没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明显的抽气声,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却是叫他如被雷劈地楞在当场,只因眼前的那张容颜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就如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晴晴?」 
梦碎(三) 
「晴晴…」残雪不自觉地凝音成形吐出这虚渺的名字,没错,眼前的人与其说是活像自己的翻版,不如说应该更会像长大后初晴,因为他双颊满是健康的红润之色,如子夜的星眸更满是慧黠的神色,不似自己这般冷晦。 
「…雪?…你是小雪?!」打破这一室沉静的是老者一声高亢的喊声,将众人的神智从惊骇中拉回,耳熟的呼唤叫残雪闻声一震,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缓缓地偏头望向老者,又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只是那似乎只在褪色的记忆之中,残雪神色迷茫地回想着。 
「你叫欧阳雪对不对?呵…苍天有眼,你还活着,还活着…」老者激动地又笑又叫,大步走上前张臂就想抱住残雪,却是被他偏身一闪而过。 
「你是谁?」眼神锐利地扫过眼前状似疯癫的老人,残雪还没从记忆中找出那相似的面容「我不叫欧阳雪,魑魅没跟你们说我是谁吗?黄泉,残雪」 
「残…雪?…」老者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豁然开朗地叫了出来「对,欧阳残雪,媚娘来信说过将名字改了,改成跟他女儿初晴配做对的,呵…我怎么忘了」 
脸色倏地变得刷白,残雪握紧了拳头…媚娘…初晴…为什么这些早该埋葬的名字他全知道?难道十多年谜团的答案会在此刻揭晓吗?脑中闪过的片段回忆叫残雪蓦然地紧盯着老人的面容,他已经找出了那张有着相似的脸孔是谁…爹… 
「你是谁?」木然地再次问着,出口的语声竟是紧涩的连自己都吓了跳…别慌啊,残雪,该来的总躲不过,你不是也很想弄清楚这一团乱吗?怎么事到临头却慌成这样?这是不行的!不能这样懦弱!残雪用指甲掐了掐掌心,要自己镇定下来。 
「爷…你…」看着残雪不佳的气色,赫连魑魅欲言又止地出声探询着,当初他见着这张跟残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时也吓了好大一跳,紧接着他就猜到这一定跟残雪的身世有关,心中的不安就随着逐日加深,就怕过往的一切会再伤害到残雪… 
挥手阻止赫连魑魅的话语,残雪暗自调匀了紊乱的呼吸,混乱的心绪也随之稍稍平复下来「别叫我问第四次,你到底是谁!」 
「唉…我是该自我介绍一番,算来从你满月后咱叔侄也就没再见过面了」老者不胜感慨的叹道「我叫欧阳胤,是你爹爹欧阳磬的哥哥,论辈分,你该叫我声大伯」 
「…那,他呢?」压下满心的悸动,残雪最在乎的还是那张相似的容颜。 
「他…」回首看了眼年轻人,欧阳胤笑的有些凄苦「他叫戎月,是那达的王,也叫欧阳月…你的挛生兄弟,按时辰算,他该是你弟弟」 
「不可能!」残雪激动地一口否决着,连带着频摇着头好坚定自己十九年来一直以为的事实「我是双生子没错,可是那是初晴,是我唯一的妹妹!」 
「错了」悲哀的摇了摇头,欧阳胤满脑子都在思维着该怎么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欧阳初晴是你妹妹没错,但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同父…异母…」消化这如同金刚梵文般难懂得字眼,残雪的面色越来越是铁青,好半晌才咬着牙憋声道「别告诉我说…那个叫媚娘的女人不是我亲娘…」 
「媚娘是她的小名,她,戎媚…是你和小月娘亲的妹妹」没听出残雪语气中的恨意,欧阳胤满是爱怜不舍地看着难以接受事实的残雪,虽然难过,却不得不把话说个清楚「是你们的二娘也是姨,你跟小月的亲生母亲是那达最受人敬爱的女王…戎嬿」 
胸口明显地起伏着,任谁也看得出来残雪此刻的心境非常混乱,只见他走向几旁坐下,随手拿起茶壶仰首倒了冷茶入口,却在下一刻手劲一握,整只精致的磁壶就这么应声粉碎在他掌中,那双没温度的冷眸中此刻已是被烈火烧的晶亮。 
「这该死的乱七八糟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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