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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的决定就是全族的决定,不论对错,不论会带来胜利还是毁灭,都要无条件服从。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朱雀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空,幽幽地说道,「可是遵守这规矩带来了什么呢?明被毒死了,宇风被淹死了,精卫女娃为守护凤凰的居城梧桐而发了疯,为了反抗龙族,鬼宿他们七个变成了石像,我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从此,飞禽就成为了龙族的禁脔。」
「子绯大人……」
「这一切,都是羽盈造成的!」
「子绯大人,族长她也是被骗的。这七百年来,他为了让子绯大人你复活,几乎豁上了全部的力量──」
凤凰脸上代表力量与霸气的刻纹消失了,就是这个原因。但乌鸦没有能把话说完,因为朱雀掐住了他的咽喉。
「那是他自知理亏,而且我也没求他那么做。如果可能的话,我真不想想起这些他妈的往事!」朱雀瞪着乌鸦,阴森森地说,「什么以『族长的命令为天』,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是非对错不会因为做决定的人的身份而发生改变!完全无条件服从是愚忠的行为,只会让大家受辱和送命!朱雀子绯那个傻瓜在七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是我──四神之一的南方神,朱雀彤。我会保护飞禽一族的,但不会再理会那个贱货,他是生是死是病还是健康,完全与我无关!」
朱雀将开始口吐白沫的乌鸦丢开,伸手握住了长枪枪身:「我不会原谅他的!那个婊子!」
这一次,他要为自己而活。绝不再做任何人的附庸或影子。
插在峭壁龙尸上的炎之枪七百年来第一次被撼动了,它发出的红光将整个山谷染的通红。朱雀一手按在龙尸上,,一手将炎之枪缓缓拔出,当锐利的枪头完全离开龙尸的时候,那木乃伊在一片红光中像细沙一样随风而散。朱雀在拔枪的同时,出力将龙尸毁掉。七百年前,背后源源不断的攻击让他无法这么做,以至拖到了现在。
如果不先把枪拔出来,是无法毁掉龙尸的,炎之枪的结界会对外来的一切攻击做出反应。而不毁掉龙尸,被变成石像的人也无法恢复。
漫山遍野的石像开始为隐隐的光芒素笼罩,幷发出脉搏跳动的声音。经过七百年的时光,随着龙尸的毁灭,破碎的石像像烟雾一样散去了,那些完好的石像开始复活了。
那七座最大最完好的石像在荧光散去后,七头大鸟出现了,片刻后,他们化成了人型,因疲累而双手双膝着地。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朱雀。
「子绯大人。」
「子绯大人。」
「子绯大人!」
「玄鸟鬼宿,青鸟星宿,丹鸟柳宿,黄鹰翼宿,祝鸠张宿,雕鹰井宿,爽鸠轸宿,」朱雀一个一个叫着他们的名字,声音因再会而哽咽着,「好久不见了。」
真的好久了……
「七百年后的今天,你们仍然会与我幷肩作战吗?」朱雀问。
「是!我们朱雀七星誓死追随大人!服从大人的任何命令!」
听到这样的回答,朱雀笑了:「傻瓜,如果我叫你们去死,你们也照做吗?」
这个问题让他们一楞。
黄鹰翼宿回答:「这个,如果有需要的话……」
朱雀蹲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如果我说『让我做』呢?」
黄鹰翼宿的脸唰地红了,紧接着变青,最后在一片惨白中一溜烟地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峭壁,退无可退为止。
其它六人中顿时有人发话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翼宿十三郎他已经被第十三任老婆休了。」
「就是就是,了解一下女人的感觉,找出病根才好解决问题嘛。」
「这样才能找到下任老婆,顺利成为『十四郎』。」
「幷且保证你不会由『十四郎』变成『十五郎』。」
「或者干脆就当子绯大人的老婆吧,过过做一家之主的瘾。」
「哇!真是让人羡慕啊!」
听着他们瞎起哄,黄鹰翼宿几乎要哭出来了:「你们几个……」
朱雀笑了:「傻瓜,我只是开个玩笑。」
真好,大家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朱雀摸到了左手小指上的那个指环。
他记得,七百年前,那个乳臭未干的龙族小鬼,当时的水族之长常俊的六子青龙天寒用这个作为信物娶走了凤凰。这等于是他们的婚戒,现在却戴在他朱雀的手上。这个东西,除非其中一方死去,否则是除不下来的。
青凰羽盈涅盘,以彩凤丹莹的身份重生后,青龙天寒虽然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多说一个字,却一直保留着这个指环,不忍心毁去。
这个笨蛋,虽然个子长高了,年纪也增长了,却依然和以前一样白痴。
『子绯,你知道什么是君权、夫权与父权吗?正所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也许这对你来说难理解了些,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尽显男儿本色,绝不能被女人压在下面。』
『那被男人压在下面呢?』
『那自然没问题。』
『哦?就像这个样子吗?』
『哇!快住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为了能常常看到凤凰而屁颠屁颠自愿跑来当人质的笨蛋,居然在母系社会的飞禽一族中宣传什么夫权父权。
遥远的七百年前啊,简直就像梦一样……
【第七章】
凤凰的两个受精卵产下后,又经过二十八天的孵化,终于破壳而出。一雌一雄,雌为孔雀,雄为大鹏。
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传说中,凤凰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
大鹏金翅鸟,孔雀大明王,七百年后重现于世。
他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坐起身来,伸出双臂,轻轻将其中的一个抱起,拥入怀中。松松的襁褓中,还没睁开眼睛的婴儿挥舞着胖乎乎地小手,拍打着他的脸。他低头,下巴在婴儿粉红色的皮肤上温柔地蹭着。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搏扶摇儿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他一边用右手轻轻拍打着婴儿,一边喃喃自语。金色的长发垂下来,掉落到婴儿身上。小手一伸,正好抓了个正着。圆鼓鼓如肉球般的小手立即抓紧了那缕金发,无意识地拉扯着。
这两个孩子是不应该出生的。
明明是飞禽,却混入了龙血。有龙血,却没有任何龙族的特征。是凤凰的亲骨肉,却又是灭了飞禽一族的仇人的孩子。飞禽一族决不会接纳这两个孩子,而龙族也不会承认没有任何龙族特征的孩子是他们的族人。
他们将活在夹缝中,左右挨打,没有立足之地。
就算他们的父亲念在骨肉之情,多有照顾,又如何能躲得过四周的明枪暗箭?他们迟早会堕入绝望的深渊,而不得超生。
与其如此……与其如此……
他将婴儿平放在榻上,抚摩着那圆滚滚的小脸,然后慢慢地将手移到婴儿纤细的脖子上。好细的脖子啊,那里面的骨头甚至还没长硬到可以支撑自身头颅重量,如果抱的时候不小心一点,很容易就折断……
非常容易。
放在那纤细脖子上的手猛地出力。与其让他们以后活得生不如死,不如现在就给他们一个解脱。
放心吧,一下子就结束了。你们既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感到悲哀,更不会知道什么是绝望。到了极乐世界,你们会永远为温暖、快乐所包围……
端着牛奶的侍女进来了。在一声惊叫中,牛奶打翻在地毯上。随之而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暴怒的喝斥声。
手腕被抓住,一拉一推,跟着一个巴掌就狠狠地落到了凤凰脸上。他摔倒在地,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铺到地毯上。闻声而来的常俊抱起从凤凰手中夺下的婴儿,这个孩子已经断气,没救了。另一个婴儿被突如其来的吵闹惊吓地啼哭起来。
常俊丢下死婴,来到倒在地上的凤凰身边,抓着他的金发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你疯了吗?!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竟然亲手扼死自己的孩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燃烧。死去的婴儿是雄性的大鹏,龙族最重视的就是能继承血脉的儿子。失去儿子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痛苦。而杀死孩子的,竟然是生他们的人。即使常俊原本幷不怎么重视这两个孩子,现在却也无法不愤怒。
「我不杀他,难道还等你来杀不成?!」碧绿地眼瞳毫不示弱地迎视着常俊愤怒的目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让我生下他们,为的不过是得到两个能供你驱使的傀儡。你要的不过是他们孔雀与大鹏的身份,好更方便地束缚、羞辱我飞禽一族!没有利用价值以后,我就不相信你会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闻听此言,常俊的怒火在一瞬间变的几乎能看见,但很快就熄灭了。他平静下来,甚至有一抹古怪的笑容爬了上来。
「看来,你还真了解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呢?就算大鹏死了,我还有孔雀。她是我龙族的公主,公主水华,金枝玉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完,他将凤凰往地上一摔。
「来人!将他押入披香殿!布下重兵把守,没有我的允许,禁止任何人接近!」
侍从们答应着,七手八脚地将凤凰架了出去。
逃过一劫的另一个婴儿还在啼哭,脑袋左右摇动着,小脸涨的通红。常俊抱起了她,轻轻哄着。
「孔雀大明王,七百年前使得我损失无数毒蛇、几万名士兵,以及一个儿子的棘手敌人,但现在,却要认我为父,听从我的命令。这不是很有趣吗?呵呵!」
披香殿,原本只是天宫西苑的一座偏殿,处于后宫之外。但从这个时候起,披香殿除了重兵把守外,还被一道半球形的水幕结界所笼罩。殿外呈五芒星分布着五头金吞兽像,每一头金吞兽像口中都含着一颗碗口大的龙珠。这结界便是利用那些龙珠,再加上常俊本身的力量所布下的。
能自由出入的只有天帝常俊本人。如果没有常俊的许可而贸然硬闯,非死即伤。
七百年了,每一天凤凰都在悔恨中度过,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看见七百年前那个为鲜血所浸染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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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带,大红的花轿,大红的地毯一铺就是几十里,喜娘彩女两边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凤冠霞帔,喜帕红烛,子孙饽饽交杯酒。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他不要地位,不要名誉,不要礼法,不要尊严,不要前夫,不要儿女,不要部下,不要族人,舍弃一切,雌雄同体的他只为以女子的身份嫁给一个龙族的男人--青龙天寒。
那个时候他满心欢喜,一方面得偿所愿,另一方面龙族与飞禽一族也将以此为约束,永世修好,不起刀兵。
新婚之夜,一脸朴实的金眼少年表示自己坚决反对龙族风流花心、拿飞禽当玩物的恶习。
「虽然我不一定能阻止别人,但是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相同的事情!我青龙天寒的妻子,只有青凰羽盈一人!」
他很高兴,拿起青龙用自己的鳞片做的指环,那是龙族的秘宝擒心锁,同时也是龙族婚礼时必定会送给对方的东西,他戴上了它,只因为他相信他。
那个时候,他真的相信这幸福是永久的。就算不能永久,也不至于结束的太快。
但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