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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稿件,从烦恼中解脱,心里的疑团也再次复苏。陆羽真的是阴间的判官吗?他真的是附上了阳间的肉身?那么那个阳间的肉身又是谁?那个肉身好帅……
黑线,真是满头黑线。自己怎么又顺着耽美思路去想了?现在不是考虑他帅不帅的问题,而是他究竟是谁的问题。毕竟自己虽然对神鬼之事半信半疑,但归根结底,自己还是有怀疑的,而且,那个真的是他的肉身?不过,那肉身真的好帅……咳咳,又想歪了。
花鸠发现自己竟然苦恼起来,他环顾四周,不明白街上这些西装革履的人是否也有自己这种古怪的痛苦。
看了又看。视力不是特别好的花鸠发现不远处的婚纱店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羽。”花鸠见到陆羽,习惯性地高兴起来,跑了几步过去,又发觉不妥:如果真的是有判官,那么他的肉身应该不认识自己的。
那,自己偷偷看不就好了?反正自己还不知道陆羽的肉身在凡间是如何生活的。花鸠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下衬衫,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也走进那间婚纱店。
婚纱店里,店员正热情地招呼一对俊男美女。女的气质高雅,看得出教养良好,她拉住男人的手,脸上满是温柔。男的则是带着一些野气和高傲,虽然穿着没有身旁女子好,但气势却足以盖过那女子,让人觉得他们还真算很相配的一对。
很相配,但却让自己开始不爽起来。花鸠意识到自己的念头,不由开始紧张,但又不受控制地看向陆羽的“肉身”和那个女子。
显然,陆羽的“肉身”并不认识花鸠。他对站在婚纱店大堂里明显位置的花鸠视而不见,眼中看的只有面前的女人。他一边帮那女人选婚纱,一边在女人耳边窃窃私语。或许他讲的是好听的笑话,那女人听了只是捂嘴笑,笑得肩头乱颤。
那家伙在阳间的肉身要结婚了吗?花鸠发现自己心里涌起了一股叫失落的感觉,那感觉堵在胸口,让他十分十分地不舒服。
“先生,您要看婚纱?”
婚纱店的几个女店员已经交头接耳的半天。第一次是因为陆羽的“肉身”带着那女人进店,让众人羡慕不已;第二次,就是花鸠以闪亮英俊的形象单独出现在店里,让还在待嫁阶段的一票女子芳心跳动不已。
“我……看看。”花鸠竭力从陆羽身上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头对店员露出礼貌的微笑。害得那店员被花鸠的眼神瞬间电倒。
“咳。先生,请问您的女朋友身材尺码?”旁边的女店员见同伴两眼变成心型呈呆滞状,就赶紧上前,眯起眼睛笑着询问。
“我还没有女朋友。”花鸠实话实说。可话出口,才省悟自己冒了傻气:没女朋友到婚纱店做什么?
“呵呵,那请问您男朋友的身材尺码?”那女店员见多识广,比她同伴承受力大得多。她见花鸠目光根本没停在女式婚纱上,就问出了这句让花鸠几欲吐血的话。
“我是男的!”花鸠平抑着自己的怒气,认真回答。
“您当然是男的,而且还很英俊哦。”店员笑得越发开心,她凑到花鸠面前,低声说:“您放心,我们这里服务很周到,有很多像您这样的人来这里拍婚纱照。虽然同是男式礼服,但也有同性情侣专用的哦。”说完她又看了眼在不远处陪女人挑婚纱的陆羽的“肉身”,想到花鸠一进店,目光就在那人身上流连,还带着稍许爱慕。
“我、我不是。”花鸠被女店员的解释吓得倒退几步,不明白怎么社会忽然变得开放、宽容了。难道是耽美小说起了作用,让众多女性对同性恋群体产生了认同?不过为什么她也认为自己是同性恋者?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认为?她们不晓得“三人市虎”的后果吗?天啊!
“呵呵,您放心,您放心,我们店会给您保密的,这是我们店的特种服务专用名片,您收好。”店员继续安抚花鸠,并递上张印制精美的名片,半强迫地放在花鸠手中。
“我不是……”见陆羽的“肉身”和那女子消失在试衣间里,花鸠反驳的声音渐弱。
女子试衣间不是那女子进去就可以吗?为什么陆羽,不,是陆羽的肉身要跟进去?又为什么那试衣间有规律地晃动起来?难道他们在里面……他的“肉身”要结婚了。结婚后,那肉身还能被他借用来找自己吗?他会不会再也不来找自己了?自己和他聊了这么些天,小说也完成了,会不会他觉得不用来找自己了?他会不会觉得阳间很无趣?他……
花鸠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瞧着那试衣间在某种频率下微微摇动,感觉胸口堵得更加严重了。扭头对店员说了声抱歉,顺手把名片揣在兜里,他逃也似地离开了了婚纱店。
婚纱店里,几个店员刚才看到花鸠盯着试衣间,眼神越来越忧伤,也禁不住替他伤心起来。她们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花鸠的眼睛也知道,他和试衣间里的那个男人有着某种关系,而试衣间里的那个男人又是陪着女人来挑婚纱的……也就是说,事情的真相可能就是:逃出店里的帅哥和试衣间里的帅哥是一对,而试衣间里的帅哥可能因为社会压力等必须跟女人结婚,所以不得不离开逃出店里的帅哥,可逃出店里的帅哥却一心痴痴恋着那个试衣间里的帅哥,颇有生死相许的架势。
好复杂!好拗口!几个店员互相看了看,又继续盯住微微晃动的试衣间,心说难道因为你是更帅的帅哥,就可以抛弃刚才伤心而走的电眼美男吗?
真是……
天理何在啊!
试衣间外,店员们为花鸠鸣不平,试衣间内,事情却脱离了众人的想象。里面的两人并没有像她们所猜测的那样做着“嘿咻嘿咻”那种快乐的事,那女人试着婚纱,两只手拽住拉链用力,而男人——陆羽的“肉身”则是蹲在试衣间的墙壁旁,捂肚子大笑着捶那墙壁。墙壁随着他手的力度发出“咚咚”声,并有节奏地摇晃着。
“老弟,你吃错药了?快过来帮我啊。”陆萍怎么拉也拉不上那拉链,气得满头都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老姐,你从前不是试过这套吗?那时候能自己拉上,现在不能自己拉上。那结论只有一个:你胖了。”陆羽露出漫画中少年侦探的嘴脸,故作严肃地躲过陆萍一记头椎,蹭到陆萍——他唯一的姐姐的身旁帮她拉拉链。
“老弟,你刚才到底在笑什么?”陆萍满意的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腰部线条尚好,就转过头,指指外面:“你认识那个小帅哥?”
“嗯,算是吧。”陆羽想到花鸠刚才被店员逼至窘迫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你……怎么不和他说话?”陆萍也听到了一些店员和花鸠的对话,觉得花鸠个性太过温和,跟自己这个顽劣的弟弟相去甚远。
“不方便嘛。”陆羽耸耸肩膀,“你也看到、听到了,那些店员见到他一个都有那样的反应,如果看到我和他说话,不一定会有什么反应呢。你老弟比他帅那么多,造成他的心里落差就不好了。”
“你行不行?不要这么自大好不好?虽然你男女通吃,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圈子都混得开,但该认真的时候就得认真嘛。”陆萍脱下一件婚纱,又换上另外一件:“你看我,虽然幼稚园是不良女生,国中是不良少女,高中是大姐头,大学是……好汉不提当年勇。总之,有着这样骠悍人生往事的我出了社会,也还懂得收敛做人呢。所以,拜托老弟你受教一点好不好。我前几天去你那,还接到你们老板来的电话,说你欠他……”
“我错了行不行?”陆羽算是怕了他老姐的嘴巴,“你能有今天的幸福完全是因为你有我未来姐夫那样好的男人的包容。所以,老姐你也收敛些,不要总对他发脾气,毕竟他身边那么多可爱小女生,能选择你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你欠打啊!”陆萍一脚把陆羽踢出了试衣间,“你再去给我拿几件婚纱来试。”
“知道了。”陆羽抓抓后脑勺,面带歉意地请店员把刚才陆萍看过的几件婚纱都拿进去给陆萍试。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音量上判断陆萍刚才是在“河东狮吼”的几个店员同时摇着头。她们觉得陆羽“选择”陆萍实在是大错误,无论怎么看,花鸠的脾气都比陆萍好很多。
陆羽见店员面带惋惜看着自己,也摸摸下巴,转起眼珠子琢磨,不知道该如何跟花鸠解释,又或者,先不解释,继续顺其自然好了。瞧花鸠的表现,似乎也有些对自己动心。如果这样,再好不过了。
“老姐。”
想了半天,陆羽走到试衣间门口,跟还在试衣间内和婚纱缠绵的陆萍说:“我有事情得先走了,你自己试好吗?反正我那未来的姐夫等下回来接你,你坐他的车走就可以了。”
“不要,我等下要坐你的摩托走。”陆萍没好气地拒绝了陆羽的要求。可她推开试衣间的门,还想训斥弟弟几句的时候,却发现陆羽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而店里的店员则是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在说:你看,他还是追那个帅哥去了吧。
从婚纱店出来,陆羽立刻拐进了一家花店。他左看右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买蔷薇:“麻烦一下,请帮我包起那朵蔷薇。”
“一朵?”店员很少看到陆羽这样的人,毕竟即使是国中生追女仔,也懂得买一大捧的。
“是啊,为了配氛围嘛。”陆羽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成功地转移了店员对一朵蔷薇的关注。他付了帐,拿起用满天星配的蔷薇花,朝花鸠的家走去,边走边回忆和花鸠这几个月的种种。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几个月前,他成功“混”进了花鸠的家,成为了花鸠的朋友,两个人的生命从此就有了交集。
花鸠个性温和,稍微内向一些,说话喜欢讲道理,觉得世界的黑白是比较分明的。而他则是比较激烈的那种人,喜欢大笑,有时候挺蛮横,对世界的态度也是充满悲剧性的看法。花鸠喜欢喝牛奶,加糖的那种。他喜欢喝咖啡,偏苦的。花鸠喜欢听明快一些的音乐,偶尔听摇滚也是选择年代久远,像是披头士的那种乐队。他则喜欢听重型摇滚,也偏爱欧洲神秘风格严重的哥特音乐。花鸠喜欢制造氛围,每次坐在电脑桌前打提纲前总会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学古龙一样培养心情。他则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很快融入当时的场景,随心所欲地办自己的事情……
总之,不一样的人却因为小说而能相处在一起。他给花鸠讲了无数的鬼怪故事,帮花鸠找到了灵感,完成了小说。而花鸠也在意料之中地越发接受他的存在,和他关系日渐密切。
陆羽拿起手中那一朵蔷薇放在鼻子下面嗅着,但他发现自己嗅到的不是蔷薇花的味道,而是花鸠脖颈间淡淡的香皂味。他记得那是半夜时分,他跟花鸠面对面坐在书房下围棋。一边下,他一边给花鸠讲着最近国外流行的惊悚故事。花鸠被吓得魂飞出一半后,却又被他的某个故事吸引,说要记在纸上。他看着花鸠从书桌旁拿起蘸水笔的白纸上奋笔疾书的背影,忍不住就从后面抱住了花鸠。花鸠吃惊下打翻了墨水瓶,溅了一身的墨汁。他道歉,而不明所以的花鸠则去浴室洗澡。等洗完的花鸠从浴室出来时,他便闻到了一股青瓜的香气。
“很淡的香气,我喜欢。”他记得当时自己是那样说的,还趁说话的间隙,靠近了花鸠。
“青瓜香皂。我很喜欢这种的。”花鸠在他的注视下脸慢慢变得微红,还缩了缩脖子,把脸偏向别处。
“是青瓜香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