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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与背叛-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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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是如《圣经》所说,不动的”。然而伽利略忍受了刑法和终身监禁,却始终坚持地说:“地球还动着呵!”

伽利略的倔强,并不由于他的性格使然。在他被审讯的时候已是一位六十多岁、心意平和、气力微弱的老头儿了,他那坚强而执拗的意志,完全产生在高度理性的基础上的。

是什么高度的理性呢?

——那就是对世界、对人生的一种正确、坚定而深彻的认识。不让自己的行为违悖自己这种认识,而且能坚持到最后,这就是值得崇尚的、一种真正伟大的气节。

陈然之所以能够写出这样充满革命豪情和英雄气慨的文章,是与他铁骨铮铮做人品质和他内心所拥有的共产主义信仰和远大理想有关。也正是他把共产党人的个人视为“修养的最高一级,也是最后的考验”,所以他才有可能当敌人将他押赴刑场时还能一边高声吟颂着“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我不需要什么‘自白’,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的“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这般豪气冲天的光辉诗篇。

因为《彷徨》与《科学与生活》社址先后设在重庆市枣子岚垭72号蒋一苇家里。同时,分别还在邮局租用信箱。一天,一件“意外”的事情让陈然等几个办刊人立即投入了一场新的战斗。

“1947年6月的一天下午,蒋一苇来到民生路‘开明图书局’三楼我的住处,笑嘻嘻地从提包里取出一卷东西交给我,并说:‘这是《彷徨》信箱收到的新华通讯社香港分社编印的油印新闻稿,我和陈然都看过了,现在给你看,以后收到新闻稿,先让你看。’当天晚上,我将新闻稿反复读了好多遍,几乎全部文句都能背诵了,还爱不释手,犹如重逢久别的亲人。”当年《彷徨》的办刊人之一的刘容铸回忆说:“读着新闻稿,我想到一项刻不容缓的工作。要是把新闻稿翻印若干份,秘密散发给群众,让群众知道我军在东北、华北、西北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这该多好呀!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凡是有利于革命的事,就应该挺身而出。但又想到,党组织对这项工作又是什么态度呢?我没法向组织上汇报,更无从听取组织上的指示——当时我的组织关系已由赖卫民转给王焕新,“二二八”后,王焕新一直没有来找我,因而组织关系还未接上。当晚,我一夜没有入睡。翻来覆去地思索的结果是,我认为,翻印党的新闻稿,把它散发给群众,以揭露国民党的无耻谣言,扩大党的影响,不仅没有错,而且非常必要。当然,这要冒很大的风险。我是组织上用党费抚养成人的,现在,革命需要我去冒风险,难道我能畏缩不前吗?于是,我决定一个人先干起来。或许组织上看到这份无名小报,猜出一些线索,会立刻派人来找我联系。这很有可能!第二天,我找做镜框的工人制做了一个能放进半张蜡纸的木框,代替油印机,削了一块楠竹片代替滚筒,当夜就动手刻写蜡纸。我把新闻稿刻印成16开大小的小报形式,字虽然写得不好,却还清楚整齐。经过通宵工作,无名小报出版了。发行的准备工作也完成了。天刚麻麻亮,我用提包装着百多卷写好地址的邮寄印刷品,从民生路出发绕遍全城,沿途投寄,然后回店,在路上,我边走边想:如果这份无名小报又转回我的手中,说明没有人怀疑我;如果没有一张转回来,那可就要小心了。这证明,这份‘无名小报’可以幸运而生了……”

转载新华社新闻的“无名小报”发出的第三天晚上,陈然抱着四卷新闻稿,兴冲冲地跑到刘容铸、蒋一苇面前,又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油印小报,指着上面的文章,说:“你们看看,有人已经抢在我们前面了,这张小报上的新闻全是新闻稿上摘录的。然后他兴致勃勃地谈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也该办一张这样的报纸,专门转载新华社的电讯。老刘,你赞成吗?”刘容苇内心窃笑,心想:自己的“无名小报”竟然连陈然这样聪明的人都瞒过了,证明非常成功。“好是好,可风险太大,不出事也罢,要一出事,可就是剃头匠掷骰子,要输几个脑壳的。”陈然一听便急了:“老刘你啥时候变成胆小鬼了?”刘容铸这时更装得一副害怕的样子,说:“我反正是光棍汉,大小了进敌人的监狱也没啥牵挂的,陈然你和老蒋可不一样,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们得三思而行啊!”陈然更急了,红着脸:“你老刘这是不相信我们是吗?”这时,书店正好有人来找刘容铸,于是他便推说要事先走了,临别时表情怪怪地对陈然说:“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啊!”说着便到了家住枣子岚垭72号的蒋一苇那儿去了。不一会,陈然也随后而到。在这里,几个《彷徨》的办刊人正式就办一份油印小报问题进行了磋商。

“商议结果:小报定名《读者新闻》,暂定每周出两期,每期印8开版面一张或两张,确定蒋、陈负责开信箱取新闻稿;蒋负责编辑和刻蜡纸;陈负责印刷,在未掌握印刷技术之前,由我带徒弟;我负责筹集经费购买蜡纸、油墨和纸张。”刘容铸回忆说:“一切商妥后,陈然说:‘我们三个人现在都没有党组织关系,最多只能算党外的布尔什维克。我们共同创办《读者新闻》,总得有个规矩,还得有个头头。’蒋一苇说:‘老刘有秘密工作的经验,我提议老刘当头头。’而我却推选陈然当头头。陈然说:‘还是你当比较合适,少数服从多数,不必推辞了。’我说:‘既承两位信任,甘愿效劳。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办地下刊物,随时都有杀身之祸。我们切不可将中统、军统都看成饭桶,他们的反革命嗅觉还是灵敏的。俗话说:未曾行兵,先寻败路,我们得有精神准备,以便临事不惊。’为了严守秘密,我们三人还订出几条约束的纪律:一.未经三人商量同意,不得将《读者新闻》的事告诉任何人,即使是亲生父母、结发夫妻也不得透露;二.三人中一旦有人被捕,只要敌人没有拿住证据,就坚决否认与《读者新闻》的关系,如果敌人拿住真凭实据,个人就承担一切责任,决不牵连别人;三.小报的编印和发行,一定按共同商定的办法办理。因为各人都有自己的社会关系,各人寄送的读者姓名和地址,彼此互不过问。”

小报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末后,陈然一把拉住刘容铸的袖子,问:“老刘,我有一句不该问的话,可否领教?”刘容铸佯装惊诧地说:“什么事?问吧。”陈说:“外面流传的那份无名油印小报,是不是你搞的?我断定是你。”刘问:“有何见得?”陈说:“理由是:今天我给你送新闻稿,拿出那张小报,你处之泰然,毫无惊异的表情,我就猜出了几分。后来跟老蒋一琢磨,更加深信不疑。来,我们马上对笔迹。”刘容铸知道事至此时,再也瞒不住聪明绝顶的陈然了,便做了个投降状:“不用对了。真神面前不烧假香,我认账就得了。”“好你个狡猾狡猾的老刘啊!” 陈然气得真想挥拳“揍”一顿刘容铸。不过,最后还是和老刘与蒋一苇彼此哈哈大笑了一番。

“今天我好高兴,证明‘英雄略见所同’还是有的。”临别时,陈然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

《读者新闻》出版了两期,一天,蒋一苇从太平门取新闻稿回来,路过在开明图书局的刘容铸,跟他谈了两件事:一是他和陈然推荐吕雪棠和吴盛儒(后改名吴子见)参加《读者新闻》,征求刘的意见。二是想把〈读者新闻〉的报名改一下,“缺乏战斗力,最好改个更有战斗力的报名”蒋一苇说。“吕和吴都是进步同志,他们都是我们《彷徨》的热心作者,尤其是吴盛儒,他在〈彷徨〉上发表的那篇《我俩走向结婚》的文章很不错。我对他们俩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没意见。改报名嘛,我也同意。”刘容铸建议道。“那就明天下午到我家时开个会吧。正好我把俩位新同志介绍你认识认识。”蒋一苇说。

其实,蒋一苇与陈然之所以动议改报名,是因为在这之前,吴盛儒曾把一期的油印小报《读者新闻》给了好友、共产党员刘国鋕看了。刘国鋕当时就指出最好把报名改一改,这样更突出其内容在敌占区的战斗力。同时刘国鋕还指出了不能在报上注明出版日期,那样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容易被追踪。

第二天下午,陈然、刘容铸和新加入〈读者新闻〉的吕雪棠、吴盛儒准时到了蒋一苇家,就改报名展开了热烈讨论。吴盛儒首先提出了刘国鋕的建议,“我建议改名为《挺进报》,因为‘挺进’二字有两层含义:一层是用以纪念我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刘邓大军飞渡黄河,挺进大别山,恰似一把钢刀插队在敌人心脏;二层是我们都是革命者,应当挺起胸膛向前进,任何敌人都无法阻挡我们向前挺进的步伐。”吴盛儒其实是重复了刘国鋕的意见。

“好,《挺进报》这个名字好!”陈然第一个赞同。

“我也赞成!‘挺进报’很有战斗力。”蒋一苇等都表示同意。

“吴兄,你的隶体写得好,我们《挺进报》的刊头由你来完成。”蒋一苇提议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吴盛儒笑笑,欣然提笔,随即写下了“挺进报”三个大字。

“我认为还有一件事特别重要。”陈然一边踱步一边忖思道:“我们应该给这份报纸找个‘靠山’。”

“是应该有个‘靠山’。”吴儒盛立即附和道。于是众人纷纷点头,因为他们都知道陈然说的“靠山”,就是指党组织。

是的,可党在哪里啊?这是大家最关心、也是最忧心的事。自四川省委和《新华日报》撤出重庆后,我地下党组织一直处在白色恐怖之中,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多数共产党员几乎都处在无组织的“自由”状态。他们多么期待党组织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党在哪里呢?

山城重庆的春季,总是雨雾茫茫。陈然他们在蒋一苇家开完会十来天左右、《挺进报》出版二期的一天,在大明书局门市当店员的刘容铸正忙着整理书架时,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刘容铸回头一看,见一位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头顶咖啡色礼帽的“绅士”站在他身后。

“你是刘容铸先生吗?”“绅士”礼貌地问。

刘容铸默默地点点头。

“我们学校图书馆准备买一批图书。”对方在说暗号。刘容铸明白了,便警惕地与其对暗号:“书单带来了吗?”

“刘先生可以另找一个地方吗?”

暗号已经对上。

“请上楼。”刘容铸将“绅士”带上阁楼。

“你们办的油印报纸,每期我们都收到了。组织上认为你们做得对。我叫彭咏梧,市委委员,今天,特地来找你接组织关系。”“绅士”脱下礼帽,放在写字台上,然而慢条斯理地说。

“请拿来!”刘容铸突然严肃地对“绅士”说。

“拿什么?”

“拿组织关系。”

“要是拿不出呢?”“绅士”看看刘容铸,脸上淡淡地一笑。

“那就不接。”刘容铸的表情立即沉了下来。

小阁楼上的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片刻,“绅士”站立起来,有些激动地:“镕铸同志,你是清楚的,‘二二八’以后,留下的同志都疏散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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