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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的身影慌不择路，正巧与孟宏远撞了一个正面，她衣不遮体，细嫩的身躯大部分暴露在外，细细的双腿间还流下了一涓血迹。她无力的扑在孟宏远身上，也没看清楚是谁，便虚弱的低呼起来：“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求求你。”
孟宏远看着这个刚被糟蹋过的少女，甚至不足十五岁，他马上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了上，摇了摇她瘦弱的肩膀，问道：“姑娘，你怎么样？”
少女缓了缓神，吃力的抬起了头，在看到孟宏远是官军后，顿时挣扎了起来。可是她柔弱的力气甚至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如，只好哭了起来：“不要，不要伤害我。”
“姑娘，你放心，我们是青州卫，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孟宏远赶紧解释道。
小女孩看着披在自己身上披风，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求道：“大人，救救我家小姐，大人，求求你了。”
从宅院追出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士兵，在见到他们的猎物扑在孟宏远怀里后，全部愣了一愣。其中一个带头兵长走上了前，叫了一声：“嘿，你那个部分的，城里小妞多的是，这个可是我们哥几个先发现的。”
小女孩畏惧的抓住了孟宏远的手，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全身抽泣不定。孟宏远看着那些衣衫不整的士兵，斥道：“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要是你们的妻儿被贼军这般凌辱，你们会怎么想？”
带头兵长一脸不耐烦，仗着杨国栋就在宅院里，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叫你多管鸟的闲事，快滚开。”说着，带着自己的手下就要上去抢人。
“啪”的一个耳光声，带头兵长一下自己被打翻了过去。出手的是韩煜，他冷着脸走上前，狠狠的瞪了这些民兵痞子，威胁道：“都给我睁着眼睛看清楚了，你们这帮子散兵游勇，我们可是青州卫！”
带头兵长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还待要发怒，但在看清楚韩煜青州卫指挥使的官袍后，顿时转变了态度，连连哈腰道：“这位大人，您瞧这不是黑灯瞎火的没看到嘛。只不过大人，这小娘们是哥几个正爽着的，城里好看的姑娘多得去了，大人干吗要跟我们这些小人抢呢。”
韩煜不像跟着这些小兵理论，这帮骨子里已经没了良心的人，怎么说都是说不通的。他冷冷的道：“去，让杨国栋出来见我。”看来，今天势必又要和杨国栋闹上一场了。
带头兵长分不清韩煜官职大小，但听到对方直呼都司杨国栋的名讳，心中误以为是杨都司的上司，赶紧转身跑进宅院大门。不多时，杨国栋带着屋内的十数名亲兵大步的走了出来，在看到韩煜后，冷不丁的嘲笑了一句：“哟，我听手下说青州卫一个大官要见我，没想到是韩代指挥。”
“杨大人，我军正在清剿飞集城，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就不怕传到赵大人那里折了功绩吗？”杨国栋的官品要比自己高，韩煜自然得搬出更高的官职来压他。
“逍遥快活？韩代指挥你可不要污蔑本都司，你没看到我的本部正在城内执行军务吗？我只是带着几个亲兵在这里拷问一个通敌的商户而已。”杨国栋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韩煜，他上身的戎装已经卸去，只穿着一身内衣，显然刚才正要做坏事。
韩煜沉了沉气，决定不再和杨国栋纠缠下去，直接摊牌道：“杨大人，你现在凌辱的女子可都是无辜百姓，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杨国栋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姓韩的，你少他妈的跟我装清高，别仗着杨肇基替你撑腰，你就得意忘形了，你记住，你现在的代指挥位置还是虚的，赵大人不高兴你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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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为民犯上（3）
一旁的孟宏远终于忍不住了，如同决堤之洪流般，破口大骂道：“杨国栋，你身为大明官员，不思为国为民，却做出这样禽兽之事，你不得好死。”这番大骂，让他怀中的小女孩更是哭泣不已。
杨国栋大怒，指着孟宏远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拿下。”
几个杨国栋的亲兵立刻拔出了武器，上前要扣下孟宏远。韩煜厉声喝了道：“杨国栋，你也不看看我身后还有一千青州卫，我现在要是把你杀了，完全可以当你是死于乱军之中。”
杨国栋的亲兵一时不敢乱动了，青州卫五百支火枪已经齐齐架了起来。杨国栋本部虽然有三千人，可是现在全部零散在城区里烧杀掠抢，眼前就只有几十人在近前，他瞪大眼睛，脸色惨白，气结道：“韩煜，你，你这是要造反吗？”
“杨国栋，就算我一千青州卫不把你怎么样，你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做这种下流的事情就不怕传出去毁了名声？”韩煜进一步威胁道。
杨国栋的发妻是工部尚书崔呈秀的妹妹，崔呈秀是魏忠贤的心腹，而他的这个妹妹在杨府中可更是母老虎。想到这里，他只能恨恨的留下一句话：“姓韩的，我们走着瞧。”说完，带着手下悻悻的上马走了。
孟宏远扶着小女孩和韩煜快步冲进了宅院大门，院内玄关处倒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死状甚惨。在宅院大厅，他们看到一个华衣老者被砍成了两段，一旁横七竖八的还有很多具尸体。大厅屏风后面，一个女子正伏在地上，全身抽搐着，泪水淹没了声音，从被撕烂的衣服上可以看出，她应该就是这家宅院的大小姐。
孟宏远扶着的小女孩踉踉跄跄的扑到大小姐身上，哭道：“小姐，你没事吧。”
大小姐颤颤的搂住了小女孩，从她的情势看来似乎并没有被侮辱，只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带着抽泣，声音抖动的厉害：“采儿，采儿，爹爹被他们杀了，呜呜。”
“小姐，不要难过了，有一个将军赶走了那些坏人，我们没事了。”小女孩采儿哭着道。
大小姐抬头看了一眼韩煜和孟宏远，突然发狂的吼叫了起来：“明贼，你们真的是明贼，把我爹爹命还回来，你们不得好死。”
韩煜和孟宏远陷入了沉默，各自的脸上都有一种悲哀。采儿紧紧的抱着大小姐，央求道：“小姐，别骂了，这两位大人真是好人，他们赶走了坏人，呜呜呜，小姐。”
小姐和采儿相拥在一起，泣不成声。
韩煜看到这里，对孟宏远道：“你来处理吧。”
孟宏远叹了一口气，决定将这两个女子带到队伍里，等到战事结束后，再让她们自行离去。
飞集城的战事持续了一天一夜，官军为了确保贼军不会越城逃走，稳打稳进，步步为营，将飞集城进行了分区占领，然后逐一清剿。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贼军死亡的人数超过了一万五千人众，受到牵连的无辜老百姓不可数计。各路大军将投降的贼军和被捕的百姓齐齐绑缚到飞集城外三里的山沟中，准备就地坑杀。
山沟周围布满了官军，足足三万多的贼军和百姓被困在这里，嚎哭和叫骂声响彻一片，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孩童的哭泣声，局况甚是凄惨。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在强势的前面，弱势群体的生命就如同蝼蚁一般，能够被任意的蹂躏和销毁，并且不会有任何理由。
在山坡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赵彦的中军行辕就按扎在这里。行辕内，各路将领齐聚于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大胜后的喜悦，当然，也有个别人的神色与众不同。
一段时间过去后，一名小将快步走进了行辕，向赵彦报道：“大人，贼众都已经带到，一共三万四千八百五十人，请大人指示。”
“走，大伙去看看这帮贼子临死前的样子。”赵彦脸上带有几分得意。
各路将领随着赵彦出了行辕，帐外小卒已经为每个人准备好坐马。一行人在士兵的护卫下骑着马走下了山坡，来到了山沟边缘。山沟下方，黑压压的一片人海，破烂的衣衫，悲惨的神色，绝望的声音，绘织出一副黑暗地狱的真实写照。
被押在最前方一排的都是贼军将领，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位全身颤抖的女子。当贼军将领看到赵彦等官军诸将出现后，立刻破口大骂了起来：“狗官，今日就算我等掉了脑袋，九泉之下也不会轻饶你们的。”
“明贼，我们做了无头鬼，每到夜晚也会让你们不能安然入睡！”
“姓赵的，你不得好死，就算我们失败了，十八年后照样和你们干到底。”
山沟上方，赵彦脸上一片愠色，斥道：“反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来人，坑之。”
死亡的命令已经颁下，山沟中的怨声更加浓重，在凄惨的画面下明军将领却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骑在坐马上的韩煜，看到大明军士拿起铁锹锄具开始挖掘泥土向沟壑里填去，心中宛如针扎。他想到了南京大屠杀，他想到了八国联军侵华时灭绝人性的行为，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中华民族的悲哀。可是现在，在眼前正在发生的是中国人在坑杀中国人，这种愚昧的行为怎么能被容忍？
“等等！”韩煜的胸口因为激昂的情绪而起伏着，他额头布满了汗水，双眼通红，终于忍不住的大叫了声。他的叫声甚至盖过了山沟里的嚎啕，让正在填涂的军士不由的停了下来。“赵大人，这可是三万五千条性命呀！”
所有人都看向了韩煜，目光中带着无尽的疑虑。
赵彦语气很不好的问：“韩煜，你想说什么？”
“大人，末将恳请，留他们一条生路。”韩煜翻身下马，快步到赵彦马前单膝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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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为民犯上（4）
“胡闹！”赵彦瞪了韩煜一眼，转向军士，“都停下来干什么，坑之！”
山沟里，最前排的贼军将领都听到了韩煜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的神色。忽然，一个大胡子贼将长啸一声，道：“狗官，不要惺惺作态了，现在为我们请命，怎么当初不知道好好对待百姓？朝廷要是少几分课税，我们至于这样吗？猫哭耗子，你装清高呀！”
韩煜并不恼怒，却在心中更是悲凉了起来，表情痛苦，泪水终于抑郁不住了。
不远处的杨国栋趁机讥讽道：“哎呀，姓韩的，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欢做作，现在了连贼子都说你装清高了不是？”
韩煜没有理会，忽然摘下盔帽，向着赵彦重重的叩了几个头，求道：“大人，他们都是被逼无奈的百姓呀，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大明子民，求求你，求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了。”说罢，叩头不止，不出片刻，额头已经鲜血如注。
“韩煜，难道你在指责朝廷吗？”赵彦脸色盛怒，呵道。
“赵大人，这种事实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韩煜反问道。
“混账东西！”赵彦怒不可遏，“来人，给我把他绑了，待处理完贼军后，再行发落。”
几个士兵冲上前来，扣住了韩煜。韩煜的头已经叩的有点发昏了，他站起身来，忽然挣开了拿住自己的士兵，飞身跳下了山沟。他站在贼军的最前面，昂首看着山头上的明军将领们，大声的喊道：“我的大人们，在我身后的这些人可都是汉人，现在辽北建奴肆虐，台湾被荷兰洋夷侵占，我大明军队不能保家卫国，怎么反倒欺负自己人来了？”
一句强力的话语，让全场震惊住了，原本继续填土的军士在见到韩煜跳进山沟后不得不又停止了下来。
最前排的贼军将领中，响起了一片感叹声。刚开始大骂韩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