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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巨枭-毛人凤-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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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生机枪,从窗洞内塞入,横扫一通,直打得监房壁上弹痕累累,溅满了烈士的鲜血。扫射完毕,徐贵林步入各监房进行清点,受伤未死的,当即补上一枪。清点完毕,刽子手们再在监房和尸体上浇入汽油,划着火柴,顿时漫成一片火海。徐贵林隔着火墙一段距离,慢慢地往后退,脚步所到之处,一步一个血印。

渣滓洞的屠杀一直进行到28日凌晨,共杀害了140多人,他们大多是中共干部、党团员,战场上被俘的解放军官兵以及方方面面的进步人士。

第三批是11月29日的新世界看守所大屠杀。由稽查处行动组长廖雄主持执行,杨进兴临时增派加入。他们事先在中美所的松林坡挖好深坑,行动的当天上午9时,廖雄把32名志士从新世界看守所提出,用大卡车、吉普车押至松林坡。先押10人上山枪杀,半小时后,又杀了其余的22人。烈士们就义时,高呼口号,声震山谷。

大屠杀以后,毛人凤表示满意,给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派发了奖金。但残酷凄烈的场面仍令刽子手们毛骨耸然,纷纷提出去台湾的要求,理由非常简单:“我们这样杀人,共产党会饶恕我们吗?”

欲杀难休

重庆血流成河,昆明却有令难行。毛人凤离开时,曾迁就卢汉的意见,同意让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和云南绥署派员会审“九·九整肃”中的被捕人员。

结果审来审去,非但死刑犯没有审定,一些毛人凤再三关照不能释放的人,倒分批交保出了狱。这些情况,沈醉如实报来,毛人风又气又急,命令沈醉坚持原则,不管多少,总要杀几个,总要弄几个人头落地。同时和卢仅交涉,数量上可以不再争,但要做到决定杀一个,便立即杀一个,不必等处置完毕集中“清理”。

然而,卢汉的太极拳功夫实在到家,不管沈醉怎样催逼,就是抱定一个宗旨,不到最后会审,决不同意签字。于是,局本部下达的屠杀命令,在云南暂且成了空头支票。正当毛人凤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云南站草拟的“应变计划”中有一绝招,给他带来了些许冲动。这个绝招说出来也很简单,就是在解放军进军昆明之前,布置一个假撤退,表面上让大批特务跟着国民党军队撤出昆明,其实留些人员潜伏下来,等国民党军队撤至碧鸡关附近时,由沈醉事先安排好的一些绅商出面,发起欢迎解放军入城的筹备活动,并临时承担维护秩序的工作。沈醉估计:这时必定会有一部分真正的“要犯”,包括中共在云南的地下人员会自动出来主持工作。于是,埋伏下来的特务便可分头跟踪,弄清他们的住址和联络关系,趁他们集会时,再来一次大逮捕,连夜解赴碧鸡关,或者干脆就地枪决。绝招一经讨论,大家都说不错。

11月20日,沈醉又来电报告:卢汉突然宣布把“九·九整肃”中逮捕的人全部释放了,说是李代总统批准的。这消息不啻为迎头一记闷棍。此时,重庆的大屠杀已经拉开帷幕,毛人凤正为杀人太少太慢而心急火燎,云南方面的“姑息养奸”,顿时激起了他的万丈怒火。马上命令曾参加杀害杨虎城将军的特务队长张鹄为保密局云南看守所所长,前往昆明,要沈醉准备好房子和人员,协助张鹄把看守所尽快建起来,然后把卢汉放掉的中共嫌疑分子、民革几位头头,以及一些进步人士,重新抓回来,等候命令处置(杀害)。

如果说,前一个时期,毛人凤要杀“九·九整肃”被逮捕的人,是为了嫁祸卢汉,让卢汉背上血债,逼他跟着老蒋干到底。那么,现在自设囹圄,则完全可能是大屠杀计划的延伸了。或许沈醉已经揣摩到了毛人凤杀气太重时一意孤行的偏激心态,或许更顾虑到由此造成的后果会引来种种不利,比如,老蒋不想刺激卢汉,眼下,卢汉说放人是李宗仁批准的,拍了电报过去,老蒋肯定知道,却无半点明确的表示,说明未改初衷。在这种情况下,我执行毛局长的指令,卢汉知道后,不会不予追究,甚至以此要挟老蒋,提出惩办自己的要求,老蒋为了大局,多半会向卢汉让步,到那时,我岂非成了这场争斗的牺牲品吗?想到这里,沈醉决定取消极态度,借口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一直没有把张鹄的看守所建起来。看守所没有,人当然无法抓,自然也就无从杀戮了。毛人凤鞭长力疲,打不到,干着急。无奈之际,心里只怪遇险赴难的同志太少。这样一来,不要说杀几十个人,就连先前设想的绝招,最后也成了说故事的材料。

成都大屠杀

11月30日,毛人凤亲飞成都,布置新一轮的屠杀。他下了飞机驱车去东门街周公馆(成都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处长周迅予家),传令保密局成都站司法专员罗慧开来见。罗的公开职务是四川省党政军干部联席会议秘书。所谓联席会,过去也叫特种委员会,属于高级会报的范畴。现在时过境迁,习惯上并没有完全改过来,仍叫“特委会”。

半个小时后,罗慧开来到周公馆,毛人凤无意寒暄,张口就问:“现在特委会还关有多少人?”罗说:“还关有三四十人”。毛用命令的口吻说:

“你回去,立即造个名册送来”。罗受命退出。

12月2日,四川省党部委员兼特委会秘书长徐中齐来周公馆见毛人凤,请示特委会关押的政治犯如何处理?毛说:“总裁8月间就有指示,原则上是情节比较重大的一律处死,秘密执行。重庆关押的政治犯,绝大部分已经于掉了”。徐中齐又问:“情节重大以什么为标准?”毛说:“只要有证据确定为共产党或其他反动党派就行,即使没有口供,也可以参照逮捕前搜集的情报来处理。”徐说:“那好,我回去叫他们造个名册,送来请你核示。”毛人凤一边点头一边叮嘱:“事情要赶紧办,现在局势变化太快!”徐中齐回到特委会后马上向罗慧开布置,其实,罗三夭前已开始办理了。

12月4日,毛人凤在娘娘庙街38号保密局成都站召开会议,徐中齐带着名册来了,共36人。毛人凤稍稍一看,便拟上“一律枪决”四字,交还徐中齐,说:“这件事,你还得按手续找王主席(四川省政府主席王陵基)商量一下。”徐中齐不敢耽误,马上驱车去见王陵基。此时,王已决定追随老蒋顽抗到底,立即拿起笔来,不假思索地写上“如拟”二字。

徐中齐办完手续,再赶到东门街,向毛人凤要求,请稽查处派行刑队帮助执行,特委会愿意出点钱犒赏有关人员。周迅予正巧在场,不解地责问:

“特委会关押的人,又不是一个机关逮捕的,为什么偏要稽查处行刑?”毛人凤不予苟同,用劝慰式的口吻命令道:“迅予,这件事是我们自己该办的嘛,你派稽查处特务队杀就是了”。接着,将名册和一笔银元交给周,周在名册上写了“遵办”二字,打电话通知稽查处第二科科长汪道生、特务队大队长王赞荣,叫他们马上来自己家。不一会儿,汪、王两人来了,周时他们说:“毛先生令我们将在押政治犯处决,已批72元犒赏费结行刑人员打牙祭,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办了。”随后,又一起商定了屠杀的时间、地点、使用的车辆、凶器,以及警戒和后事的处理等具体问题,决定分两次执行,“先杀稽查处关押的,再杀特委会那边的”。

当晚12时,屠杀行动开始,由特委会直属组主任干事吴翰文“监斩”,由稽查处二科科长汪道生带队,将关押在玉带桥稽查处看守所的中共“川西解放组”成员刘仲宣、云龙、彭代悌等人押至抚琴台王建墓甬道内杀害,云龙在临刑前向同监难友告别,正气凛然地朗声呼道:“我死算不了什么,一个人倒下去,千万个人会站起来!”12月7日晚,进行第二次屠杀,仍由吴翰文“监斩”,稽查处派中队长唐体尧率行刑队员16名,于深夜11时乘汽车抵达将军衙门省特委会看守所提人。30多位革命志士被逐一叫出牢房,由武装特务押至开阔地,罗慧开点名核对后,假惺惺地哄骗道:“现因时局紧张,奉命将你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说着,特务们便上前捆绑,用棉团捂嘴,布条蒙眼,强行拖拉,扔上刑车。志士中有当场反抗的,被毒打致昏。不到半个小时,“人犯”捉齐,行刑队员每人领到一把雪亮的刺刀,说是“为避免惊动附近的居民,最好用刺刀戮杀。如果不行,再用手枪击毙”。执行的要求是“行动秘密,行动要快,干净利落,不露痕迹”。

半夜12时左右,装满革命志士的刑车沿金河街飞速驶向新西门外十二桥处,距桥西南200米的地方停下,那是一个乱坟坝,残留着一条长50米,宽深各一米的防空壕。这里被设定为刑场,待警戒布妥,机枪架好,屠杀正式开始。那天夜里,西风飒飒,细雨渐浙,鬼魅般的特务每次从车上拉下两个人,交给4个行刑队员,挟持着拖向防空壕,先用刺刀戮杀,仍不断气,再以手枪射击。为了掩盖枪声,两部汽车同时开动引擎,加大油门,马达轰鸣声、喇叭的笛笛声,如狮吼、如狼嗥。即便如此,仍无法完全挡住行刑的声音。于是,车上有一部分同志开始奋力挣脱捆绑,撕下嘴里的棉团,用生命赋予的最后力量,高呼口号,脚踢、身撞、牙咬,与特务们展开了搏斗。

就这样,连打斗,带杀戮,行刑队员们往返16次,直至次日凌晨2时半,才全部屠杀完毕。善后的掩埋工作又延续2个多小时,到8日上午5时许。

在这批被杀害的烈士中,有中共党员14人、民盟盟员5人、民革成员3人、中共地下党领导的秘密外围组织成员6人、其他革命志士7人,他们中有:

中共建党初期的老党员杨伯恺;1926年在万县“九·五”惨案中奋起抗击英帝国主义军舰的民族英雄、老共产党员于渊;1928年参加领导绵竹暴动,打响川西地区红色风暴第一枪的老共产党员王干青;以及长期潜伏敌营、在淮海战役中率部队起义的优秀共产党员晏子良和“川西解放组”成员杜可等五勇士……

幻灭与疯狂

叙述到这里,总觉得应该对毛人凤近乎于疯狂的残暴行为作些议论:这究竟是一反常态呢(指“谦谦君子”与“刽子手”的性格反差)?还是一人千面(指性格的多样性)?究竟是本性使然呢?还是出于无奈?为此,必须再谈一谈毛人凤的“沙蟹”哲学。”毛人凤的“沙蟹哲学是于牌理中演绎出的人生哲学,所谓:“忍、等、狠”三字诀。综观毛人凤在大陆期间的全过程,自跟戴笠以来,到就任保密局局长之前,坚于“忍”,苦于“等”,是他奉行这一哲学的主流方面,“狠”作为彼此呼应的一翼,只是偶露峥嵘,基本没有引起外界太大的注意,所以那个时期,毛人凤的谦谦风范,大获口碑,甚至连戴笠都以为他有“菩萨心肠”。然而,就任保密局局长以来,“忍、等、狠”三昧的主次关系,开始出现变化,“狠”渐入主流,“忍、等”逐步退入末梢,尤其是完全取信于老蒋,并被引为心腹之后,用沈醉的话来说,毛的假仁假义,“等到他掌握了军统大权以后,才全部暴露出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呢?这当然是与“忍、等、狠”具备的功能分不开的。“忍”是内涵,体现容让的功夫,祭起它,能避免矛盾,减少麻烦;“等”是窥伺,是以静待变,易于捕捉机会,即便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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