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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希少爷……”见流希脸上挂满泪痕，明亮的眼瞳更因此而变得黯然，火凌突然有些后悔，他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没有理睬面露愧疚的火凌，流希的视线依然徘徊在墙对面的云曦月身上。
第十八章
“云曦月，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这次的赌约，是我输了。”低笑着，律把记录器丢还给云曦月。
面无表情地接过记录器，云曦月用力一捏，塑壳制成的小盒子瞬间支离破碎。
“现在可以把我母亲交出来了吗？”
“你母亲？呵呵……很抱歉，这里并没有你母亲。”
律的一句话让云曦月勃然变色，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抓住律的衣领，把他拖至自己面前，“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微眯的眼中尽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我说这里没有你母亲。不仅这里没有，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角落都不会有。”无视云曦月危险的神情，律还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你……你杀了她！”云曦月大骇。
“没有。”耸耸肩，律轻易拨开云曦月紧抓自己的双手。
“那你为什么说……”
“心急的小鬼，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要有耐心。不过在此之前，我这里有两位客人想见你。”说着，律在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电控板上按下其中一个按钮。随着一阵轻响，阻隔在他们与流希之间的墙缓缓上升。
“流、流希……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流希，望着他那双微红的美目以及脸上未干的泪痕，云曦月的心瞬间荡到最低点。
透过水雾迷漫的视线，映入流希眼帘的是一张充满内疚的脸庞。
带着被伤害的心，流希挺直腰板，一步步走向让他爱恋不已，却在最后关头背叛自己的爱人。
“流希……”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爱人，云曦月唯一能说出口的，就是流希的名字，而所有解释都哽在咽喉中，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来到云曦月面前，怔怔地看着这个他深爱，却也是伤害自已最深的男人，流希想也不想地，举手便给了他重重一耳光。
下一秒，清脆响亮的击打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久久不散。
“流希……”捂住火辣发烫的脸颊，云曦月没有恼怒，他只是默默垂下头，脸上满是内疚和羞愧。
望着如此退缩的云曦月，流希的情绪越发激动，“云曦月，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真的爱过我？你对我的告白，对我的喜欢，是为了取悦我？还是为了蒙蔽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半点喜欢……”说到最后几个字，流希好不容易隐忍住的泪水再度汹涌而出。
难堪地用手捂住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的泪水，流希死死咬住唇，倔强地不让呜咽声出口。
而他的心，更因为爱人的沉默不语绞痛不已。
“流希，我……我……”望面前脆弱的人儿许久，云曦月吞吞吐吐好半晌，最终还是只道出了一句任何人都不想听的话：“对不起……”
听闻云曦月的道歉，流希强忍的呜咽再也遏制不住，尽数流出红唇，“呜呜……云曦月，你真的好残忍……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要欺骗我……我恨你！我恨你，云曦月！”
“流希……”不忍再见流希流下的泪水，云曦月心疼地抓住他的双臂，把他拉入怀中。
恼怒的流希挣扎着想要拒绝，可最后还是抵不过云曦月的强硬。下一秒，流希落入云曦月怀中，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云曦月的怀抱温暖舒适，厚实的胸口让流希不忍离去，挣了几次没挣开后，流希僵直的身体逐渐软化。依在云曦月怀里，他的泪如开闸的水库汨汨而出，很快就把云曦月的衣服弄湿了一大块。
站在两人身旁的火凌，注视着两人相依相偎的场面，握成拳的双手紧了又紧。
如果可能，他真想冲上去拉他们。他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焰的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酸意。
“流希……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伤害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母亲，我不得不选择伤害你。”察觉流希又开始挣扎，云曦月只能加重力气把他搂得更紧。
“求求你，流希，求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听完后，如果你依然想离开我，我绝不阻拦。”
被云曦月语气中的坚决震撼，流希的挣扎和扭动逐渐平息下来。
深深看了眼泪流不止的爱人，云曦月一手轻抚上流希黑亮的乌发，轻声解释道：
“我爱你，流希。一直深爱着你！我在船上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到这，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和律打赌，是在我母亲刚被抓，我还没见过你之前的事。那时的我，一心只想救出母亲，所以对于律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没有拒绝。
“可当我在云翳的书房里看见你的照片时，我的心便立刻沦陷了。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你……”
用指挡在流希的小嘴前，阻止他开口，云曦月又道：“从我爱上你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全然忘却当初与律许下的约定。直到我受伤入院，律突然前来探病时，才对我重新提起此事。”
看了眼悠然自得地斜靠在控制台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和流希的律，云曦月眼中的爱火被怒焰所代替，“他当时很‘好心’地提醒我，一旦我输了这场赌约，我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我母亲。
“所以流希，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是真的爱你的！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望着眼前—脸恳切的男人，流希心头一阵混乱。
云曦月说的，他都明白，要是换作自己，如果是云翳被人绑架，那他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他。
一旦将心比心地去想，流希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没之前那么剧痛难忍了。
曦月从小就和他母亲相依为命，对于他来说，利用一个当时只能用陌生人来形容的自己的感情，交换挚爱亲人的性命，这是连考虑都不用的事情。更何况，当时的曦月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想到这些，流希坚决的心突然软化下来。
抬起眼，落入他眼里的是一张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更多则是愧疚和害怕失去的脸庞。
见到云曦月露出如此无助，仿佛被丢弃的小动物似的神情，流希的心就更软了。
闭上眼，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流希把手贴放在云曦月的心口上，“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是的，我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恋。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拉过流希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云曦月认真地说道。
“发誓再也不欺骗我？”不放心地，流希追问。
“再也不会了。”握住流希柔弱无骨的双手，云曦月真诚地点点头。
“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云流希，看来你并不像云翳所说那样是座顽固不屈的冰山嘛！”就在流希张口欲言的瞬间，律却用嘲讽的口吻抢去了先机。
“你就是律！”转首看向微笑不已的律，望着那双有些熟悉的眼，流希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你是云慕天！”
“呵呵……聪明的蔷薇，不愧是云翳最疼爱的人。”流希的猜测，顿时引来律的仰天大笑。
可流希却注意到，律并没有否认。
“我并不是云幕天，不过你当时在云氏见到的那个云慕天，的确是我假扮的。”
“那真正的云慕天呢？”倚在云曦月身边，流希满脸戒备地看着律。
“早死了。你以为云翳会放任背叛云氏的人继续活下去吗？”轻笑一声，律离开主控台，缓步走向二人。
“那你又为什么要假扮云慕天制造事端？”流希不明。
“因为我想看看让云翳至死都无法忘怀的蔷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流希不觉全身一震。
感受他的震动，云曦月不禁把他拥得更紧。
现在的他已经学会释然。毕竟云翳已死，他和流希的未来却还很长，他只要他在今后的日子里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好。
“云流希，你还没回答我。”一旁被两人忽略的律不满地叫道。
“我……我当然恨他欺骗我！”说道话时，流希明显感到与自己握在一起的大手在颤动。
鼓励似地回握一下后，他又接着道，“可当我知道他这么做，纯粹是为拯救他母亲时，我便释然了。听了他刚才那番解释，我更知道他当初欺骗我时，心里也很犹豫、很痛苦。
“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换成是云翳被人绑架，就算对方要求我用性命做变换条件，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更遑论是欺骗一个陌生人。”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
“嗯……其实，恨一个人是件非常漫长、非常痛苦的事情。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珍惜，我不想今后几十年里都生活在痛苦或悔恨中，所以我决定原谅他。解放他，也释放自己，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露出一抹自信的浅笑，流希的手指紧紧纠缠着云曦月的指，谁也不愿放开对方。
这一幕，自然没逃出律的眼光。
又是一声轻笑后，律忽然道出一句让人有些听不明白的低语：“没有赌约。”
“什、什么？”流希一怔，他身边的云曦月同样一呆。
“我说，没有赌约，根本就没有什么赌约！所谓赌约，只不过是云翳为试探你们，是否真的对彼此存有无法割舍的感情，而特别要求我，在你脑子里灌输的一段记忆。”
“你……”云曦月闻言大惊，正想开口解释时，却被律摆手阻止。
“急躁的小鬼，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扫过一脸紧张的两人，律又道：“其实，不仅没有赌约，你也没有母亲……
“云曦月，你所有的身世都是伪造的，所有记忆也都是合成出来的。你所知道、记得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没有一样是真实的。”
“你说什么？什么叫虚构……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满脸震惊地看着律，云曦月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没有头绪。
没有回应云曦月的疑问，律又自顾自地说道：“如果硬要说谁是你母亲，那我或许勉强可以算上一个。毕竟你是我花费整整三年时间才制造出来的精品。”
“制造……出来？”听到这句话，云曦月的声调都变了。
“没错，是我亲手制造出了你，在那个仪器里。”侧过身，律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身后那个三米多高的巨大容器。
“你曾在里面待了三年，十个样品中，你是唯一一个睁开眼的，所以那个男人就选择了你。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家伙……还真……”啧啧两声后，律摇摇头，唇角的笑里带上了丝丝怀念。
“我不信！这都是你在胡扯！我才不相信什么我是你做出来的鬼话！我明明有家人，有爱我的母亲，我的记忆是那么地清晰，怎么可能全是谎言？我不相信！”回过神，云曦月神情激动地猛摇头、一副什么都不相信的模样。
“曦月，不要这样！”一旁的流希有些被他吓到，忙拉着他规劝起来。
“不信！呵呵……以你的智商，会真的不相信我的话吗？不要逃避现实，这不像你，云曦月！不，或许我该说，这不像你，云翳！”
一语出，在场众人齐齐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