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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你别过来!”
“霆!你快走!”
“我让你们天人永隔!”
殷梅儿完全发疯一般地向手无寸铁的慕容擎冲过来,慕容擎却担心著慕容霆的安慰,准备过来夺去殷梅儿手中的长剑。
“梅儿!!!” 慕容霆撕吼著!他很怕!怕那长剑真若穿过了擎的身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殷梅儿像是听见了慕容霆的话,又像没有听到,转而将剑尖对准了慕容霆:“皇上要先走一步吗?”媚笑起来,在深夜的深宫内院显得让让毛骨悚然。
“不!” 慕容擎大喊著。母後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制,一个发疯的人什麽事情都做的出来!才是最可怕的。
千百支昏黄的烛光摇曳著,狂风乱舞之中,慕容擎看清了母後的脸,双目充血,脸色苍白,衣裙风飞,头发散乱,有如地狱来的宿命鬼,提著长剑,疾步走来。
凭著本能後退著,却又迈不动步伐,好象双脚被凝固住了,动弹不得,为什麽会这样?
剑尖在离衣服一寸的地方忽然下落,母後颓然倒下,身後露出慕容霆的脸,母後的血喷染在他的脸上、身上,慕容霆茫然地看著脚下的母後,他杀了这个女人!
慕容擎颤抖著低声喊:“霆!”
慕容霆不看他,道:“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可是……”
“回去,我会来找你的。”轻轻一吻,似安慰,又似诀别。
“之後呢?”慕容擎沈默了许久才问。
“我连夜赶到通天台与宇文景商量对策,他是我最忠实的臣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完全乱了方寸,因为你的缘故。宇文景听完所有,说,有了这样的记忆,对你以後的继承皇位百害而无一利,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只会让整个国家陷入灾难的深渊,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就让他封锁了你这一段记忆。”玄空从回忆的深处走回来。
“那你在觉得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慕容擎问,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无关对错。”
“我好象在听别人的故事,却是觉得很熟悉,就像这样,我只要伸手拥抱住你,我就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借著记忆深处的脉搏在感触著。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想,若要真爱一个人,即使没有了任何记忆,却还能凭著身上的每一寸每一离肌肤去回忆起那些过往吧,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你何苦要这样铭记在心?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现在你知道了过去,总可以继续未来了吧?那麽,我也要告辞了。”
“没有你的未来叫什麽未来?”慕容擎不放开玄空,沈浸在记忆和身体的深刻感触中,“你就不能考虑为我留下来?6年的时间你是用来忘却我们之间的过往,我过的有如行尸走肉,这就是你所期望你所心甘情愿的生活?”
“入了空门自然有空门的规矩,日日修行也不是徒劳妄言,至少我现在可以心如止水,安静祥和了。”
“是吗?那你为什麽来救我?救了我以後又迟迟不肯离去?还接受国师的威胁?”
“大燕的安危成败与每个臣民都有关联。”
“那我求你留在我身边呢?”
“为了我一个出家之人,你这是何苦?”
“若我强行将你留在我身边呢?”加重了语气,不容许逆。
“你现在不正将我强行留在你身边吗?”
“霆,你为何如此绝情?”
“你记得你在听这段回忆之前说知道熟轻熟重的。”
“这跟我们之间有什麽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不觉得有什麽厉害关系。”
“诸多厉害考虑我早在6年之前就已经考虑清楚,而今又加了一个宇文景。”
“你是在教训我?”
“擎儿!你不能这麽任性了!”
“我希望你称呼我为擎,就像以前。”
“没有以前,只有以後。”
沈默。
“我先送你回白翎寺,以後的事以後再说。”不给玄空任何抗议的机会,慕容擎吩咐内侍,备好马车,先让他远离宇文景才是当务之急。
第二十八章
入冬的天空阴霾却又辽远,暂时的祸患已经平息,大燕国又开始歌舞升平,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是只要是有警觉心的人,都会感觉到暗处的隐忧与阴谋随时可能在酝酿。
慕容擎仰望著茫茫苍穹间飞过一两只最後南迁的大雁,视线不觉落到远处锺声回荡的白翎寺。那里有他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曾经驰骋天下的开国皇帝,如今的国寺主持,也……是他的霆,对,他的父亲!之前虽然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猜测,可是也绝没有想到会到如此的地步,那日霆彻夜的陈述著以往,事不关已般地,自己却仿佛经历了往生之梦。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几个人会有这样的过往?
就连在众人眼中留连花丛却不染分毫薄情寡义之人听了都久久不能言语,岂止的震撼,应该说是五雷轰顶,对,就是这种感觉,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也许之前就有预感,即使身体的记忆远甚於心的记忆,却仍然不敢去承认。所以才会逼问再逼问,希望从那个人口中亲口听到真相。他以为最多是父子之间对於亲密,他猜测可能父子之间有过暧昧,甚至想到了母後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妒忌,可是,谁会想到,霆杀死母後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他?!对,没有第三个女人的存在,那个是被植入的虚假记忆,根本没有这个人,如果真要追寻这个第三个“女人”,那只能是──他自己!难怪母後要提著长剑朝他冲过来,完全像著了魔,非见血不可,被怨恨吞没的女人啊。
可是,如今的他们毕竟已经非当年的他们,霆也许已经修成正果,慕容擎他却没有,保持冷静的表面,内心却已经被绞痛翻转,他不感去问霆杀了母後之後是怎样的惶恐,怎样的不安,怎样的内疚,他不敢去想,霆究竟承担了多少的罪恶、愧疚和悔恨的记忆,全由自己一个人承担,霆扛下了全部,是的,包括他的,而这中间,还有国师宇文景,这个对霆虎视眈眈的男人,他与霆一起参与这个记忆的封锁。慕容擎感到不能克制的嫉妒,帮霆一起分享苦难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对他有企图的男人,该死的!为什麽是宇文景?而不是自己???
他终於明白了为什麽不能去好好爱一个人,因为心中早就被填满,6年之间去了一整块,还会有什麽知觉?
闭上眼睛,他似乎还能触摸到霆那时候柔柔暖暖的笑容,手指似乎穿过如丝的黑发,那荡漾的池水,湿湿的雾气,滑腻的肌肤,轻轻的颤动……那是青草的芳香,那些过往,涌进皮肤,没入肢体,沈进心中,渗入骨髓。
慕容擎感到了新生,感到了完整,感到了热情,感到了温柔,是的,温柔,这是他以前一直拥有在表皮却无法到达内心的情感,无端的感到温柔,暖暖的感触从心底滋生,因为了在乎的人…。。。
慕容擎总觉得要做点什麽,他感到冲劲十足,年少时的活力又充沛到了骨子里。
很想见霆,真的很想,马上就想见到,感触到他身体的温度,为什麽不去做?当然,有什麽不可以,慕容擎丝毫不觉得有什麽不对或者影响到别人的,所以他立刻就带了几名内侍与禁军,著了布衣,往白翎寺而来。
寺僧向住持玄空禀报有客人求见的时候,玄空正在静修,本想拒绝,慕容擎却先行一步推门而入。
“你就这麽不想见到我?” 慕容擎的语气有些受挫,今日是兴致勃勃地来,若不是破门而入恐怕就要被拒之门外了。
示意小僧推回门外後,玄空道:“皇上多虑了,只是贫僧清修不便会客而已。”
“霆你不要对我这麽客套这麽正式好吗?”
“上下尊卑自有礼仪,怎可废弃?”
“如果说上下尊卑,那你也是我的父皇。”
“皇上何必对以前耿耿於怀?皇上是大燕的君主,应该高瞻远瞩,看到的是未来。”
“没有你我看不到未来。”
“贫僧没有未来,只有来世,皇上还正值年少有为,光辉的未来,锦绣的前程,万里的江山在等著你去开创。”
“这跟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贫僧觉得关系甚大。”
“好,我们先不要谈这个话题。我只想问你,用你的心来回答我,在你的心底,已经完全没有我的影子了吗?”将路逼到最绝之处,兵家称为制之死地而後生,而他呢,是放手一搏罢了,赌的是几分之几的希望,连慕容擎自己也不明白。就凭著霆协了宇文景一起来救他,也值得一赌,不是吗?
“我若言对你已经毫无情意,你定会拿我去救你的这件事来反驳我。我是没有修行的绝对清净,大燕的安危国势的盛衰还是偶尔牵动著我的心。”不能让我有一刻的宁静吗?
“你明白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还是想问,你愿意跟我回宫吗?”明知会被拒绝还是问出口。
“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何必?
慕容擎无奈的笑笑,伸出臂膀将眼前的玄空拥进怀中,他不多求,只想感受他的体温,隔了几个银河的距离,至少身体还是有温度的,他说服不了他,只求暂时的温暖能够让他在夜里不再那麽寒冷,是的,他很冷,谁也不知道这个事实。无数次,在深宫寂静的夜里,总是感到寒冷,发自内心的。
“我经常梦到你呢,霆,”即使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慕容擎还是自顾自地说,“总是梦到你暖暖的笑容,抚摩我头发的手指,修长而优美,温暖的怀抱,心也是暖的,不像现在,身体是温暖的,心却是寒冷的。”
“你的怀抱应该留给爱你的郝连皇後还有那些崇敬你的妃子们,而不是入了佛界的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给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现在给也不迟。”
“你很希望这样吗?”
“大燕黎民的希望,你该为大燕产下子嗣了。”
“若我不愿呢?”
“你不会如此任性的。”
“你太高估我了,也许我就是故意不产下子嗣呢?”
“你故意?”玄空楞住了,“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若你呆在我身边,也许我会考虑改变主义。”慕容擎像是抓到了一个威胁的武器一般,兴奋著,他不准备告诉原因,因为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直觉地很不想要。
“你这样跟威胁我的宇文景有什麽区别?”
“威胁?宇文景?他威胁过你什麽?还是他最近来过?” 慕容擎警觉地问,拉开一段距离。
“一个入了佛门的男性身体就这麽值得你们去争夺吗?”玄空话中带著微微的讽刺,“我期望看到的是开疆阔土英姿勃发的皇帝。”
“可是你却忽略了我也是正常的人,有七情六欲,爱恨贪痴。”
“一国之君,不应该将自己的感情带到国事中来。”
“那麽你呢?霆,你就做的很好吗?你这样要求我,那麽你做到了吗?”
玄空企图挣脱开慕容擎的怀抱,摆脱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你要将我逼到什麽地步,将我的过往拿出来清清楚楚摆在你的面前还不够,你还想要召告示人,说这就是我所犯下的罪过?”
“我没有这样想过,也根本就不会这麽想,我不想伤害你啊!我知道你受了很大很深的谴责,你给了自己一个很残酷的强迫自己忘记过去的意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只是想试著开启你的心扉,不要再像铜墙铁壁一样对任何人尤其是我这麽冷漠这麽超凡脱俗啊!” 慕容擎再次抱紧了玄空有些激动的身体,而自己则比他更激动。
“我们之间,已经永远地结束了,也许从未开始,希望你能谨记这个事实,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