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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犯了窝藏货币之罪。”
“你没有权力审判我们。”
“但我必须将你们移送法庭。”
三名犯人见到了首相,又听他说出了自己的头衔时,满胺怒气化为乌有,却开始哭哭啼啼起来:“请原谅我们……是我们的错,我们实在不应该犯这样的错。我们其实都是诚实的商人,我们……”
“报上你们的名字和职业。”
这三个人是三角洲地区的埃及人,从事家具制造业,他们总会将一部分的产品偷偷运到这个城市来。
“看来你们是以非法的营利活动来残害自己的同胞啊。你们还要否认吗?”
三人不再辩解,只求道:“请首相留情……我们是一时利欲熏心。”
“我只会依法行事。”
帕札尔便在大广场上召开了法庭,陪审切员包括凯姆以及凯姆从最近的农耕区找来的五名埃及农民。
以希腊人为主的众多被告都没有对判决的理由与结果表示异议,陪审团也—致通过了首相的决定,立刻将被告驱逐出境,并永世不得再踏上埃及国土。查获的货币—律熔化,所得金属尽数充公,供给神庙制造神器之用。至于这座小城,只要外国商人格守埃及的经济规定,仍可继续在此进行交易。
银行的总负责人谢过首相后,坦承道: “我以为会有更严厉的惩罚呢。我一再地听说卡吉劳营简直是人间地狱。”
“我在那儿待过。”
“你?”
“孟莫西就巴不得让我在那里变成—堆枯骨。”
“换作是我,我绝不会低估他的,他这个人太狡猖、太危险了。”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阻碍了货币制度的推行,你将会招致一个可怕的敌人?这可是美锋一条主要的发财之道,却被你给断了。”
“幸好是被我断了。”
“你想你还能当多久的首相?”
“法老让我当多久,我就当多久。”
* * *
帕札尔、凯姆和狒狒搭着快船航向临海城市拉寇提斯。帕札尔全心全意地欣赏着三角洲绿油油的景致,以及水道纵横的壮观气象。越往北走,水域的分布就越广,尼罗河向外扩张,渐渐与梦幻般温柔的海水交融在一起,最末端那些不规则的国土就这样沉醉在这片河海之中。土地隐没在微蓝的汪洋里,却生出了一朵朵的浪花。
拉寇提斯居民的主要活动就是处理生鱼。三角洲有许多渔场都把总部设在这个渔产种类丰富的小港口的近郊。露天处、市场上或是仓库里,都有专家负责刮鱼鳞、清鱼肚。再把鱼拍扁,然后或是挂到木架上让太阳晒干,或是埋到热沙或具有消毒作用的泥巴里。最后才是腌渍的手续,最好的部位要浸泡在油里面,而鲻鱼子则另外处理作鱼子酱。一般民众只吃鱼干,这就像面包一样重要,只有那些讲究美食的人才会享受烤鲜鱼,并佐以枯葛、牛至、莞荽与胡椒调制成的酱职。通常一条鲻鱼可值一罐啤酒,而一篮尼罗河鲈鱼则可换得一个漂亮的护身符。
令帕札尔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商业城市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人唱歌、没有聚集的人群、没有激烈的讨价还价声,也没有驴队来来往往。拂拂也变得有些烦躁。
码头上,有几个人躺在渔网上睡觉,港边见不到一艘船,只有一栋低矮的平顶大屋,是登记船货进出情形的行政中心。
他们走了进去。
办公室却是空的。一份文件也没有,就像从来没有放过任何档案似的,甚至没有笔、没有书写的草稿。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书记官在这里办公过的样子。
“孟莫西一定就在附近。”凯姆说,“杀手会有感应的。”
狒狒绕着建筑物转了一圈,然后往港口方向走,凯姆和帕札尔就跟在后面。当狒狒走近一艘破旧不堪的小船时,立刻惊醒了五个满身恶臭、手里拿着剖鱼刀的大胡子。
“滚开,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拉寇提斯只剩下你们几个人了吗?”
“滚开。”
“我是警察总长凯姆,你们要是不想有麻烦,就实话实说。”
“南部才有黑人,这里没有,回你老家去吧。”
“首相在此,你们敢不服从命令?”
“首相现在还在孟斐斯的办公室里享清福呢。”一名渔夫大笑道,“在拉寇提斯,我们说的才算数。”
“我要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帕札尔严肃地说。
那个人却转头向同伴说:“你们听到了没?他自以为是大法官呢!他还以为带着一只大猩猩,我们就会害怕了。”
杀手虽然有很多优点,部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敏感易怒。
它既身为警察,就不喜欢有人嘲弄权力。
它出其不意地往前一跳,咬住了渔夫的手腕,也咬掉了他手中的武器,另一名同伴正要出手相救,却被它击中颈背昏死了过去。狒狒接着往第三人的腿上一戳,也咬掉了他手中的武器,另一名同伴正要出手相救,却被它击中颈背昏死了过去。
拂拂接着往第三人的腿上一戳,也立刻让他倒地不起。至于其余二人,由凯姆对付也是三两下就解决了。
凯姆搀着惟一还能说话的渔夫,问道: “城里怎么都没人了?”
“因为首相下了命令。”
“谁传令的?”
“他的专属传令官孟莫西。”
“你遇见他了?”
“这里每个人都认识他。他好像本来有点麻烦,但是后来就解决了。自从他重新回到司法界,和港务单位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听说他给了他们一些金属做成的希腊硬币,将来还会让他们飞黄腾达,所以每个人都对他言听计从的。”
“他要他们做什么?”
“他说有传染病即将爆发,要他们把储存的熏鱼全丢到海里,并且立刻离开拉寇提斯。书记官第一个离开,后来居民和工人也都跟着走了。”
“你们怎么没走?”
“我们几个没有地方可去。”
狒狒听了又跺起脚来。于是凯姆便说: “你们被孟莫西收买了,对不对?”
“没有,我们……”
狒狒不等他解释,便将他的喉咙掐得更紧了,眼中露出凶暴的眼神,那人马上改口道:“是的,是的,我们在等他!”
“他躲在哪里?”
“在西边的沼泽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要毁掉我们从办公室搬出来的书板和纸张。”
“他什么时候走的?”
“日出后不久。等他回来,我们就带他到大运河去,再跟他一起回孟斐斯。他答应给我们一栋房子和一亩田。”
“他要是把你们忘了呢?”
渔夫惊慌地抬起头看着凯姆。“不可能,他都给了这样的承诺了……”
“孟莫西天生就是个骗子,他才不在乎什么承诺。他从来没有替帕札尔首相工作过。上船带我们去找他吧,只要你帮助我们,我们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 * *
他们四人进入了一片水草丛生的沼泽地,若无渔夫带路,凯姆和帕札尔绝对无法辨识出方向。黑鹊受到惊扰,纷纷朝天空里几片随风飘荡的小白云飞去。偶尔还会有几条青如绿水的水蛇从船边游过。
在这荒凉的迷宫里,渔夫却仍是飞快地前进,毫不感到阻碍。他说: “我抄近路。虽然他超前了许多,不过我们还是能在他到达主要河道,搭上交通船之前追上他。”
于是凯姆帮着渔夫划桨,帕札尔凝视着天边,狒狒则打起了磕睡。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好快,太快了。帕札尔不禁怀疑这名渔夫该不会在作弄他们吧,但见到杀手如此平静,他也才安了心。
最后当它忽然直起身子时,其余三人也开始相信这趟并没有白跑。果然,几分钟后,就在距离大运河不到一公里处,他们发现了另一艘船。
船上只有一个人,那人顶着个大光头,发红的头皮在阳光下显得油亮精光。
“孟莫西!”凯姆大喊,“停下来,孟莫西!”
孟莫西反而加快了速度,不过两艘船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近。
孟莫西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便转身面向着来船,拿起一根长枪掷了过来,恰好射在渔夫的胸口上。可怜的渔夫一个踉跄落入了池沼。
“站到我身后去。”凯姆连忙对帕札尔说。
狒狒则跳入了水中。
孟莫西又射出第二枪,这次瞄准的是凯姆,幸亏他及时弯下腰躲过了这一击。
帕札尔吃力地划着船桨,可是船困在睡莲池中几乎动弹不得,后来好不容易脱困,才得以继续前进。
此时孟莫西已经拿起了第三支枪,心里却迟疑着不知该先杀狒狒还是凯姆。
就在他迟疑的当儿,狒狒突然从水中出来,扳住孟莫西的船头使劲地摇,想让他翻船,可是他却拿起锚石往狒狒的指爪上砸,还企图把它的手掌钉穿在木板上。
就在受了伤的狒狒松手的同时,凯姆也—跃而上了孟莫西的船。
尽管孟莫西身形臃肿,又没有实际的经验,但是他抵抗的猛烈程度却是出入意料之外。凯姆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坐在甲板上,孟莫西趁机又补上一枪,幸而他及时用手臂挡了开来,枪插入了两块木板之间,但他的脸颊却被划伤了。此时,帕札尔已经把船摇近,孟莫西正用力要把对方的船推开时,竟被凯姆抓住右脚往上一提,人也跟着跌落水中。
“你已经被捕,不要再反抗了。”帕札尔喝令道。
不过孟莫西并末松开武器。他挥舞着枪威胁首相之际,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并用手捂住颈后,不一会儿便显然不支而沉入了青绿的池水。帕札尔也随即看见一只六须鲶钻进运河边的芦苇丛中,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这种鱼在尼罗河中并不常见,但若有人在水中被它们猛力一撞,便会立刻昏撅而造成溺水事件 (这种带电的六须鲶,撞击到泳客时会放出约两百伏特的电力)。
凯姆心急如焚地找寻着狒狒,终于发现它正奋力地对抗着水流,他连忙跳下水帮助它上船。狒狒很慎重地伸出了受伤的手,好像为自己不能亲手逮捕犯人感到愧疚。凯姆则一脸歉意地说:“抱歉,孟莫西再也不能开口了。”
* * *
帕札尔又沮丧又震惊,回孟裴斯的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虽然他再次重创了美锋的地下王国,却也害死了一名渔夫,尽管他曾经替孟莫西做事,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杀手只受了轻微的外伤,凯姆稍微帮它包扎了一下,等回到孟斐斯,奈菲莉自然会让它痊愈。凯姆注意到了帕札尔的沉默,便说: “孟莫西这样的下场,我可一点也不难过,这家伙简直就像被虫蛀烂了的果子。”
“为什么美锋这帮人要犯下这么多暴行呢?他们的野心只会带来不幸啊。”
“你是对抗这群魔鬼的壁垒,你可要坚持下去。”
“我本以为我的职责只在于让人民守法,根本没想到竟然要来调查恩师的死因,还要历经这么多的不幸。‘首相的职务比胆汁更为苦涩。’我就任时,法老就已经警告过我了。”
狒狒把受伤的手掌搭在帕札尔的肩上,一直到孟斐斯才放开。
* * *
帕札尔在凯姆的协助下,写了一份关于最近所发生的事件的详细报告。
有一名书记官拿来了一卷密封的纸轴。这是由拉寇提斯上呈给首相的公文,上面还注明了“急件”与“机密文件”等字样。
帕札尔启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