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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降低你的要求,按照我定的数目交钱退信,我保证你不可能弄到更多的钱了。”
米尔沃顿似笑非笑,嘴角咧开了一些,并且诙谐地眨着眼睛。
他说:“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个女士的财产情况是对的。可是你要知道,一个女士的结婚是她的朋友和亲属替她效力的最好时机。要买一件象样的结婚礼品,他们或许犹豫不决。可是买这些信,我向他们保证,这一叠信所给他们的快乐,要比伦敦的全部宴会所给的还要多。”
福尔摩斯说:“那是办不到的。”
米尔沃顿拿出厚厚的一本东西,喊道:“唉呀呀,多么不幸!请看这个!要是这些女士们不做些努力,我只能认为她们太不明智了。〃他举着一封便笺,信封上印着家徽。〃这是——不过,在明天早晨以前是不该说出名字的。可是,那时这封信将会落到这位女士的丈夫手中,只是因为她不肯把她的钻石首饰换成纸币,拿出一点点钱来。这真是太可惜了!你记得贵族麦尔兹女士和中尉多尔金的订婚趣闻吗?结婚的前两天,《晨报》上有一段报道,说婚礼取消。为什么?说起来使人难以相信,只要拿出一千二百镑这样小小的一笔钱,问题本来是可以解决的。难道这不可惜吗?我没有想到你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竟然不顾你的当事人的前途和荣誉,在这儿讨价还价。福尔摩斯先生,你实在出我意料。”
福尔摩斯回答:“我所说的是确实的。她没法弄到这笔钱。毁坏这位妇女的一生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接下我说的这笔数量并不算小的钱,对你岂不更好?”
“福尔摩斯先生,你错了。事情传出去将会对我间接地有很大好处。我手下有八九件事已到办理的时候了。要是在这些人中传开我对依娃女士要价很高,我想她们全会更加理智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福尔摩斯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华生,到他后面去。不要让他出去!先生,现在让我们看看你本子里有什么?”
米尔沃顿象老鼠一样一下子溜到屋子旁边,背靠墙站着。
接着他翻开上衣的前襟,露出一支手枪柄,然后说:“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先生,我早已料到你会做出些不寻常的事来。这种威胁常常有,可是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我老实告诉你,我是全副武装,既然法律允许自卫,我是准备好要动枪的。此外,如果你认为我会把全部信件放在笔记本中带来,那就完全错了。我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先生们,我今天晚上还要见一两个人,而到韩姆斯德区又很远。〃他走向前来,拿其他的大衣,手放在枪上,转身走向门口。我抄起一把椅子,福尔摩斯摇了摇头,我又放下了。米尔沃顿鞠了一个躬,微笑一下,眨眨眼,然后走出屋去。一会儿我们听到砰的关门声和嘎拉嘎拉的车轮声。马车走远了。
福尔摩斯坐在火旁一动不动,他的手深深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下巴垂到胸前,眼睛盯着发光的余烬。足有半小时他默然不动并且一言不发,然后带着已经打定主意的姿态站了起来,走进他的卧室。过了一会儿,走出来的却是一个俏皮的青年工人,长着山羊胡须,样子十分得意。他在灯旁点燃泥制烟斗,对我说:“华生,我过些时候回来。〃接着他就消失在黑夜之中。我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一场和查尔斯·奥格斯特斯·米尔沃顿的较量,可是我作梦也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竟会采取那样特殊的形式。
那些日子福尔摩斯整天穿着这身衣服出出进进,不必说,他的时光是在韩姆斯德区度过的,而且他是有成绩的。可是对于他所做的具体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风在呼呼地叫,雨哒哒地打在窗上,他出征归来了。他除掉了化装,坐在火前,并且以他默默的内向的方式得意地笑了起来。
“华生,你不会觉得我是要结婚了吧?”
“不,确实不。”
“告诉你,你会高兴的,我已经订婚了。”
“亲爱的朋友,我祝——”
“和米尔沃顿的女仆。”
“唉呀,福尔摩斯!”
“华生,我需要情况。”
“你做过头了吧?”
“这是必须的一步。我装扮成一个生意兴隆的管子工,名字是埃斯柯特。每天晚上我都和她出去,和她谈个没完。天啊,谈的是什么呀!可是,我弄到了我所要的情况。我了解米尔沃顿的家就象了解自己的掌心一样。”
“福尔摩斯,可是这个女孩子呢?”
他耸耸肩。
“亲爱的华生,没有别的办法。桌子上的赌注是这样的,你只好尽力出牌。然而,我庆幸我有个情敌,我一转身他准会把我挤掉。今晚的天气多好!”
“你喜欢这种天气?”
“它适合我的目的。华生,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闯入米尔沃顿的家。”
听到这句话,而且是用十分坚决的语气慢慢说出的,我不禁全身打颤,呼吸也停了。象是黑夜的闪电,一瞬间照亮野外的一切角落,我一眼看出这个行动可能产生的每一个后果——查出、被捕、受尊重的事业以不可挽回的失败与屈辱告终,我的朋友将会受到可恶的米尔沃顿的摆布。
我大声说:“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想想你要做的事吧!”
“我的亲爱的朋友,我仔细地想过了。我从来没有鲁莽行事过,要有其它办法可行,我不会采取这样断然的冒险措施。我们仔细地想一下,我想你会认为这样做在道义上是无可非议的,虽然从法律上说是犯罪的。闯入他的家无非是强行拿走他的本子——拿本子的事你会赞同的。”
我心里衡量了一下这件事。
我说:“是的,只要我们的意图是拿那些用于非法目的的物品,我们的行动在道义上便是正当的。”
“既然在道义上是正当的,那么我要考虑的只有个人风险的问题。如果一个女士迫切需要帮助,一个绅士不应过多考虑个人安危。”
“你将被误解。”
“是的,这是一种冒险。可是除去拿回这些信以外没有其它办法可行。这位不幸的女士没有钱,又没有可信任的亲人。明天是限期的最后一天,除非我们今天晚上弄到这些信,不然这个恶棍便会说到做到,使得这位女士身败名裂。所以,我不是让我的委托人听天由命,便是打出这最后一张牌。华生,只能和你说,这是我和米尔沃顿间的生死决斗。你看到了,他已经赢得了第一个回合,但是我的自尊和荣誉一定要我战斗到底。”
我说:“我不喜欢这样做,可是我想只能如此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不必去。”
我说:“除非你不去。我已经说了要去,决不改悔。要是你不让我和你一同去冒这个险,我就要到警察局去告发你。”
“你帮助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是没法说的。不管怎样,我的主意已定。除你以外,别人也有自尊和荣誉的。”
福尔摩斯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终于舒展开了眉头,他拍着我的肩膀。
“好吧,好吧,我亲爱的朋友,就这样办。我们在一平生活好几年了,要是我们全死于同一颗子弹,那倒很有意思。华生,我坦率地对你说吧,我一向有个想法,就是要犯一次收效很高的罪。从这点来说,这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看!”他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整洁的皮套子,套子里有一些发亮的工具。〃这是上等的、最好的盗窃工具,镀镍的撬棒,镶着金刚石的玻璃刀,万能钥匙等等,完全能够应付各种情况的需要。还有在黑暗中用的灯。样样东西全准备好了。你有走路不出声的鞋吗?”
“我有橡胶底的网球鞋。”
“好极了!有面具吗?”
“我可以用黑绸子做两个。”
“我看得出来,你做这种事情是很有天才的,很好,你做假面具。走前我们吃点现成的东西。现在是九点半。十一点我们会赶到车尔赤住宅区,然后再到阿倍尔多塔要走一刻钟,半夜以前我们就可以开始工作。不管怎样,我们两点以前可以在口袋中装着依娃女士的信回来。”
福尔摩斯和我穿上夜礼服,这样就象是两个喜欢看戏的人正往家走。在牛津街我们叫了一辆两轮马车去韩姆斯德区的一个地方。到达后,我们付了马车钱,并且扣上我们的外衣,因为很冷,风好象要吹透我们似的。我们沿着荒地的边缘走着。
福尔摩斯说:“这件事需要十分谨慎。那些信件锁在这个家伙书房的保险柜里,他的书房就是他卧室的前厅。不过,正象所有会照料自己的壮汉一样,他睡觉睡得很死。我的未婚妻阿格萨说,在仆人的住房里,把叫不醒主人当成笑话讲。他有一个忠心耿耿的秘书,整个白天从不离开书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夜晚去。他还有一条凶猛的狗,总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最近两个晚上我和阿格萨约会很晚,她把狗锁住了,好让我利落地走掉。这就是那所房子,院子里的那栋大房子。进大门——向右穿过月桂树。我们在这儿戴上面具吧!你看,没有一个窗户有一点灯光,一切都很顺利。”
戴着黑色丝绸面具,我们二人简直变成了伦敦城里那些最好斗的人们了。我们悄悄地走近这所寂静而又阴暗的房子。房子的一边有一个带瓦顶的阳台,并且有几个窗户和两扇门。
福尔摩斯低声说:“那是他的卧室,这扇门正对着书房。这儿对我们最合适,可是门又上着栓又锁着,要进去就会出很大声音。到这边来。这儿有间花房,门对着客厅。”
花房上着锁,福尔摩斯去掉一圈玻璃,从里面拨开了锁。我们进去了,他随手关上门。从法律观点来看,我们已经成了罪人。花房里温暖的空气和异国花草的浓郁的芳香迎面袭来,简直使得我们不能呼吸。在黑暗中他抓住我的手,领我沿着一些灌木迅速走过,我们的脸擦过灌木。福尔摩斯有在黑暗中辨认事物的特殊能力,这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他一面仍然拉着我的手,一面开了一扇门。我模糊地感觉到我们进入了一个大房间,并且刚才在这个房间里有人吸过雪茄烟。他在家具中间摸索着向前走,又开了一扇门,我们过后又随手关上。我伸出手摸到几件上衣挂在墙上,我知道我是在过道里。我们穿过这间过道以后,福尔摩斯又轻轻地开了右手边的一扇门。这时有个东西向着我们冲过来,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可是当我察觉到那是一只猫的时候,我真想笑出声来。这间房里,火在烧着,并且也充满了浓厚的烟草味。福尔摩斯踮着脚尖走进去,等我进去以后,他轻轻地关上门。我们已经来到米尔沃顿的书房,对面有个门帘,说明那儿通往他的卧室。
火烧得很旺,照亮了全屋。靠近门有个电灯开关,可是即使安全的话,也没有必要开灯。壁炉的一旁有个很厚的窗帘,挡住我们刚才从外面看到的那个凸窗。壁炉的另一旁,有个门通向阳台。屋子中间摆着一张书桌,后面有把转椅,转椅上的红色皮革闪闪发光。对着书桌有个大书柜,上面有座雅典娜的半身大理石像。在书柜和墙中间的一个角落里,有①一个高高的绿色保险柜,柜门上的光亮铜把映着壁炉的火光。福尔摩斯悄悄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