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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羽身形一定,转过身对水镜粲然一笑,问:“还有什么东西跟佛教有关的?”
水镜点头,展颜一笑,道:“有。佛树。”
“佛树?”
“就是菩提树,我记得在村子的西边有一棵很大的菩提树。”
“我们早该想到才对!”凌羽振臂一呼,双目熠熠闪光。“那句诗前边还有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菩提才是重点,其他三段只是暗示和强调作用,我们本末倒置了!”
口上说得铿锵有力,但是他心里却觉得怎么可能就那么简单,纯粹只是借机向水镜表现自己的干劲罢了。
接着,两人找到了那棵菩提树,可是这一次依然没找到线索,而且听水镜说,菩提树的寿命很短,很少有百年以上的菩提树。换句话说,几百年前,这棵菩提树连影子都没有,怎么可能出现在那时的地图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为了不让喜婆担心,两个人只好拖着不甘的步伐慢慢地走回去。
走到门口,两人都听到里头传出了吵架的声音,赶紧进去,问过喜婆这才知道,是白老伯已经把遗产的事交代清楚了。
白老伯的老伴得到主屋,白一飞得到两间房子,白继光得到农田,而白三元得到了传家宝,白小小因为是女儿迟早要嫁出去,所以她什么都没分到。
吵闹的原因,是白一飞和白继光对传家宝分给白三元不满意,他们联合数落弟弟的不是,还责问父亲,逼得父亲病发,他们母亲就哭着骂他们不孝……情况有些混乱起来。
七点半的时候吃晚饭,喜婆和她姐姐一家、弟弟一家是各自做饭,却都是在院子里吃。因为天黑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路离开村子,所以白家三兄弟都没回D市去,白小小给他们做了饭菜。吃饭的时候,只见白一飞、白继光和白小小,白三元和他们母亲没出现。
过了一会儿,白小小离开一趟又回来,脸色很难看,别人问她怎么了,她忽然哭出声起来,“三哥他待在房间里……我给三哥送饭,可是我敲门三哥却没应声……我怕三哥是出事了……”
“大伙快去看看!”喜婆的儿子叫道。
白三元的房间在院子角落的位置,凌羽跟着白家几个大男人一起来到了门口,几个大男人上前去叫门,果然没有回应,推门却发现门已经从里边拴住了,只好合力撞门。
“轰!”门板整个倒塌下来,众人一古脑儿冲进去,烛光中,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三元。
准确来说,应该是白三元的尸体。
干河村的人似乎从来没有碰到过此类事件,一时间,有人叫喊,有人惊呆,也有人跑了出去,很快,外边跟着大呼小叫,乱成一团。
看见尸体的那一瞬间,没人注意到,有个目光明亮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这个少年就是凌羽。
这是凶杀案,真的是凶杀案……噢!感谢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那是一种能够引发灵魂深处颤栗的兴奋感!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调查得马上进行,自己不能跟那些村民一样一头热,被眼前的惨剧给蒙蔽双眼。
凌羽很想叫他们不要破坏现场,但是又想到他们根本不会理一个客人的话,所以只有尽快查看现场,收集有用的证据。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床被安置在门斜对面的墙角。床头贴着的那面墙在两米高的位置有个通气窗,有竹栏杆,栏杆之间的缝隙大概只有三、四厘米宽,整个不能打开。而门对面的那面墙上只有一扇窗户,也装着木栏杆,栏杆之间的缝隙比较宽,有十厘米的样子。
密室……这不是正牌的密室杀人吗!凌羽愈想愈兴奋。
白三元就趴着死在自己的床上,脖子上有勒痕,喉咙被一把很长的匕首从正面给刺穿,通到脖子后边。
很奇怪……凶手分明是已经把人给勒死,为什么还要用匕首刺穿喉咙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是有着什么不得不为之的原因?
另外,在房间中间位置的地板上,还打碎了一个泥塑佛像,看那造型,跟祠堂里供奉的佛像差不多。
这个佛像……跟整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太不协调了……
案发现场调查完毕后,凌羽又跑到外边,到通气窗和窗户外边继续调查,水镜看见他出来,于是跟在他后边想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后来看到他是在调查,而且十分专注,就没有过去打扰他。
凌羽用手电筒照路,在窗户外边的草地上发现有被翻过的新土,用手挖开来看,新土下边埋着的,竟是一小堆木炭和一些没燃烧过的干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所以可以推翻小孩子用木炭来烤番薯这个假设。
这些木炭和干草埋的位置那么靠近窗户……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凌羽走着走着又回到了院子里,这时院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正在吃饭的人都跑去看尸体去了,耳边都是闹哄哄的杂音。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一个人走出了喜婆的家,没想到外边更吵。
白三元死在房间里这个事情,已经在短时间内闹得全村知晓,住得比较分散的村民们此时都打着火把朝这边过来,无论哪个方向都能听到打听和招呼的说话声。
十几分钟后,凌羽来到了祠堂外边,这里果然没人。
祠堂里头点着供奉用的大蜡烛,光线还算明亮,凌羽坐在门口,一边用手搓着耳后,一边在脑子里梳理线索。
在现场和死者的身上,都没发现那个所谓的传家宝,凶手杀人的动机显然就是为了抢走传家宝,而杀害白三元的最大的嫌疑人,应该就是他的两个哥哥……
凌羽在祠堂这边也没能清静多少,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一群老人过来祭拜,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全村人都被动员起来了。
当时撞门冲进现场的那几个人,把详细情况告诉了来询问的村民,村民们可不知道什么密室杀人,他们只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事实。
门从里边拴上,窗户不能打开,又没有其他通道,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死了人,唯一的可能就是神的惩罚,而现场被打碎的那个泥塑佛像更是坚定了他们的想法,亵渎了本村神,对本村神表示藐视的人本来就不得好死。甚至村长都出面说不用报警,把尸体埋了就算了。
说到报警,干河村没有电话,又因地处偏远,就算有手机也发不出讯号,所以唯一能报警的方式就是翻过两座山,到了火车站才能打电话去叫员警,而且还要等到明天天亮才行,等员警来到,也许凶手早就已经毁灭证据逃之夭夭了。
凌羽心里有些急切,很想马上把凶手给揪出来,在全村人的面前揭穿凶手的真面目,那一定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只苦于没找到灵感,想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一筹莫展。
回过神来感到身边有种空空的感觉,这才想到水镜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他于是马上用通讯器联络:“水镜、水镜,你在哪里?”
“刚刚舅爷听到我表哥白三元死了这个消息,受到刺激,忽然间就过世了,外婆很伤心,所以我要陪着她。”水镜说话比较大声,因为周围很嘈杂。“我这边没什么,你忙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管我的。”
“水镜……”凌羽心头暖暖的,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咽喉,他用低沉的声音动情说道:“水镜,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但是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水镜没有立即回应,十几秒后才再次发出声音:“刚才四姨婆叫我走开了一下。对了,刚才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那你好好照顾你外婆,有事我们再联络。”收线后凌羽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真是个白痴,这种乱七八糟的气氛告什么白嘛……”
后来发生的事情,凌羽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看。
白三元的死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在夜晚十点的时候发展到了白热化,村长先是召集村民,宣布白三元是因为得罪了神明所以才会惨遭横祸,为了避免神明迁怒全村人,必须马上进行祭奠。
然后,村民们杀猪宰羊,燃起篝火,并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用竹子搭建祭坛,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在进行一种大型的庆典,殊不知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
原来那个摔碎佛像的作用就是这个,引起全体村民的恐慌,利用村民们的迷信心理,把杀死白三元这个罪行推到神明的身上……这可真是高招,那些村民居然傻到会相信神明惩罚人类会用到匕首和绳子,神明似乎还没沦落到要亲自动手的地步吧……
祭奠的场面倒很有看头。
一个大火堆把空地的角落都照了个满堂红,火堆旁边摆着两张桌子,几个年长的老头围着桌子在进行着法事。
而十来个青年男女穿着奇装异服,男者以入角鼓(八方八角鼓,单面蒙皮,边缘嵌着铜钱和铜铃)或双飞燕(竹板两副,上系彩带,左右手各执一副)为道具,女者以霸王鞭(长一米左右的竹棍,两头嵌入用铁丝穿着的铜钱数枚,柱上纸花,舞时发出响声)为道具,开始在围着火堆跳舞。舞姿热情奔放,与其说是在乞求神灵的宽恕,不如说是在表演节目更像一些。
凌羽坐在空地旁边的一块矮树桩上,远远看着眼花撩乱的祭奠,心里却还在思索白三元被杀的案件。
就在这时,有个窈窕的身影从身前走了过来。
“水镜。”看到水镜出现,凌羽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起来。“你不是要陪你外婆吗?”
“外婆昏睡过去了,舅母在照顾她。”水镜在凌羽旁边另外一个矮树桩上坐下,“你好久没发讯号来,所以我就出来找你,看你是不是需要协助。”
水镜芳容在火光映照下,仿佛一个近在咫尺的梦境,凌羽不禁感到怦然心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可以想得到,你不会混在人群里,很可能在比较靠边的地方,所以我沿着空地的边缘走一圈就找到你了。”水镜淡淡地说:“会不会打扰到你想事情?”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凌羽连忙摇头,生怕水镜离开。“我现在头痛得要死,正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嗯……想转移注意力的话,你可以去看火焰,你可以假想,把所有的思绪都扔到火里烧得一干二净,这个时候你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了,而且大脑里的杂念会被清空。”水镜幽幽说道:“因为火焰是人类最原始的记忆之一,火焰可以帮助人类忘记烦琐的现实,进入到另外一种思想境界。这是我从一本心理书上看到的。”
“火焰……”
一瞬间,凌羽似乎抓到了一个重点,顺着水镜的引导,他凝视着舞动的火焰,精神渐渐进入空灵的状态。
这时,那些跳舞的青年男女已经退到了一边,而祭品(活生生的一头牛和两只羊)已经准备就绪。
村长一声令下,几个汉子推来一个两、三米高的“F”型木架子,然后他们把木架横杆上的绳子给放下来,绑上祭品,吊到上边,然后把木架推进火堆,让祭品被火给烤死,算是代替村民们接受神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