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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钰一愣,暗叹果然不出所料,韩毅是不可能倒向自己的。走了下去,扶起韩毅,打量了好大一阵,苦笑道:“我不会杀你,当年在辽 都,若不是你拼死相救,我已经死了。你这样作,本没有错,我也不会怪你。唉,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去吧。”
韩毅再拜,默不作声向帐外走去。
“韩毅。”背后响起王钰的叫声,韩毅停了下来,却并未转身。
“我始终认为,你应该到战场上去,作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王钰由衷的说道。韩毅听后,没有任何表示,离开了军帐。
腊月二十五
早朝时,发生一件怪事,竟然有三位京官上奏请求告老还乡,还有六人,称病不到。十余人请求放外任。可算是开了大宋立国以来的先例了。赵桓和王钰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什么。满朝文武都预感到了危 险,有的人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没找到位置的人,只能远离这是非这 地,不趟这潭浑水。
赵桓询问殿前司与南府军共同驻防京师一事,王钰仍旧借故推脱,不肯让出防区。赵桓虽然恼怒,却也不便在朝堂上公然发作,此事再度搁置。
“陛下,康王赵构上奏,幽云都总管兼幽云卫戍区指挥使种师中,违抗军令,纵兵抢夺装备,擅自出城迎敌。如今仍旧被康王殿下羁押,康王请示,当如何处置?”殿前司太尉秦桧出班奏道。
这事已经搁置很久了,因为王钰极力反对将种师中办法。说是种师中一代戍边名将,在军中深负重望,不管是西夏还是大金,皆畏之如 虎,正是大宋护国良将,若杀种师中,就是自毁长城。
此时秦桧又提起,赵桓沉吟一阵,不耐烦地说道:“既然犯了军 按军法从事,何必再问?领军将领若都像种师中这般
,擅自调动军队,那朕这皇帝,还怎么作?”
百官见皇帝话说得这么重,就算有心替种师中开脱,也不敢多言 了。种师中擅自出城迎敌,这是自己的意思,如果不能保下他,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统领军队?
“陛下,臣有本要奏。”右仆射王钰出班。
“若是替种师中求情,那就大可不必了!”赵桓此对王钰,已是恨入之骨。只是碍于他的权势,不便发作。
王钰见赵桓发怒,仍旧面不改色,从容奏道:“臣不是为种师中求情,而是替国家保下一员虎将。种老将军戍边多年,战功卓著。其兄种师道,也是大宋名将,若杀种师中,恐幽云军心不稳,那时金兵若挥师南下,何人可挡?”
王钰保种师中,不仅仅是出于私谊,如果杀了种师中,幽云的的确确就没有人可以镇守了。那时这大宋天下,恐怕就真的要沦入异族之 手。
赵桓对王钰恼怒,而种师中当初曾经亲自率军救援王钰,在皇帝眼中,他无疑于王钰一党。赵桓岂能容忍一个带甲十余万的王钰同党存 在?
“我大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少了他一个又打什么紧?不准!”赵桓强硬的回应道。
正当王钰准备再度进言时,从来站在玉阶上很少发表见解的八贤王居然说话了。
“陛下。臣认为,右仆射所言有理。种师中一代名将,前些时候高丽,大金两国联军进攻归化,都被他打退。若杀大将,无异于自毁长城,请陛下三思。”
八贤王虽然向来不过问政事,但在朝中地位很高。赵佶对他也称之为皇叔,从不敢直呼其名。现在他受赵佶之命,出山辅政,赵桓只能算是他孙子辈。见八贤王也保种师中,赵桓一时左右为难,下旨退朝。此事容后再议。
腊月二十六
赵桓下诏,种师中违抗军令,擅自调兵,本应按军法从事。但念其戎马一生,战功卓著。特法外施恩,免去其幽云都总管一职,降爵一 等,罚俸三年,以儆效尤。仍命其率领奉宁军,镇守幽云前线。
赵桓同时派遣八贤王亲至陈桥。青岗两处禁军大营,暗令各军准备进京勤王。此事被枢密使童贯知晓。通报与王钰。
王钰遂命南府军奉行外松内紧之策,除日常巡防外。还暗中派出士卒,换作便装,在京城监视各处衙门及要害大员地官邸。同时,王钰加紧拉拢朝中立场不明的大臣。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王钰碰到难处了。要拉拢人,肯定要送礼,送礼就少不得要花钱。王钰虽然身居要职,位极人臣。收的贿赂也不算少。可他很少自己用,都是拿去抚恤南府军将士。或者送给交好的同僚,府中帐房里,根本没存下多少银子。
“嗯?怎么冒出一根白头发了?”耶律南仙正替王钰梳理着头发,突然发现,王钰满头黑发中,一根白发特别醒目。
王钰闻言一声苦笑,自己虽然才二十几岁,可自己一年当别人十年在过,劳心劳力,怎么可能不长白头发?现在,王钰还真有些怀念起穿越以前的日子来了。上课打瞌睡,下了课就和一帮兄弟去操场上踢足 球,放假了就四处泡妞,打架,上网,喝酒,多快活啊。
本以来穿越到宋代,就可以荣华富贵,左拥右抱,现在想来,这个想法还真是天真。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自己几次三番在鬼门关前转悠,拼了性命,才换来今天的权势。现在皇帝说拿走就拿走,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
梳理完毕,耶律南仙替他束好发结,戴上紫金发冠。刚弄好,王钰却一把拉住她地手,半晌无话。耶律南仙一怔,失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王钰还是一言不发,拉过耶律南仙,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将头靠在她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耶律南仙见状,也是黯然神伤。抱住王钰的脑袋,沉吟不语。别看王钰在外头威风八面,一下之下,万万人之 上。可回到府中,有时候他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耶律南仙这时才明白,王钰经常跟自己提起了那句古怪的话,一个完美地女人,对他的男人来说,有时候要像妻子,有时候要像母亲,有时候,又要像情人。
“南仙啊。”怀中的王钰轻声叫道,他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疲惫。
“嗯?”
“真的觉得好累。”王钰的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就像熟睡中的孩子在找着枕头。
“我知道,可你想过没有,你个人的存亡,关系到多少人的前途命运。你要是一倒下,南府军怎么办,新法怎么办,你那些盟友同僚,还有幽云十六州,又怎么办?”耶律南仙很明显不是王钰说地那种完美女人。其实这世上,又哪儿来的完美无缺?
抬起头来,拉住耶律南仙地双手,王钰表现出了近来少有的温存:“如果能度过这一关,我就迎娶你过门,名正言顺作我地女人。”这个时代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应该是喜不自胜。可耶律南仙,毕竟是王钰认定的世间奇女子。
在听到王钰承诺后,微笑道:“这不重要,有没有名分又打什么 紧?我不是好好的和你在一起么?我相信你能度过这一关,我全力支持你。”
王钰心里很是欣慰,正想温存一下,管家王忠的声音却在外面响 起:“相爷,府外有人求见。”王钰宝国公府上的仆人,原先都是童贯送的,在耶律南仙的建议下,已经撤换得干干净净,惟独这个王忠,暂时没有动他。
“什么人?”王钰随口问道,注意力却仍旧放在耶律南仙身上。
“他说他姓周名兴,是相爷地故交。”王忠回答道。
周兴?他出海回来了?王钰喜出望外,连忙叫王忠带周兴到书房待茶。周兴这个人也不简单啊,当年不过是幽云一个马贩而已,如今却已经是身家巨万,成为幽云商贾的领袖。
,相信他会带给相爷好消息的。”耶律南仙放开了I花。王钰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用力的紧了紧,这才转身离开了近仙楼。
王钰书房中,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轻富商正手捧茶杯,轻轻荡着茶 末。眼光四处打量,见这宝国公府的家具陈设也不过如此,得找个机会孝敬孝敬,替相爷换一茬新的。
“周兴,你回来了?”王钰踏进书房,脸上堆满了笑容。
周兴放下茶杯,几步踏上前去,双腿一屈就要下跪,王钰扶起,笑道:“在本相府里,就不必来这些客套了吧?坐坐坐,哎,王忠啊,把那个冰藏的西瓜取些来。”
“小人出海近一年,十分思念恩相,刚一回国,马上进京拜谒。相爷近来可安好?”周兴执礼甚恭。
王钰打量着周兴,频频点头道:“好,一切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还念着本官。”
“恩相说哪里话,若不是恩相提拔,小人说不定还在哪座牢城里当苦力,哪里能有今天?海商们都念着相爷好处,这次回国,听说小人要进京,都托我带来一份孝心。”周兴说着,便取过身边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全是一叠叠厚厚的交钞。这可是全国统一发行的交钞,最大面额为一千贯。
王钰正是缺钱的时候,他也没拿周兴当外人。所以不跟他客气,直接收下,笑道:“你我不是外人,我眼下也正是需要用钱,这笔钱我收下了。你替我感谢海商们地厚意,说我王钰不会忘记他们。”
又闲聊了一阵,王钰问起此次出海的事情来。周兴详细加以说明,此次他率领的大宋商队出海。经日本,到达南洋诸国,大宋所产的丝 绸,茶叶等物,销量非常好,特别是瓷器。供不应求,价格一涨再涨,能买得起瓷器的人,都是各国的达官贵人。大宋,瓷器的生产工艺,较历朝历代,都有很大的发展。曲阳定窑,河南汝窑,景德窑等全国七大名窑,所生产地瓷器品种层出不穷。工艺精湛。
周兴这一趟出海,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比起当初在幽云替都管衙门走私马匹,不可同日而语。这次回来。他们不当带回了金银,还有各国的特产,技术。
王钰听罢,很是高兴,连声称赞道:“好,就是该这样,放眼天 下,不能坐井观天。我现在很忙。等我得空的时候,你找张海图来。我给你指点一下方向,该往哪些地方去。”
周兴听得惊奇不已,遂问道:“难道小王相爷对海事也有研究?”他哪里知道,王钰虽然对航海没有研究,可这个世界上,哪些地方有哪些国家,他还是大概知道的。
“呵呵,闲来无事,瞎琢磨呗。”王钰笑着搪塞道。
周兴也陪着笑了几声,突然想起,先前王相曾经说道,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莫非遇到什么难事?商人敏锐的直觉,让周兴感觉到王钰眼下有困难。
“王相,恕小人直言,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有,请直言相告,小人地今天是恩相给的,千万不要客气。”
王钰闻言,没有表态,手指轻磕着那个锦盒,望着那一堆交钞出 神。
周兴见状,心知自己猜得没错,王相不但遇到难处,而且这个困难还不小。让手握重权的小王相爷也如此为难。天底下,能让他这么为难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吧?只是王钰不肯说,他也不便多问。毕竟商 人,属于“士农工商”最后一个阶层,可没什么发言权。
“周兴,你我也算是休戚相关,本官实话跟你说吧,我大难临头 了。”沉思良久之后,王钰决定直言相告。
“啪”,周兴手中茶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王钰这句话,可是着实把他吓着了。天底下谁不知道小王相爷对国家立有大功,被圣上器 重,主持变法,集大权于一身。他说大难临头,莫非是官家要……
“小人该死,在相爷面前失态了。”周兴慌忙告罪。
“无妨,周兴啊,朝政大事,你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