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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们种家的小官人,种霸。”
种霸?二老爷的公子?在小王相爷帐下当差的那个?老门人把种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慌忙点头道:“是是是,我马上进去禀报。”
却说这门人报入府内,种师道听闻侄子来访,本欲命人将他领进。但听说侄儿身边跟着一位贵人,仔细一想,断定此人必是王钰无疑,是以亲自迎出府门之外。
“哎呀,王爷,怎么敢劳您大驾,快快请进。”老远,种师道便拱起了双手,执礼甚恭。他与种师中乃同胞兄弟,相貌一般无二。
三人进入种府,种师道再三请王钰上座。都被他推辞。言道,老将军为国戍边多年,乃朝廷柱国之臣,小王岂敢托大?种师道见他如此礼贤下士,也不再客气,分宾主坐下,奉上茶水。
“侄儿种霸,拜见伯父。”种霸起身。具大礼参拜。种师道早就听说二弟生有一子,天生神力,幼时便能手格猛兽,虽关张再生,不过如此。在小王相爷手下当差,立下赫赫战功。位列南府十三太保之 首。
这里面可就有个典故了,早先王钰任兵部尚书时,招降梁山十人。除吴用外,其余九人,号称南府九虎将。后得种霸,黄信,岳飞,宗 泽,凌振等十三员战将,并称南府十三太保。“十三太保”这个称谓。出自隋朝靠山王杨林,他有十三个养子。都是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之 辈。是以称之为十三太保。王钰借用这个称谓,也是为了笼络人心,表示这十三人跟自己亲近之意。
“好好好,我与你父各自在东北,西北戍边,多年未曾见面。不想他地儿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如今在王爷麾下任职,前途无量。却不强似我那几个不肖子?哈哈!”种师道放声笑道。
寒暄已毕,种师道料想王钰此来。定然不会是陪种霸探亲,是以再三试探。王钰却是十分沉得住气,东拉西扯,一直不入正题。未几,种师道四个儿子回家,便命其拜见王钰,而后与种霸相认,各叙兄弟之谊。
“老将军,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国家的军事,将来都要靠这些年轻人。你们种家,为朝廷培养了这么多将才,本王很是欣慰。种霸兄弟难得团聚,又都是战场勇将,不如互相切磋武艺,如何?”王钰笑道。
种师道一听,知道王钰必然有事,遂命长子种世充带领一干兄弟,到后院切磋。
他们前脚一走,种师道连忙问道:“王爷,今日驾临寒舍,莫非有事相商?”
“啊?没事,真的没事,就是随处逛逛,走走。”王钰笑道。
三路大军枕戈待旦,王钰这个三军统帅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西夏。在延安府呆了十几天,四处游玩之后,他又突发奇想,要去搞民族团结。文武官员百思不得其解,王爷这是怎么了?这几十大军,多停一日,就得耗费许多的钱粮,国家的底子再厚,也经不起这么消耗啊。
沿边横山一带,聚居着许多的羌族部落,西夏立国,李元昊发兵攻打大宋。羌族人势单力薄,在宋夏之间摇摆不定,也有小部分曾经投向西夏,为李元昊的军队作向导。宋仁宗时,范仲淹到西北主持军事,采取了联合羌人的政策。给少数民族发给农具,种子,耕牛,提供武力保护。羌人从此感念大宋恩德,诚心归降。平时为民,从事生产,战时为兵,冲锋陷阵。
羌人素来勇猛,三国时,马超父子在此聚集了大量地羌兵,连曹操也被杀得害须弃袍,狼狈不堪。
王钰提出要接见少数民族首领,以宣示朝廷的恩德。二月下旬,在种师道的陪同之下,王钰率延安文武官员前往横山一带的羌族部落巡 视。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但也有少部分汉人,民族关系融洽。
羌人听闻大宋丞相亲自前来,备受鼓舞,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载歌载舞,如同过节一般。羌人大多依山而居,住宅多半建在半山腰,或高山之上,形如城堡。党项人数次攻打到这里,对这种防御工事,十分头疼。
王钰领着一班文武官员,步入羌寨,尊敬羌人习俗,不高声喧哗,不指指点点。
“王爷,各部落首领前来拜见。”王钰正与众官观赏羌寨风景,种师道率附近各部落首领来到。他们的衣着穿戴,与汉人不同,男子多穿麻制绑腿,披麻衣,腰悬吊刀,十分孔武。
那十余名各部落首领,在种师道介绍之后,齐齐行至王钰面前,行跪拜大礼。
“雄鹰飞过山涧,猛虎跃过平原,千里皇都传来喜讯,贵人驾临羌寨。我等在此聚首,以十分地诚心,恭迎天朝大丞相。”
王钰喜形于色,亲手扶起部落首领,笑道:“免礼,免礼,汉羌一家,不分彼此。羌人百年来,为国家把守边关,本王代表天子,谨向兄弟民族表示慰问。此次前来,本王给各位首领带来了丰厚的礼物,还请笑纳。”
“谢大丞相。”各部首领见天朝丞相如此谦逊,五内铭感。拜见 一名首领下令欢迎仪式开始。只见那漫山遍野,羌▋
起舞,仙乐飘飘,舞姿曼妙,恍若世外桃源一般。
王钰在各部落的首领陪同之下,接受羌人朝贺,每至一家,主人必奉上美酒。王钰也不推辞,逢酒必饮。来时,种师道曾经提醒过他,这是羌人的习惯,必须喝完,代表满心满意。
这三五碗的不成问题,可这处部落里,少说也有百十来家,若是挨着喝下去,就是李白也扛不住啊。王钰酒量不错,可这羌酒劲道大,刚喝六七碗,就感觉头重脚轻。而且他们的房屋,分布在山谷四处,道路狭小难行,王钰一连几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
“王爷,若是不胜酒力,可由卑职代饮。”种霸见王钰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赶紧说道。
王钰尚未答话,种师道已经抢道:“这可不行,羌人最重情义,远来是客,况且王爷代表的是朝廷,岂能失礼于人?”
“伯父,王爷是万金之躯,倘若……”种霸是个急性子,对王钰忠心耿耿,眼见他已经步履踉跄,只怕再喝下去,肯定要出事。
“罢了,民族大团结嘛,本王喝就是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脸上,却已经有了不悦之色。众将都为种师道捏了一把汗,这老将军,久在西北戍边,看来是不知道朝廷里面的情况。丞相不想作的事情,谁敢勉强他?你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又到一处 笼(羌族住宅)。却建在峭壁之上,王钰在种霸搀扶之下,抬头仰望,只有一条小路通上去。 笼坝上,一家羌族老小,都端着酒食,战战兢兢地望着从皇都来的宋朝丞相。
近十年来,王钰声威远播四海。羌民多闻王钰之名。只知丞相,而不知皇帝,以为丞相就是天朝的首脑,汉族的领袖。王钰一来,羌人虽备受鼓舞,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惟恐有半点疏忽。
“唉,种大人,你看本王这,实在是没办法,是不是……”王钰坐在路边一块岩石上,他可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软话,这可是破天荒了。就连各部落的首领见他不胜酒力,都纷纷劝说,心意到就行,不必拘泥于形式。
可种师道却是不知好歹。对王钰的不悦视若无睹,再三的重申这是羌人十分重视的礼节。中华是礼仪之邦,不能失礼于人。众官见他如此坚持。都忿忿不平。好像你种师道是地头蛇似地。
“别吵了,既要羌人礼节,本王再喝就是。”王钰强行撑着膝盖站立起来,又摇摇晃晃的向半山腰爬去。这一路酒喝下来,王钰胃里翻江倒海,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恶心吐了出来。众首领见他如此客气,都是惶恐难安。
童贯一路上,半个字也没有讲。他当年总领陕西六路大军时,种师道就是他的老部下。深知其人性格固执。认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就由着他了。
从羌部归来,王钰神色阴沉,也不理会众官,自乘车驾先行离去。众人心知他为今天的事情恼羞成怒,谁也不敢去劝。
“种大人,你今天事情做得太过了,王爷发怒,你以后可得仔细掂量脚够不够小。”童贯遥望王钰车驾离去,对种师道说道。
“多谢枢相提醒,卑职问心无愧,又怕什么小鞋?”种师道却是处之泰然。
童贯听完,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略一沉吟,又说道:“自当初西北一别,你我几十年未曾谋面,眼下,老夫又到边陲,种大人可得一尽地主之谊啊。”
“呵呵,好说好说,枢相请。”种师道笑道,全然不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二月初六,王钰于延安帅府升帐,检阅众将。自三天以前在羌族部落醉酒以来,他一连三天不能理事,一应军务,皆交由童贯处理。
白虎堂上,王钰身着戎装,正襟危坐。堂下,左右两排将领,神情肃穆。一连停了二十天,现在,总该是发兵攻打西夏地时候了吧?兵贵神速,再拖下去,可于我不利。
王钰环视一周,朗声问道:“值事官,诸位将军可曾到齐?”
种霸持王钰宝刀立于堂前值事,听他过问,遂上前报道:“回王 爷,指挥使种师道未到。”
“岂有此理,本王升帐,他迟迟不到,是何道理?”王钰突然一拍桌案,勃然大怒。众将一个机灵,不好,看来王爷还记着三日之前那段过节。偏偏这种师道今日以来迟一步,少顷,保不齐真有小鞋穿。
就在此时,种师道全副披挂,奔入白虎堂。立于堂下拜道:“卑职来迟,请王爷恕罪。”
“恕罪?军中大事,岂同儿戏?你为何来迟?”王钰拉长着脸,沉声问道。
“卑职坐骑,年长体迈,不堪重负,是以来迟。”种师道似乎还没有对眼前的危险有所察觉,如实回答道。
“哼,你久在西北戍边,当知战机稍纵即逝。本王升帐点将,你也敢姗姗来迟,分明是存心藐视本王!”王钰怒喝道。众将见状,心知王爷这是借题发挥。唉,种师道也是,你明知三天前得罪了王爷,就应该加倍小心,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种师道被王钰训斥,面有不平之色,拱手说道:“王爷,卑职在边陲多年,这白虎堂上,除枢密相公外,没有谁比卑职更了解边情。大军一连停留二十日,早就贻误了战机,哪还在乎这一时半刻!”
大事不妙!种师道啊种师道,你是越老越糊涂,在这个时候,怎么还跟王爷顶着干?
果然,王钰一听,怒不可遏!把桌案拍得震天响:“大胆!你仗着资历比我老,竟然出此狂言!今日,我若不将你军法从事,如何服众?左右!”
堂外武士闻声入内,童贯一见,慌忙起身劝道:“王爷,种将军固然有错,但念在他年事已高,又为国征战多年,权且记下这一次。”众将见枢密相公领了头,纷纷起身
师道求情。
他们或许都忘了,王钰也是个倔脾气,你越顶他越来气,见这么多将领都替种师道求情,更是下不了台。
“将种师道拉出堂外,重责一百,谁敢替他求情,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白虎堂外,种师道被扒去军服,缚于柱上。却是凛然不惧,神态倨傲。众将环立于四周,而王钰则坐于正前方。一名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士卒,大冷天光着膀子,提着一条皮鞭,等候着王钰军令。
“本王治军,向来严谨,令行禁止,不得有违。众将官,都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榜样!”王钰目露凶光,众将面面相觑,无不胆寒,恩威难测啊。
一声鞭响,那士卒抡开了膀子,一鞭重似一鞭的抽在种师道身上。可怜呐,种师道年事已高,又只着单衣,一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