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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先帝知遇之恩,起用为相,到现在过去三十年了。如今老夫行将就木,不得不急,我一定要在死之前替陛下与王爷扫除一切拦路虎,九泉之下,也好面见先帝。否则,我死不瞑目。”尚同良神色庄重,完全不象是在开玩笑。
王轼收起笑容,他本不是喜欢讲场面话的人,现在却不得不说:“相爷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身体一直硬朗,无病无痛,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哈哈,王爷不用宽我的心。最怕的就是无病无痛,有个病痛,病情轻重自己还有个数,无病无痛地,万一哪天无疾而终,谁也说不准。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军令还是急速发下去为好,迟则有变。”尚同良说道。
第十一桶 第三百二十二碗 斗智斗勇姜还是老的辣
初五,林冲岳飞等人已经回到京城,惟有萧充迟迟但云州离北京很近,不过一天的路程,他就是今天早上动身,傍晚时分也能到,还不能最后下定论。其实王轼也不怕他飞上天去,更不怕他带兵回京。林冲岳飞的部队已经靠近北京城,那可是高祖皇帝一手缔造的南府铁骑,萧充要是真不自量力拿鸡蛋往石头上撞,也只能由得他来了。
不过王轼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毕竟自相残杀不是什么痛快的事情。军队的职责应该是保境安民,抵抗外侮。
天策府邸坐落在北京城东北角,衙门不大,至多也就是京中小康之家的住所一般。但它的权力却是极大的,有了皇帝的许可,统兵发兵都由天策上将一句话。最特别的还在于,它不但掌管马步军,还掌管水师部队。
王轼正与天策府内与众将商议军队改革的问题,几位大将军收到命令的时候,都以为这改革军队不过是一个说辞,没想到,威王是动真格的。王轼也不是发人来疯,突然想起裁军来。而是这次吐蕃之战让他深刻的认识到,兵贵精,而不在多。前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兵越多,国越弱,朝廷把钱都拿去养兵了,结果训练不当,战斗力上不去,号称两百万雄师,却一再败给金辽两国。
“眼下,我们马步军共计一百余万,其中黄河以北就占到了六成。过去北方战事频繁,保持庞大的常备军是必要的。但时过境迁,天下渐趋和平,国家应该把更多的精力和银钱放到国内建设上来。裁军势在必行。当然,小王年少无德,各位都是小王地前辈,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我也很想听听诸位的意见。”王轼坐在这里很突兀。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久经战阵的名将,个个威武,杀气腾腾。
可他偏偏面白如玉,坐在一群貌似老大粗的将军们中间,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将军们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他。倒不是因为他拥有王爵,也不是因为他是顶头上司。原因就在于,这个小子是韩毅的得意弟子,又是武备学堂高材生,还在吐蕃打了一场让人匪夷所思的胜仗,尽管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人对“八百壮士扫平吐蕃”持怀疑态度。
“王爷,请恕卑职直言,您地话虽然在理。但眼下国家太平了,难道就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吗?裁军不是不可以,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国家不重视军队建设了?”说这话的人是岳飞。记得以前,就有人提醒过他,说他不会做官。现在他有四五十岁了,没想到,还是没有学会做官。当然,这里的官是指那种“八面玲珑,明哲保身”。
王轼倒很欣赏他直爽的脾气,军人就应该是这样子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而后解释道:“非也,裁军不是不重视军队建设。而是为了更好的建设军队。我们把裁下来这部分军队所占用的资源用到保留军队的训练和生活保障上来,提高训练质量,改善官兵待遇。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敢问,依王爷之见,这军要如何裁?裁哪些军种?又裁哪些卫戍区?裁下来的部队又如何安置?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数目?”这是西北军提拔不久地指挥使,虞允文。也是一员名将。年少有为。
王轼摇了摇头。笑道:“本王从来没有打算要一蹴而就。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要分阶段完成。现在就是希望商量出一个大致的方向来。我个人的打算是,汰弱留强,裁老留壮。最终的目标,是国家保持一支八十万人左右的常备军。其中马步军六十五到七十万,水师部队十到十五万。”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四十万人的裁军指标!这意味着,全国有三分之一的军队要被裁撤掉!而更让人意味的是,“重灾区”居然是人数最少水师部队,王爷最多竟然有可能要裁掉一半水师!
这时候林冲有些坐不住了,裁军他是支持的,因为他常年呆在军中,知道现在地军队规模的确是庞大了一些。裁撤马步军他没有意见,可最多裁掉一半水师,这可不行。
“呃,殿下,我说两句。”林冲插话道。
王轼陡然间来了精神,于公于私,林冲的意见他必须重视。遂说道:“王爷请讲。”
“裁撤马步军我认为是合理地,也是必要的。但水师部队兵力本来就少,若是大幅度裁军,恐怕要影响到战力。还有,不知王爷是否有所耳闻,先帝在世时曾经说过,中国的未来不在陆上,而在海上。”林冲可以说是王轼的老前辈,甚至可以说是长辈,但他说话时语气很谦和,一直用商量的口吻。
王轼频频点头:“这个小王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也十分赞同先帝地意见,近年来海上贸易空前繁荣,一支强大地水师十分重要。不过,我认为我们一直有一个误区存在。”
“哦?愿闻其详。”林冲说道。
“马步军,向来以兵员多少作为衡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战斗力,这无可厚非。但水师不能这样估量,小王认为水师应该用战舰地大小,数量来作为衡量标准,而不是兵员人数奇#書*網收集整理。同样两艘五百人规模的战舰,载兵五百人地一定战胜载兵一千人的。我们的战舰已经装备了火炮,不再需要过多的兵员近身作战,这就是为什么水师裁军最多的原因。保留一支十到十五万人的水师部队已经足够了。而且这剩下的十到十五万人中,还要分出一部分,作为水师陆战部队。”王轼说完之后,发现全场一片宁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水师里面还要分出陆战部队,他想开出海去打谁?”在场的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谈完公事,日已中天。王轼领着几位大将来到屋檐之下,抬头看天。林冲叹了口气:“晌午还没有到,看来他是真不打算来了。王爷……”他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王爷,该下命令了。”
“再等等吧,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小王已经知会枢密院,他们会时刻留意的。”王轼正色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到地不是萧充。而是前枢密院精英辛弃疾。现任天策府从四品从事中郎将。看他走得匆忙,显然是收到了重要消息,难不成萧充反了?
“王爷,刚刚收到消息。”辛弃疾的表情就已经写明了,接下来不会是好消息。
“他真敢造反?!”岳飞厉声问道。
“不是萧充,而是北京城里出事了。”辛弃疾一句话,王轼心里猛跳一下,城里?
“这两天以来,北京城里谣言四起,都在风传说是萧充谋反。正引领大军杀奔京城。还说破城之日,要血洗全城。如今城中人心惶惶,枢密院感觉事态严重,已经报告了圣上,同时知会了天策府。”辛弃疾一口气说完,赫然发现,威王殿下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直
好厉害的一手!见识了,真是见识了!从前传说她如何如何厉害,但终究只是耳闻。没有看眼见证,现在才知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这是一个非常工于心计的女人!
“我怎么就没有防到这一手!”王轼声音不大。却满怀懊恼。这一下萧充绝对不会再到京城了,哪怕他本来没有异心,也会被这反间计搞得对朝廷失去信任。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会被逼得造反,直接提大军杀奔京城,拼个鱼死网破。云州到北京。可只有一天的时间!
狠狠错了错牙。王轼没有时间去生气。他为军队最高统帅,他必须马上应对即将发生的重大变故!
“传天策上将令。命令京师卫徐宁火速调集三万精锐马步军出城三十里,正面摆开,抵挡第一轮进攻。后续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增援先锋!命令辽东行省杨再兴部,接到军令立即南下,攻击萧充背后!”王轼还算冷静,这个布置在场任何一名大将都没有异议。
下完命令,王轼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突然转身。背后几人都被他脸上神情所震慑,只听他说道:“林王爷,你地部队直接绕过北京以东,岳将军,你的部队绕过北京以西。”
非常合适的安排,二将均无异议,立即依令而行。王轼这时添了一句:“狼烟一起,各位都尽忠勤王吧。”
一声长叹,王轼有些挫败感。本来完美的计划,却这一点小小的动作给完全搅乱,现在自己是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犬。耶律太妃,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佩服佩服。
北京城郊,三十里地,一彪兵马约数十人,狂奔突进,正朝京城方向。为首一人,年事已高,着正一品武官常服,不是别人,正是萧充。抬头看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一定要赶在晚饭之前到达京城,否则宫中的人还真以为自己有反心。
“大将军,歇一会儿吧,跑了大半天,人不休息马可不行。”有部将提议道。
“休想!日落之前,一定要赶到京城,出现在天策府报到。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异族,吃的是汉人的米!”萧充说罢,狠狠抽了一鞭,战马负痛,箭一般射出阵去。
北京的地界碑赫然出现在路边,萧充稍微松了一口气,应该可以按时赶到。可这口气还没有松下去,就瞧见正前方一骑飞驰而来。
“大将军!前面是大将军么?”来人狂奔之际不忘放声大呼。
“正是,来地可是郝林龙?”萧充亦大声回应。
“是我!大将军,快调头!快调头!大祸临头了!”那郝林龙疾声狂呼,唬得萧充脸色突变!什么祸事?我这不是正按时赶到京城么?
那郝林龙奔到萧充跟前十步远,连滚带爬的跳下马,上前跪拜于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将军!大事不妙!近两日,京城传言,说您造反,正提着大军杀奔京城,说要取了圣上的项上人头,坐了天下!”
“什么!”萧充大骇!年老体迈,这一惊真吓得他眼前发黑,身形不稳,险些栽下马去。
“大将军!快走吧!我出城之时,京城已经戒严,京师卫的部队已经开出城,正杀奔这边而来,迟了就走不掉了!”郝林龙惊急交加,几乎哭了出来。
萧充脸色铁青,立于当场,突然抬头遥望北京方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是非要将我置于死地不可!嗨!这些人早晚要坏了先帝辛苦打下的江山!”此时,左右部将惊闻噩耗,纷纷劝说萧充掉头回云州,但却没有一个人提议说要造反。
萧充一声长叹,老泪纵横,昂首向天道:“先帝,非是臣下不忠,是您的儿子没有您那样的宽大胸怀。臣纵然想作忠臣,但又岂肯甘心背负叛贼的罪名芶且去死?”
“大将军,快走吧!追兵就要到了!”
“是啊,大将军!先回到云州,再想办法向圣上解释一切!”
“快走吧,大将军,我们誓死保护您!”
萧充泪流满面,再度回望北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