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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实事求是讲没有,你们不相信,如果随便编一些出来应付,对自己不负责,对组织也不负责。”
赵坚说:“你可以围绕几方面去想,过年过节有谁给你或你的家人送过什么,物品还是红包,送了多少;为谁办过什么事,还有安排工作,提拔干部,等等,人家又送过什么,送了多少。”
杜赞之沉默了。如果说,过年过节送东西,那就多了,那个领导过年过节到家里送钱送物的不是排着队,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了,前几年,一个乡镇领导过一个年,少的几万,多的几十万,市里的领导有职有权的,乡镇领导送,部门领导送,企业领导送,这个数字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谁那么笨,自己将这些事抖出来?平时为人办事,钱权交易,也明摆着的,按规定要办的事,也可以拖你几天,你不了解政策,自己着急,就赶快拿钱去,如果是可办可不办的那更是索贿的良机,没有好处谁帮你办事?而乱办事的条件就是给好处,尽管有风险,但毕竟有诱人的回报。所有这些,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送,一个愿收,也一般都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进行,只要有一方不说,谁也没办法查。杜赞之自己觉得,在领导干部队伍中,他算是比较廉政的了,他帮人办事从不以金钱物质为条件,就是人家自愿结的他也不轻易要。当然,他实际得到的东西并不少,他这个位置决定了他很难清白。
“过年过节给领导送钱送物在几年前是普遍现象,但也不是说个个领导都收,如果是这样,我们当领导的就得集体辞职。”杜赞之说,“至于我自己,我反复回忆,没有想起收过谁的钱物。讲句良心话,我这个人对钱不是看得很重,在领导干部中,我算是比较清廉的了。”
“谁自己都这样认为。”赵坚说,“在我办的案子中,开始谁都说自己清白得很,但最终还是自己讲出来了。”
“也不见得每个被‘两规’的人都有问题吧?”杜赞之说得很肯定,目的是试探。
“也有例外的,但很少。”赵坚说,“我们不轻易决定一个对象,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领导干部,弄错了影响不好。”
杜赞之说:“其实也无所谓,这个观点我说过了,只要组织上接到举报,或者是在什么情况下怀疑某个人有什么问题,找来了解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关键是在法规法律许可的范围内。”最后一句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还放慢了速度。
“杜书记,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市委书记,管着一百几十万人,大权在握,过年过节没有人送钱物,你说有没有可能?”赵坚问。
杜赞之觉得赵坚这人是不是太啰嗦,刚才他不是就这个问题说得清清楚楚了吗?再说,问这种问题本身就一点没有意思,如果当领导的没有人送礼,也是靠那么几百块钱的工资过日子,要负责任,要承担风险,谁还愿当这个领导,更不用说跑官买官了!
“没有人送当然不可能,但你送,人家就一定收吗?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得替人家办事,往往托办10件事,只要一件不称心如意,就后患无穷。因此,境界稍高的人就不轻易要人家的东西。刚才我也说过了,如果每个有权的领导都一定收了人家的东西,那只能集体辞职了。我常常告诫自己,管住自己的嘴,不该吃的不吃,吃了人家的嘴软,要为人说话;管住自己的手,不该拿的不拿,拿了人家的手短,要为人家办事;管住自己的脚,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要进错门上错床。”他说,“现在腐败分子虽然不少,但清官还是有的。”
赵坚问:“信得过的,关系特别的,估计不会有什么后患的,也不要吗?”
杜赞之说:“有些事是很难说的,现在查处的一些干部,都是因为别人出问题牵进去的,再说,世界上没有永远不变的朋友,也没有永远不变的敌人。现在你跟我是这样一种关系,明天我不排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你讲道理,处理问题客观,跟别人不一样。”
赵坚听了杜赞之这句话,心里一定很好受,但脸上没有看出什么变化。杜赞之为自己这句马屁话得意,身上仿佛舒服了许多。“据反映,有一个女人叫洪妍,跟你关系很不错?”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看了一下,然后问。
洪妍这两个字像电脑鼠标,只要往杜赞之心里一点文件就被激活,他仿佛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洪妍身上发出来的一种特别的香味,他只要闻到这股香味,身上就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洪妍我是认识,但谈不上关系错不错。”杜赞之说。
“个人隐私,我们一般避开,但有些跟案件关系密切,不得不提及的,请杜书记你多谅解。”赵坚说,‘据我们所知,洪妍原来只是一个乡村小学老师的女儿,待业在家,自从你下乡认识后,她很快就到镇里上班,不久又调到市计生局,后来又提拔为副局长,而她的父母也时来运转,转正,调进市里,这些都不是偶然的吧?“
杜赞之说:“我下乡时认识洪妍是事实,洪妍从无业到有业,从一般干部到副局长也是事实,还有她的父母的转正和调动,都是事实,但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跟我有多少关系,即使是我帮助他们,又有什么不对?”
赵坚笑了笑,笑得很甜,也很真诚,仿佛一个大孩子,他说:“全市那么多待业青年,你怎么不去帮助,乡镇那么多老师想调进市里,你怎么不帮助?”赵坚当初追求妻子的时候,就不断地向妻子献殷勤,终于有一天,妻子心就软了,就投进了他的怀抱。他想,杜赞之不管是否达到目的,但一定心怀鬼胎。男人对女人献殷勤,没有几个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杜赞之也笑了笑,但笑中带着一点苦涩。他不知道洪妍知道他被“两规”后对他怎么看。“我本来想用你做比喻,但怕你误会,我说我自己。”他说,“汉州比我水平高的人多的是,他们干市委书记肯定不比我差,但干嘛组织上首先让我干,我觉得只是机遇问题,而不是因为我与众不同,是超人,也不是因为送了多少钱给k 级领导。同样道理,说到洪妍,我没有得到过她或她家里人半点好处,我跟她之间的清白,完全可以这样说:与跟你老赵没有什么两样。”说完,久久地望着赵坚,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得意。
第九章
认识洪妍是非常有意思的事。
星期天,庄嘉带了一帮朋友到汉州,说要到海边看珍珠场,还提出让杜赞之陪着去。杜赞之没有办法,就去了。
庄嘉是汉州人,几年前从部队转业安排在省政府办公厅做副处长,杜赞之到省里开会时,庄嘉搞会务。庄嘉认识杜赞之后,就常常回汉州找杜赞之。一个副处长,官不算大,你侍候得最好他也不一定帮得了你什么,但一旦怠慢了他,他会到处说你的不是。这种人有的是接触领导的机会,除非你成心让他在上面搬弄是非,否则就得好好招呼,直至将他送走大吉。
去珍珠场的路上杜赞之才知道,那是省城某旅行社接的一个旅游团,导游小姐认得庄嘉,庄嘉就跟这个不太漂亮的导游小姐说汉州的市委书记跟他如何哥们,说只要一个电话打回来,市委书记就会到路口上迎接,而且在这边安排吃住参观,一条龙服务。导游小姐乐得在汉州节省一笔花销,就让庄嘉陪着到汉州来。杜赞之心里很不舒服,姓庄的拿他当地陪了,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想做笨事就做到底吧,因此一直高高兴兴陪着这个旅游团。
在珍珠场吃饭气氛非常好,客人说这么多天来就今天的饭菜像样,多喝了几杯珍珠场自泡的珍珠酒,个个烂醉如泥,都歪在招待所里休息。杜赞之说自己也有点醉,但不想休息,要到外面走走,秘书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场部面前那片沙滩上。那是一片银白色的细沙,沙滩上长着一排排木麻黄。潮水已退去,露出一片宽阔的泥地。从这片泥地一直下去就到了养珠池。几年前杜赞之干副市长时就到养珠池去看过。
海潮正在上涨,一个肩扛沙虫锄的姑娘从海里回来,裤脚和衫袖挽得高高的,手上提着个篮子,姑娘身上湿透了,薄薄的衣服全沾在肉体上,仿佛穿的是紧身衣,姑娘的身段十分优美,腰细如蜜蜂,殿圆如琵琶,坚挺的乳房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抖动。杜赞之心上为之一动,想不到海边渔村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今天算是不虚此行,饱眼福了。他怔怔地望着姑娘消失的方向,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回到市里,杜赞之几天无法忘记这个姑娘,他想什么时候再抽个时间到珍珠场看看,希望再次看到她。随着地位的变化,接触面不断扩大,他的周围美女如云,每次看见漂亮的姑娘他都不自觉地拿宋双跟她们比较,他自知那很荒唐,但又管不住自己。他越来越明显地感到,他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着,需要找东西来填补。
“你把基层办的人给我找来。”有一天,杜赞之对容棋说。
容棋知道,杜赞之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市基层办的人,不知道今天突然找基层办的人干什么。‘书记你是要找基层办的领导,还是找分管基层建设工作的市领导?“容棋问。
“找具体负责基层工作的人就行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汉东镇的一些情况。”杜赞之说。
不到10分钟,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兼基层办主任冒着汗赶到杜赞之办公室。作为部下被市委书记召见,谁心里都会紧张,尤其平时难得见到市委书记的人。
“坐。”杜赞之其时故意伏案写着什么,给人一种忙碌的感觉,副部长进来时他只是客气地说一声。
副部长坐到沙发上,前面一幅行书映人他的眼帘:常怀富民之心,常思富民之策,常兴富民之举。心想,杜赞之现在一定在写着富民之字,禁不住肃然起敬。
“近来情况怎么样?”杜赞之将笔一掷,站起来伸手跟副部长握了握说。
副部长诚惶诚恐在沙发边上坐下来,额上的汗珠还不住地往外冒,不知是因为路走得急还是担。乙市委书记问他问题他回答不上。“情况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副部长说,“农村没有集体经济做支柱,村一级很难巩固市直机关支持所取得的成果,反复现象比较多。”
杜赞之无心听副部长再汇报下去,他问:“汉东镇的情况怎么样!”
副部长说:“汉东镇的情况不算太差,群众的温饱不成问题,全镇发展还比较平衡。”
汉东的条件是全市最好的,这几年变成了后进镇,那是镇委书记胡雷的贡献。
杜赞之说:“有一个村,叫做汉塘,情况你了解吧?”
副部长说:“汉塘村曾办过一个小珍珠场,现在承包给私人了。”
杜赞之说:“找个时间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副部长忙说:“那当然好,书记看一个点解剖一个麻雀,然后指导全市的基层工作,意义重大。”
杜赞之在心里一笑,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去!”
副部长说:“你看吧,只要杜书记你有空就行。”
杜赞之说:“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下去,趁这几天没有什么紧要的事。不要层层打招呼,你自己安排,我们就在村里住几天。”
第二天,杜赞之住进了汉塘村。到了汉塘村杜赞之才知道,副部长从他办公室出来后马上跑到汉东镇,与汉东镇的党委书记胡雷一起到汉塘村布置。副部长不想打招呼,但不打招呼怕安排不好。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