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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莫北笑得开不了车,直说:“你这个活宝,我绝对遗憾我的动作慢一拍。”发动起车子来,又说,“算了,请我吃饭吧!”
杨筱光哀号一声,不过答允得很爽快:“喜多屋?福临门?或者去穹六人间?据说那里抽象得男女厕所都找不到,是我麻烦你了,我要谢谢你,就让你狠狠宰我一顿好了。”
莫北本来想要弹她脑门,手微微一动,毕竟没有伸出去,他说:“得了得了,你找一间吃点心的好地方,小一点的,我现在这模样,去公共场所会吓坏小朋友。”
杨筱光弹手指:“莫北你总是这么体贴过人,帮我省钱。”
莫北在那头爽然一笑:“怎么听怎么像广告词。”
但是杨筱光真心想要感谢莫北的理解和帮助,她最后报的餐厅依旧是地处闹市的粤菜馆。莫北并没有拒绝,把车子掉一个头,就往那里开过去。
这是杨筱光真正轻松起来,只是在半路上,莫北接了一个电话,越听面色越凝重。
他转头告诉杨筱光:“小猪在医院里看见弄伤她的人了。”
杨筱光一惊,忙说:“你叫她别傻,别去跟踪嫌疑犯,赶快报警。”
为你用尽我心机
莫北将杨筱光的话传了,还说:“你等等我,我们陪你去公安局。”
方竹说“好”,莫北便把车调了个头。
杨筱光赞他:“莫北你对朋友没说的。”
莫北回赞她:“彼此彼此。”
两个人回转到医院,方竹已回到父亲的病房里,服侍父亲用晚饭,奉汤端水,小心翼翼。手上的伤没有好利索,但一些活儿还是勉励在干。
方墨箫一边看报一边低喝:“放那儿,等阿姨来做。”
但方竹只是神色如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杨筱光低声对莫北说:“竹子到底是竹子。”
莫北和杨筱光没有进病房向长辈打招呼,杨筱光发了一条短信把方竹招了出来。
方竹先说:“莫北,你先别惊动我爸。”
莫北说:“我知道。”
杨筱光扯着方竹走远,边问:“你真的看清楚了?”
“我见过他两次。”方竹努力在回忆,“应该有四次。”
她问杨筱光:“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在古北那儿叫的两个host?”
杨筱光没太多印象,只记得在那儿遇见了潘以伦。此刻被方竹一提,她回想一下,点头:“一个是念心理学的大学生,还有另外一个。”但她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方竹说:“另外那个很可疑。”
莫北拍拍她俩:“我们先去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莫北和方竹一起找到负责这案子的警察,对方没有怠慢,竟把副局找出来。来人一见方竹就问:“方师长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见了莫北又笑,“小莫,多久没见你了?神猴儿似的,见首不见尾。”
莫北与他握手,笑道:“这不就来了。最近跑检察院呢,有一阵没关注打架斗殴事件了,下回一定注意。”
副局笑说一句“瞎扯”。
原来这里的副局和方父的旧识,也是受了方父的托,万分关照这个案子。副局领着方竹去录了口供,并做了一个拼图辨认。杨筱光第一次看到罪犯肖像拼图,觉着有趣,待那肖像渐渐清晰,她也惊呼出来。
莫北问:“怎么了?”
杨筱光指着图片:“我也见过他,就在那个医院里。”
警方亦是有些线索。负责这案子的警察和副局都皱了眉头,副局严肃地告诉她们,这个嫌疑犯还涉嫌贩毒。这下问题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警察先生说:“我们盯着他有一阵,正等着收紧线索把他们一网打尽,方小姐的消息很及时,届时需要你们出面指认。”
方竹应允,她扯了扯莫北,莫北暗笑:“又把我扯来用。”
说着还是把副局拉到一旁说话,回来的时候对方竹说:“你惹到的人是惯犯,背后还有贩毒组织,比我想的要棘手。我原来以为你就是被曝光的单位打击报复。”
方竹说:“我原来也这样以为。主编前两天告诉我,因为我的报导被扫黄办注意到了,那间店就被封了。我以前写过的稿子也被相关部门注意过,连带对那些单位进行了查处,没出过什么事儿,我一般也不太注意。”
杨筱光问:“可他为什么好几次都在医院出现?”
莫北开玩笑:“也许去看病。”而后又对方竹正经说,“他也许没有注意到你,不然不会不回避,或者再报复。”
杨筱光马上说:“竹子,你最近还是待家里比较好,等警察抓了贼再说。”
方竹说:“下个礼拜我要陪爸爸去北方。”又问莫北,“你同他们说了没?”
莫北笑她:“你这心思绕了多少个弯了?怀疑我的智商?”
方竹微微垂下头,这时的这心思,让莫北好气又好笑。
副局走过来,对方竹说:“我们会密切注意这个人,你自己当心,别让你爸担心。”
方竹答应着,又礼貌寒暄几句,不会扫了自家父亲的面子。
走出公安局时,莫北见方竹还蹙着眉,就说:“你放心吧!我和他们都说好了,消息不会捅到你爸那儿,一切等你爸病好了再说。”
方竹虎一虎脸:“就知道会被你说。他们不会听我的,我也没办法。你想说我就说吧!”
莫北却说:“你现在挺好,我干什么说你?”
杨筱光举一反一:“要不要告诉领导?”
方竹要敲她的脑门,杨筱光翻手看一下表:“领导这时候还在加班,最近大BOSS经常离奇失踪,公司的大大小小事情全赖领导。”
莫北笑:“你爸现在挺待见他的。”
杨筱光啧啧叹:“有房有车,年薪百万,高学历,高素质,高个子,谁的爸爸都会待见。”
莫北听了瞧着她笑,笑到她不好意思,她想起要请莫北的饭局,就说:“来来来,今晚我请兄弟姐妹们去吃一顿。”
莫北不拒绝,方竹也笑起来,暂把阴霾扫落。但是方竹说:“要八点半了,他下班后会去医院陪爸爸,我得回去。”
杨筱光说:“她要抛弃我们。”
莫北讲:“走,哥哥带你去西区混。”
“西区夜生活好丰富。”杨筱光做惊呼状。
“王老五应该丰富夜生活。”
杨筱光反而放心,莫北生活这样精彩,一定会忘记在她这里的不愉快。方竹轻轻拍拍她的手,好友也知道她的心。
大家都笑得愉悦。
莫北把方竹又送回了医院,也不过是离开一个半小时的光景。
何之轩已经到了医院,正和方墨箫下棋。他们把一个残局下了三四天,每天半个钟点,时间长了方墨箫是吃不消的。
他说:“我老了,要服老。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
方竹听了想要落泪。
周阿姨告诉她,何之轩来找父亲的那天,正碰上父亲的伤寒发作,一病就上吐下泻。阿姨叫了人,人还没到,何之轩先到了,全赖他一一收拾。
那天父亲免不了尴尬,他对何之轩说:“你不需要这样。”
何之轩说:“您是长辈。”
父亲就笑了,周阿姨形容这种笑,是一个父亲真正的放心和释然。周阿姨遗憾这一天来的太晚。
他们偷偷结婚那阵,正逢父亲的部队里上一个信息系统的大项目,上亿的投入,让他压力很重。等项目完了回到家,听到这消息,气不打一处来,在书房里摔碎一直用的骨瓷茶杯。
周阿姨说:“小何和你都是傲气人,因为小何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爸不见他,你们结婚了他也不来打招呼,你爸自然心里不爽快。我听小张说,有一回你爸在外头办事遇见小何,他正在面试,工作不稳定,你爸怎么能放心?他那天还存心等着小何上去和他说话,小何就说了一句‘伯父好’,没话了。”
方竹想象那刻的何之轩和父亲,都傲岸地站立,在各自的立场上不容让分毫。她亦然。
父亲也许下棋时间长了就头疼,把棋盘子一推,朝门外唤一声:“不见了这么久,做什么去了?”
方竹推门进去:“刚才莫北来了,陪他聊了会儿。”
何之轩收拾好棋盘,要放好棋子。
方墨箫伸手阻了他的动作:“刚才那个子儿我还没记好。”
何之轩微笑:“我记住了。”
方墨箫说:“嗯,我倒是忘了你这奥数冠军的脑袋瓜子好使。”
方竹惊异,父亲与何之轩的交流何时这样的多?她看看何之轩又望望父亲。
方墨箫斥她:“瞧什么瞧,你打小就没拿过一张登样的奖状回来。”对何之轩说,“将来我的外孙不能遗传她的脑瓜。”
“应该不会。”何之轩笑着说。
方竹涨红了脸,有点羞,但心底是暖的,就要透到心头。何之轩伸出手,握牢她的手,就当着她父亲的面。
方墨箫摆摆手:“小两口回去吧,十一前把证办了,把事了了,你们爱咋咋地。”
方竹轻微唤一声“爸”,看着父亲的眼皮渐渐重了,便先服侍他躺下。
小张来陪夜,看见了何之轩,笑着打了招呼,问何之轩:“要不要去走廊抽一支烟”。
何之轩看看方竹,他这样子想是烟瘾犯了的,她就点点头。
小张认真对她说过:“小竹,我觉得你当初是犯错误了。你犯了本位主义的错误,许多事情你不尝试就随便下结论,这是要不得的。”
小张说的很对。
方竹坐在静谧的走廊里,静思。最近她常常思考,仍旧会凄凉地想,她就是咎由自取的,把一条道走到黑,可转一个弯,光明是这么容易。
越想越内疚。
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有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转头,何之轩说:“饿不饿?”
方竹猛点头。
“我饿了,我们吃饭去。”
何之轩带她去了医院附近的川菜馆,这时已是九点过半了,这里的生意还是出人意料的好,东西也不贵。菜是何之轩点的,是方竹爱吃的鱼和牛蛙。
何之轩说:“这里的水煮鱼和水煮牛蛙不错。”
方竹闻到邻桌菜肴的诱人香味,不禁咽咽口水。她的手伤了以后,一直吃的清汤寡水,好久没有打牙祭了。这副模样在何之轩眼里,他忆起好多年前,在学校大食堂对着小炒算饭票的女大学生。
她当年为了给他买一套西装,从南区跑去北区做家教,回学校顿顿吃芹菜炒肉丝,偶尔看到炸猪排,眼睛都要冒绿光。
他原来是不知道的,后来与她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中午吃自助餐,那个嘴快的杨筱光就嚷:“哎呀,难民终于能吃肉了。”
方竹横了她的朋友一眼。
她以为他不知道,许许多多事情放在自己肚子里琢磨。其实他是知道的。这些年,她还是没怎么变,一琢磨事情就会皱着眉头发呆。
方竹琢磨半天,还是问他:“你公司里,是不是很麻烦?”
“还好。”何之轩给她倒了茶,半杯。又补充,“等眼下的项目结束了,会有一次人员调整。”
方竹抿一口茶。
何之轩说:“我拿一个假,我们去哪里拍婚纱照?”
方竹猝然抬头,差点被水噎到。
何之轩继续说:“方竹,我当初不应该答应离婚。你冲动,我也跟着冲动,这是不对的。”
方竹扭着桌布,绞在手指上。她缓缓平复自己的心,说:“你为我爸做了很多。”可是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