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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点了点头。
他的面色应该算是不错,眼角似乎还带了隐隐的笑意。聂染青叹息一声,她就知道楚尘是在忽悠她。习进南听完身边人讲话,微微偏头,聂染青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却忘记刚刚才下了台阶,脚下一趔趄,差点就向后摔倒。她及时拉住旁边的玻璃门,好歹算是勉强维持了平衡。也顾不得疼痛,聂染青赶在他看到她之前迅速闪回了料理店。
其实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是这种反应,没道理连见个面都没有勇气。聂染青安慰自己说,刚刚那情景一看便知并不适合他们相逢,她跟他若是对视该有多尴尬,并且如果两个人接着再沉默无言的话,简直就让她想到了那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那该是多么酸的句子和场景,绝对不适合她跟习进南去演绎。
姚蜜果真要拉着她去相亲,被聂染青坚决拒绝,于是她只好独自战斗。其实要不是父母逼着,姚蜜作为新时代的新女性,也绝对不会干这种“掉份儿”的事。
姚蜜相亲,聂染青就在一边监督,她那几天做的最频繁的事,就是坐在距离姚蜜不远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又一合。
第一位男士是名医生,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谈笑风生,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聂染青却在事后说:“你不觉得他话太多了么,就像机关枪。而且,黄种人皮肤像他那么黑,以后你俩要是生个煤球出来怎么办。”
姚蜜的脸噌噌噌地变红:“啊呸,滚。”
第二位是个商人,虽比姚蜜年长五岁,但是笑得十分和蔼,见识也广,两人共同的兴趣也不算少,但聂染青还是继续摇头:“QQ的发型,绿豆虫的眉毛,手上三个金戒指,整个一暴发户,他就差没贴一个‘老子有钱’的纸条在脑门儿上了,姚蜜你什么时候眼光退化到这种地步了。”
姚蜜翻白眼:“嫁人要看内涵,你别老攻击人家容貌成不成?有些缺点还是能忍受的,而且长相不好又不是他能左右的,照你这要求,见一个否决一个,比我吃小笼包的速度还快,这么下去还了得么。”
聂染青也是翻白眼:“说得跟你不犯花痴一样。蜜子,你要是嫁给他,我就跟你绝交。”
第三位是一名公务员,长相老成又老实,却是不苟言笑,举止稍稍约束,有点不自然。聂染青再次反对:“比上一位还要差,眼神木讷,在外面肯定是任人欺负的主,看起来就不会温柔体贴,嫁这种人非得未老先衰不可。”
姚蜜已经深深地说不出话来了。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样是一位公务员,长相过得去,甚至算得上帅哥一枚。问起年龄来,结果比姚蜜小一岁。
聂染青慢悠悠地说:“老牛啃嫩草,蜜子,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小正太了。小正太一般都有恋母情节,你是要嫁人,又不是养儿子。”
这番话再次惹来姚蜜的怒目相向。
聂染青不怕死地接着说:“要是我,我绝对不会嫁给这种人。没长大的小不点儿孩子,要稳重没稳重,要成熟没成熟,光有温柔能顶什么用。”
姚蜜真心实意地请教她:“那请问一下,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聂染青想都没想,笑嘻嘻地说:“可以不必那么帅,但是不能不英俊。眼要狭长唇要薄,鼻子要挺,笑起来要有酒窝。可以不必那么温柔,但是不能不体贴。可以话不多,但是要会哄人。个子可以不高,但总不能低于180吧。”
姚蜜一声不吭地听完,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那个人最好还姓习是么。”
这次轮到聂染青说不出话来了。
姚蜜施施然起身去倒水,话轻飘飘地传进聂染青的耳朵里:“馅饼掉一次可以认为上帝是失误,要是掉两次,那就是瞎了上帝的天眼。”
其实这道理她何尝不知道。聂染青扯扯嘴角,长叹一声,跌进沙发里再也不想爬起来。
次日天气凉爽,聂染青在超市买了能撑一周的食品走出来,就又再次遇到了习进南。
情况太突然,他们已在不经意间完成四目交汇,聂染青再想躲已是不可能了。她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时间掐得就是这么寸,上一次她躲过去没及时感谢老天爷,这次注定要受到惩罚。
习进南的手里还拿着车钥匙,看来是正要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见到她倒是很平静,表情自然,甚至朝着她点了点头:“很久不见。”
聂染青那微笑绝对是挤出来的,以往被训练得十分有素的笑容如今却实在是难以堆积在脸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露出了八颗牙齿还是十颗。
她酝酿了片刻,却只挤出了一个字:“嗯。”
习进南拿眼神示意她手里的袋子,接着竟然是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
这次他们距离得比上次更近,聂染青从失措中回神,这才发现习进南说话稍稍带了鼻音,并且连面容都略有清减,整个人更加瘦削,但也因此更显眼神锐利,像是能察明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过渡的段落写完了,终于轮到小习出面了,望天,舒气,长长地舒气。。。。。。
ps,明晚更新。= =
第 三十八 章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8点更新~
38、
习进南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仿佛刚刚的邀请完全只是出于尊重女士的绅士行为,他很随意地看着她,只是等待着她的回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优雅而不做作,聂染青若是拒绝,反倒是显得矫情。
她把两只大大的塑料袋子放到车子后座,半露出几大盒的薯片和饼干,其实这本来是要给昨天不巧扭了脚的姚蜜带过去的,但是聂染青在直起身的时候,余光却瞟到习进南轻轻皱了眉,她拿正眼看他,果然看到对方一脸的嫌弃表情。
她吞了吞莫须有的唾沫,反射性地打算解释,刚张口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反正如今已是井水和河水,她要是解释反倒显得多余。聂染青冲着他扬起下巴,挑衅般地仰脸直视他,满脸都写着“你能奈我何”。
这要是搁离婚以前,习进南肯定会说一句类似“那个对健康不好,少吃一点”的话,甚至他那顺便附赠给她的表情聂染青都已烂熟于心。不过那也就只是以前,现在聂染青才不惧他。
习进南单手插进衣兜里,看了眼聂染青,又看了眼那堆零食,微微勾了唇角,表情若有所思:“怪不得瘦了一点儿,脸色也差了一点儿,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上车吧,我送你。”
一路几乎都没有话说。聂染青侧着身子看窗外,努力让背弯得自然,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很专注。其实她却是目无焦点,说观察景色倒不如说是在发呆。不过聂染青的其余感官此刻却十分灵敏,身上的汗毛几乎都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红灯减速,黄灯等待,绿灯加速,避让行人,向左拐弯,明明十分近的距离,聂染青在心里从一默默地念到一百,却还是没有到。
她觉得有点憋闷,打开车窗,结果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吹得衣角翻动,头发飘舞,聂染青被刮得几乎睁不开眼,于是只好又迅速关上。
习进南看到她的动作,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聂染青更加气闷,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
习进南偏头看着她,眼神很淡定,表情很自然:“我感冒了。”
他自刚刚驶出停车场以后明明一声咳嗽声都没听见,可这句话却像是给了咳嗽特赦权,聂染青先是听到习进南很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不到半分钟又是一下,过了六十秒又是一下,车子隔音效果良好,聂染青满耳朵都是习进南的咳嗽声。
聂染青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趁着又一次的红灯,他转过头来,两人眼睛对着眼睛,习进南的语气无辜至极又理直气壮:“我不是故意的。”
“切。”聂染青才不相信他。
习进南状似十分不经意地指控着她犯下的罪行:“本来下午咳嗽好多了,你刚刚开窗子又让我吹到了。”
聂染青气噎:“就你这么一张红润的脸,能是被吹出来的?”
“当然不是,”习进南重新发动车子,慢悠悠地说,“是刚刚咳嗽咳的。”
聂染青冰冰凉凉地笑:“合着你感冒还是我的错了?”
习进南回给她一个十分宽容的笑:“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也不拦着。”
聂染青真是无语了,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块儿,她总是处于任其宰割的状态,于是继续凉笑:“你就算拦,也能拦得住么?”
习进南反而笑意更深:“你觉得呢?”
“哼。”
不过习进南的声线尚显沙哑,两个人重新上路后,聂染青顿了半晌,到底是没有忍住,睫毛颤了颤,眸子闪了闪,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吃药了么?”
“唔,”习进南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话说得不置可否,“今天中午没有吃。”
他明明每次开车的时候都是气定神闲的,这次似乎是专注得有点过分了。聂染青细细地瞧着他的侧脸,突然了悟过来,细声细气地开口:“那药其实就是一天吃两次的吧。”
习进南偏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笑了出来,脸颊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再接着他竟然真的就点了点头:“啊。”
……气焰嚣张。明明谎被拆穿,还这么坦坦荡荡大言不惭。真是近墨者黑啊,楚尘真不是什么好榜样,习进南竟然也学会玩这种幼稚又无聊的把戏,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聂染青剜了他一眼,无比地想吐血。
上车容易下车难。聂染青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全心全意地想着等下离开时要说些什么话,可她还没来得及确定方案,车子就已经到了目的地。聂染青真正下车的时候才发现,无论采取什么表情什么姿态,旧人的第一次碰面好像还是免不了要惹出一场尴尬。车子在车流中穿梭的时候,他们的气氛也还算和睦,可一到了家门口,两个人即将分开的时候,客气的话说出口,到底还是显出了不自然。
聂染青俯下身,头发垂下来,十分配合地遮住了她的视线:“谢谢。”
车前灯直射出一道雪亮的光,车子内更显灯光昏暗,并且聂染青也无意去看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没夹杂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混在车子重新启动的声音里依旧十分清楚:“不客气。”
聂染青当晚洗漱完毕上床的时候,心底在一刹那间掠过一丝迷茫,她和习进南明明曾经同床共枕了三年,现在却故意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她不否认刚刚在车上的那一幕十分和谐,她按着他挑选的剧本演,他也是唱做俱佳,配合默契搭档完美,可是现在想想,却很不真实。一个月前,他们还表情僵硬地坐在民政局的椅子上,一个月后,难道就能变成另外一番模样?变化太快,让人不踏实。她就不信他们这样粉饰太平能有什么好结局,就像她不信习进南在一个月之间就能变成楚尘的性子一样。
不过,这应该也算是成年人的规则。不管心里如何天翻地覆,展现在世人面前永远都要是一副平静的姿态。
重逢可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聂染青给自己留下的这个问题成功地让她自己再次失眠,并且还是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