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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儿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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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空格键,游戏开始,杨树林手忙脚乱,在杨帆的指导下,一会儿造工厂,一会儿造电站,一会儿造坦克,还要造小人儿。杨树林顾不过来,说,一样一样地来不行吗。

杨帆说,不行,已经够慢的了,敌人马上就来了。

正说着,敌人的坦克来了,杨树林眼看着自己刚刚建造好的房屋工厂在隆隆炮火中倒下。屏幕弹出GAME OVER。

杨树林说,这就完了?

杨帆说,对啊,完了。

杨树林从电脑前起身,说,我还是看电视去吧。

杨帆回到学校后,并没有摆脱杨树林的询问。杨树林打电话问杨帆,上回练打字的那个文件存哪了。杨帆说,你双击我的电脑。杨树林说,什么叫双击。杨帆说,就是按两下。杨树林照做。杨帆问,打开了吗,杨树林说正启动呢。等了一会儿,杨树林说,进去了。杨帆说,双击D盘。杨树林说,哪呢,没有啊。杨帆说,C盘旁边那个就是D盘。杨树林说,C盘也没有。杨帆说,不可能,现在有什么。杨树林说,就是刚开机那样。杨帆说,我不是让你双击我的电脑了吗。杨树林说,双击了。杨帆说,双击就打开了。杨树林说,是打开了。杨帆说,打开了就有D盘。杨树林说,可是我确实没看见。杨帆说,那就是没打开。杨树林说,可是你的电脑确实开着呢。杨帆说,你刚才双击的不是鼠标吧。杨树林说,你让我双击你的电脑,没让我双击鼠标啊。杨帆说,那你按了两下什么。杨树林说,按了两下你的电脑的开关。杨帆说,桌面上有个图标,下面写着我的电脑,我让你用鼠标双击它。杨树林说,桌面上就一个杯子啊,没有写字的图标。杨帆说,桌面就是电脑屏幕上。杨树林说,噢,我看见了,我的电脑,还画了一台电脑。杨帆说,你双击它就行了,打开后能看见D盘,D盘里有个文件叫乱七八糟,再双击它就能打字了。杨树林说,这回知道了,刚才我还纳闷呢,咱家买的电脑,你干嘛老你的电脑你的电脑的。

挂上电话后,杨帆躺床上看书,刚躺下,杨树林的电话又打来了,杨帆又从上铺下来。杨树林说,北京的京字打不出来了,有一个字母找不着。杨帆说哪个字母。杨树林说,就是第一个字母。杨帆说就在H旁边。杨树林说那个不是,第一个字母应该是:点儿竖弯勾,而H旁边的那个字母只有竖弯勾,没有点儿。杨帆说,你就按吧,肯定有点儿。说完不耐烦地挂上电话。正要上床,杨树林的电话又来了,杨帆问,你还有什么事儿一次问完不行吗。杨树林说,没事儿了,就是告诉你,是那个字母,有点儿。

经过近半年的摸索,杨树林终于完成那篇打字练习,长达六百余字。

到了夏天,杨树林所在的胡同拆了,搬楼房了。杨树林得到一套六十平米的两居室,大的那间卧室给了杨帆,采光好,杨帆得看书。

装修的时候,杨树林和杨帆就风格问题产生了分歧。其实也算不上装修,就是刷墙,铺上地砖,买了点儿家具,但是在这些东西颜色、图案的选择上,两人没能达成一致。杨帆觉得杨树林挑的太怯,杨树林觉得杨帆选的太轻佻,都不肯让步,导致装修迟迟没有开工,别人都要入住了,他们还在为到底谁的审美正确而争论。直到再不开始装修等平房拆了就没地儿住了的时候,两人才协调好:自己的屋按自己的想法弄,客厅折中。搬进去后,杨帆同学来玩,看三个屋三个样儿,便说,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一个家庭啊,而是三个。

家是搬家公司帮着搬的,杨树林和杨帆指挥调度。那天突然下起太阳雨,当时东西正堆在楼下,为了不把电脑淋着,杨帆也动起手来。杨树林被杨帆的行为感染,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了,同时为了表现自己并不老——之前搬家工人对杨树林说,老师傅您歇着,我们来——杨树林撸胳膊挽袖子,猫下腰,抬起一箱子书就要往楼上搬,只听身上嘎巴一声,杨树林哎呦一声,又放下箱子。工人问,怎么了老师傅。

杨树林说,腰闪了。

杨帆说,净逞能。然后搬起杨树林放下的箱子上了楼。

杨树林觉得别人都在忙乎,自己什么也不干实在说不过去,刚搬点儿东西还把腰闪了,会不会在别人眼中显得很废物,为了改变留给别人的这种印象,杨树林拎起一个板凳,另一只手按着腰,艰难地上了楼。

家搬完了,工人走了,雨也停了。暂时还开不了火,杨树林要带杨帆下楼吃饭。

杨帆说,你那腰行吗。

杨树林说,怎么不行,刚才我还往楼上搬东西呢。

杨帆心想,您搬的那也叫东西。

两人下楼找饭馆。因为是新小区,周围的路还没修好,都是土路,下完雨就成泥路了,不好过。正好有几截电线杆躺在泥里,杨帆踩着走过去,如履平地。杨树林觉得自己也行,也在上面走,头两步还像走路,后面就成了走钢索,摇摇晃晃,小心翼翼,特别是走到电线杆细的那头的时候,还展开双臂保持平衡,杨帆在一旁无奈地看着。走到两截电线杆交界处的时候,走不过去了,得蹦,杨树林微蹲下身,卯足劲,腾空而起,瞬间便落了地,没蹦好,踩在泥里。杨帆看了摇了摇头。杨树林站在泥里说,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在下面走了。

从泥里走出来,杨树林在路边捡了一根棍,坐在马路牙子上刮鞋底的泥,杨帆在一旁等着。刮完杨树林说,行了,走吧。走了几步,杨树林说,没有泥,轻盈多了。

两人走了半天,没找着吃饭的地方。杨帆向一个头发有点儿花白的人打听路:大爷儿,问一下,哪有饭馆啊。

老头指着一个方向比划了半天,杨帆没听明白,杨树林过来说,大爷儿,您再说一遍。

老头一愣,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看不出是哥俩。

老头又比划了一遍,杨树林似懂非懂,说了一句:谢谢您啊,大爷儿。然后带着杨帆走了。

杨帆问杨树林,你是不是觉得你还很年轻啊。

杨树林说,怎么了。

杨帆说,你管他叫大爷儿,人家比你大不了几岁。

杨树林说,他看上去都快成老头了。

杨帆说,你俩看上去差不多。

杨树林说,是吗,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杨帆说,你不会认为你们还是两代人吧。

杨树林听了很受打击,难道自己真的那么老了吗,刚才那个人背都有点儿驼了,脸上也有老年斑了,头发从远处看都是灰色的了,曾几何时,自己还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浑身坚硬,现在却被儿子说成和他差不多,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岁月不饶人啊。

杨树林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果然没以前硬了。这个发现让他很伤感。

吃饭的时候,杨树林看着杨帆吃完一碗米饭又要了一碗,而自己才吃一碗,很不甘心,于是也要了一碗,可是实在吃不下去了,松了一圈皮带,不管用。杨树林想,廉颇老矣,果然不能饭矣。

从饭馆出来,太阳暴晒,街上巨热。杨帆要吃冰棍,问杨树林吃不吃。杨树林本来不想吃,为了表现自己和杨帆这个岁数的人一样,也吃了一根。两人一人举着一根雪人,边走边吃。杨帆几口吃完了,杨树林嫌凉,吃得慢,被太阳一晒,雪人成了残疾人,流了一手粘汤儿。杨树林去舔,但是舔的速度没有化的快,手上越来越黏糊。杨帆实在看不过去,说,吃根冰棍磨磨叽叽的,跟个老头儿似的。说完杨帆觉得不妥,杨树林差不多已经是老头了,本体喻体不能是一样的。

搬进来后,杨树林要把电视放在客厅,杨帆没让,说杨树林看电视的时候声音太大,吵,让他放卧室,两人的卧室中间隔着客厅。杨树林说声音不大我听不见,杨帆想,这可能也是杨树林开始衰老的标志,耳背。

电视需要重新搜一遍台,杨树林不会,让杨帆搜。杨帆搜好了,没过两天,一些频道没了,杨树林又让杨帆调,过了没几天,调好的频道又没了。居委会对此的解释是,新小区,信号不稳定。杨树林又让杨帆调,杨帆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必须让杨树林独立,要不然他就像一个不会穿衣服不会吃饭的孩子,老得让家长伺候,于是教他怎么调,告诉他遥控器上按哪个键是手动搜台,哪个键是自动搜台,哪个键是微调,但是杨树林就是学不会。杨帆说算了,以后还是我调吧,心想,孩子学不会穿衣吃饭也没办法,家长受点儿累,自认倒霉吧。可是杨树林看电视心切,有时候足球比赛看着看着突然变成一片雪花,他就着急,自己瞎调,经常把有信号的台调没了,加大了杨帆的工作量。杨帆说,等我回来调不行吗,你就那么着急。杨树林说,你不知道看一半没影儿了有多难受,就跟吃不饱饭似的,还不如不吃。杨帆说,可是调你也调不出来,还把别的台调乱了,下回再这样我就不管了。杨帆费半天劲给调好了。可是下次再回家的时候,台还是乱的。杨树林说,没办法啊,实在是太想看了。杨帆说,我说了,再这样我就不管了。说完进了自己屋玩电脑。等再出来的时候,见杨树林正笨拙地调着台,头上都冒汗了。调了半天,还是调不出来,杨树林放弃了,把遥控器扔在一边,去洗脸刷牙准备睡觉。杨帆拿起遥控器,趁他洗漱的功夫儿,调好了电视。杨树林进来一看,电视上有影儿了,便说了一句自以为幽默并能调节气氛的话:到底是大学生啊。

杨帆下次再回家的时候,杨树林正躺床上看书,说,你回来得太及时了。杨帆说,台又没了吧。杨树林说,现在频道多了,精神生活丰富了,也挺麻烦的。

幸好没过多久小区的电视信号稳定了,杨帆不用每到周末的时候就得回趟家了。

大四毕业前,学校和电台做一期关于毕业生的节目,杨帆被同学拉去参加。节目内容就是主持人和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们互动,问一些诸如理想、职业方向、是否考研、是否出国这类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是,大学是思想形成的重要时期,哪些人给了你们较大的影响。有人说是霍金,自己日后也要投身于科学研究中,有人说是李嘉诚,自己的理想也是成为大款,有人说是学校的某个讲师,因为受女生喜爱,所以他要考研,争取留校任教。轮到杨帆,杨帆想,年轻的时候还受点儿港台文化和歌手影星的影响,现在觉得那帮人真就那么回事儿,教授大款科学家他觉得没什么的,仔细想了想,好像除了杨树林,想不出别的人了,于是杨帆说,我爸。主持人问为什么,杨帆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如果非选一个人的话,只能是杨树林,并不是因为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或者被他的某种品质所感染,相反,杨帆厌恶他的很多做法和习惯,但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己身上多少都会留下一些对方的印记,比如杨树林一直对当官的很有看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杨帆也对领导有了一种排斥。杨帆觉得杨树林像一块磁铁,自己像一块铁,在一块久了,虽然没有变成磁铁,但也有了磁性。主持人又问,你父亲做的哪些事情影响了你。杨帆开始回忆,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往事,从幼儿园——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有记忆的——到现在,甚至到今天上午杨树林打电话问他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杨树林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眼前,想到这里,杨帆声音哽咽了,他说,我想不起来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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