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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家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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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富民政策绝不是给予哪些特定人群的,而是“共同致富”。致富不是空喊的,要有投入才有产出,无资可投还能致富吗?“三靠”也好,“五靠”也罢,关键是靠头脑,就是靠人!

李风仁两口子既勤奋又有头脑,缺的就是投入,只好白手起家打拼。80年代中叶,两口子双双去了本溪在一家个体矿业公司打工,靠勤劳和头脑滚起了雪球,发达起来了,成了小老板。有了钱,他和她再也不那么胆小甚微了,开始大把大把地花钱,享受新生活。那么,在他们那里新生活的含义是什么?

农民太缺乏享受了,文化生活贫瘠得就像不长草的荒漠。即使在农闲的冬天里,农民依旧要顶风冒雪地劳动在荒郊野外,受尽寒苦。面对皑皑白雪,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温暖的热炕头,捏着小酒壶,看几把小牌……那就是神仙的生活。于是,他们只能盼望过年,才能静下心来尽情地“吃喝玩乐”。

现在日子好了,吃穿不再是问题了,剩下来的就是玩,尽兴地玩。他们俩玩疯了,输进了泥坑里,不能自拔。钱是身外之物,身体健康则是自己活命的本钱,结果也输进去了。待到他后悔的时候,也是他走向不归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空留悔恨心。李风仁临终的时候,还念念不忘曾经的“朝气蓬勃”……

我们从20几岁开始就在一起干农活,对于每个人的一生都是难得的经历,值得回味与珍惜。

那时的我们真的很“朝气蓬勃”,什么都不怕,更没想到那么早就会有人离世,这才是最可怕的。那时,我们在一起曾经创造过“记录”,吃饭的记录!也许你觉得离谱,但却让我们永生难忘,所以李风仁死到临头还在念念不忘。

我们能创纪录,新民的县官更能创纪录!在我们那个弹丸之地就创造了3个作废的工程!

1958年马虎山水库工程,动员了全县人力物力,搭进去一条人命。记得那是一个年轻人的性命,姓薛,年仅21岁。他和工地做饭的师傅发生矛盾,把人打死了,被迅速判处死刑,公开枪毙!

1968年引辽水利工程,浩浩荡荡,倾尽全力,也毁之顷刻。这个工程是在日伪时期的“新开河”工程的基础上进行的。1943年,日伪政权于辽河南岸开掘了新开河,以期引水在沈阳地区种植水稻,并在河岸处建一水闸,现水闸仍在。后因战事不利,此工程半途而废。新民县官旧话重提,觉得日伪办不到的,我们能办到办好,就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前赴后继”,一意孤行。结果,被省里知道后,强行终止。理由是:这项工程挖开了沈北大堤,严重威胁沈山线铁路的安全。

辽河在我们这里呈东西走向,到马虎山处来了个90°的大转弯。转弯处两山对峙,中间是一个狭小的河道。洪汛时期泄洪缓慢,它的上游,也就是我们那就成了水泊湖泽,汪洋一片。所以,为沈山铁路安全计,我们家的那段沈北大堤比别的地段都高都宽。引辽工程把大堤掘开那还了得,于是被枪毙了。这个工程也搭进去一条性命,是溺水身亡的。

掘开的大堤被勒令修复了,然而,县官们成就大业的心却难以止步。

1980年,引辽工程死灰复燃,地点改在团山子村的山上——开山建水闸!一时间,车水马龙,也炮声隆隆,团山子村被人为地一分为二。引辽的水闸倒是修好了,辽河水也引出来了,但它像一匹桀骜不逊的野马,四处乱串无法掌控。汛期一到,水闸成了摆色,“防洪闸”成了“放洪闸”,淹没了好多农田。洪水没成灾,“闸水”先造灾,农民遭灾。

咎由自取还不算,弄巧成拙也就罢了,偏偏被人告上“法庭”!

那时候还没有法,权就是法,上级就是下级的法官,大门口儿就是小衙门的法庭。这次官司的“原告”是盘锦地区,人家告新民截流水源,官司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于是乎,水闸被一道“土闸”关闭了,所有的水利设施全部付之东流,劳民伤财,咎由自取。不过,这期间我们创造了一项吃饭的记录。

这个工程(1968年的)开工于秋末冬初,天气渐渐的寒冷起来。新民县官为了创造一个奇迹,为了来年春天让辽河水“造福于民”,对工程的进度下了死命令——务必在数九前竣工!死命令一级比一级更死,我们公社要求在小雪前完工。

还是那句套话——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落实各级的死命令,生产队就得豁出去了——给出工的社员“高待遇”,不然没有人去!我们第8生产队为了让这帮小伙子走上第一线,答应午饭随便吃,其他的没有。

随便吃,那可是了不得的优待,何况队长还说了——主食,秫米小豆干饭;副食,咸盐花生米!天哪,咱过年能吃上什么啊?那年月,谁家干吃干饭,还有小豆?谁家能拿花生米当盐豆吃?盐豆,就是盐水拌炒熟的大豆,人人爱吃。现在给你花生米吃,做梦都难以想到!

工地离生产队有6、7里路,中午的饭由队长亲自送到。一则是看看我们的工程到底有多难,也看看我们的进度,二是看看我们一顿饭到底能吃多少粮食。

队长还说了,你们要是干在其他生产队的前面,不仅吃饭不扣除你们的口粮,工分还要加倍……

有这么好的事儿,我和李风仁等8个青年报了名。

我们的工程的要求是,挖一段6米深,上口为25米宽,坡度是1:2。5,6米长的延长线,所以8个人就够了,人多转不开身。

有这么好的待遇,我们8个人决心干出一个名堂来,为了给“文化大革命”献礼,我们就能有饱饭吃。

“德盛堡大队第八生产队”的大红旗一戳,热火朝天的干劲就来了,第一天上午,我们就在全段领先。队长来送饭挺乐呵,说这帮小伙子真行!

打开饭桶,香喷喷的味道就让我们忍不住了,饿一上午了。我们左一碗右一碗,风卷残云一般狼吞虎咽,一桶饭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吃得对长直吐舌头。要知道,这些饭是按每个人一斤二两米下的锅,小豆不在其内,花生米也是白搭进来的。队长问我们吃没吃饱,我们谁也没吱声,因为没吃饱。

队长抬头看看工地,他似乎明白了。

土方工程非同小可,没有一把力气怎么能挑起200斤重的两大筐土?而且还要爬坡?我们8个人两个人一组,分成四对,轮流装筐,轮流挑土。挑起土筐几乎就是跑上去,不跑的话,200斤的土筐压在肩上更难受,你要没把力气走都难迈步。这么重的体力劳动,吃得再好过一会就饿得你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山响了。

第二天,可下子把午饭盼来了,每个人有增加了二两秫米,结果又是滴米不剩,把队长吃懵了。

队长咬咬牙,最后每顿饭下米一斤七两!当然了,花生米小豆在其外。这回吃饱了,创下了吃饭的记录,也创造了工程进度质量全线第一!

 2 同队农友(起死回生)(5)

2同队农友(起死回生)(5)

2007年清明节,我回老家给先父扫墓,顺便看看我眷恋的辽河滩。那里有我上学的脚印,印在我后来血汗浸染的土地上。将近40年了,两处废弃的引辽工程,像一具僵尸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毫无声息地任凭阳光的暴晒。我还能很清晰地辨认出当年我们那段土方,比其他的地段都高。有谁会想到,和它一样的黄土已经埋掉了一起战斗的3个农友——李风仁、李志民、夏儒林。

另一处废弃近50年的马虎山水库,在引辽工程以西10华里处,那里埋葬着家父的骨灰。1958年,家父是学校的负责老师,曾带领师生奋战在水库的工地上。那时他没有想到,“水库”会是他的墓地,他的墓地也埋葬了一个几近疯狂的时代。

安息吧,农友们!同样安息的还有李志民的父亲,当年的老队长李英林,我叫他二舅。一个堡子的人都是叫点什么,即使没有实在的亲情关系,能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已经胜似亲情了。所以,即使是外来户,大家之间的称呼都具有亲情的模样,不分伯仲。

1964年末,我在生产对当会计的时候,全队只有130多口人。由于地多人少,加之生产力的低下,庄稼侍弄不过来,先后招来至少5、6家“外来户”:董魁、李德清、李国良,沈阳的下放户;马才、宋宝忱、李木匠,都是法库县的农民。

李国良独身一人到我们八队落户,是投奔李秀清书记来的。他们的父亲是把兄弟,靠旧感情成了我们队的社员。李国良很老实忠厚,不像是城里人。看在他们父辈的情谊,当时的李队长安排他做仓库保管员,也算是个美差了。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很敬佩那时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因为他们父辈的感情是解放前建立的,他们能够传承下来,让人感慨啊。

一个20几岁的小伙子,独身一人生活实在是很困难的,于是他就想处个对象。一段时间以来,全队尽人皆知,他和李姑娘有那么一点形影不离的感觉了。李姑娘学自行车,他就在后面扶着,两个人说说笑笑……

后来,没有成为事实,李姑娘的父亲不同意!在那个时候,父母作主是不可逾越的婚姻屏障,何况李姑娘又有“新情况”了!那是后话,自由分晓。

李国良回沈阳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多亏了上山下乡回潮,浑水摸鱼,鱼目混珠,因祸得福了!

他是没有资格回城的,后来办了一个假知青证明,我们生产队没有一个人揭发他,还盼他早日成行呢。他成了外来户的佼佼者,幸运儿,其他的沈阳人至今依然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中,最不幸运的就是宋宝忱一家了。

宋宝忱,原来是法库县马家沟大队的大队长,共产党员,当年不到50岁。他的老伴去世后,留下一个20己的儿子。老伴去世后,续弦寡妇刘氏为妻。刘氏地主成份,亡夫扔下二女一男。儿子小,叫刘更彪,后改名宋奎久,和宋宝忱的儿子宋奎福就是哥们儿了。这一家6口两个男孩,大的眼看就要说媳妇了,着实让宋宝忱寝食难安。就这样,一家人才搬到比那里较富裕的辽河南落户。

宋宝忱能道我们队里落脚,原因有二:

一是他们6口人有5个男女劳力,不然我们是不能接受他的。二是宋宝忱在马家沟受到歧视,带他如同地富份子。不要忘记,他可是娶了地主的老婆,那叫“混线”。马家沟党支部找他谈话,问他:“一个是共产党员,一个是‘炸弹’,你要哪一个?”

宋宝忱宁可搂着炸弹睡觉,也不要党员了,他被开除党籍,直到他要死的时候才恢复他的党籍。不是党员了,处处“不得烟抽”,1963年成了我们队的社员。

宋奎福和他的继母失和,自己扔下亲爹回了原籍,让老宋头大为伤心。

俗话说,无仇不父子,回过头来,父亲还是父亲,儿子还是儿子,分家不分心。

那年腊月,宋奎福要把200斤的肥猪卖到河南,老宋头亲自推着带车子去拉猪。200斤的大肥猪可值银子了,至少也顶上两个劳力一年的收入。河北的法库县猪肉价格低,才运到河南来卖的,老宋头就想让儿子多挣几个钱。

那时候,猪是奇缺的高档商品,属于国家和地区控制的年货,每个地区对猪的收购是有任务的。私自卖猪属于违法行为,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所以老宋头就在夜间偷偷地把猪运到河南来,河南水北徒步25里路,图的就是人不知鬼不觉。可是,人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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