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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多,恶性循环了,病入膏肓了。“幸福”了少数人,坑苦了一大帮,群众能不骂街吗?我还能雪上加霜去宴请他们吗?当然了,也有些村干部乐此不疲,公家的钱出去了,他自己有事也操办一把,公款就变成了私款,中饱私囊,堂而皇之地洗钱。
对于李昊的婚宴,我的妹妹和内弟早就有话,不请说不过去。我也讲礼尚往来嘛,只是别人有事我就去,我有事不请。那天,所有该请的客人都到场了,一共8桌。8桌,一般的农民也比这个数要多,就别说那些“公卿将相”巨贾富商们了。
宴席上,我们有指定主持人,大家都是客人,我自己客串一回主持:
感谢各位光临李昊马娜的婚宴,感谢大家为我去北京送行!
就这么简单。
其实原来定了7桌,有一些要好的村干部听说后也来了,真是无奈,那才是真实的情感啊,我很感动。
午后,我们一行6个人打车去了沈阳李昊那里。这6个人:我们夫妇、李昊和马娜、胡振全和李晓黎。
到沈阳后,李昊马娜的婚礼定在10月17日。李晓黎的婚礼日期虽然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学校已经给他们房子了。我提议李晓黎的婚礼请学校的有关领导主持,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不参加了。小胡和李晓黎表示赞成,让我们早点去北京安顿调整一下身心,这段时间累得要命,身心俱疲,有目共睹。
在沈阳时,我们俩为李昊和马娜的婚礼做了一些准备,做了一切被褥什么的。可是,离他们结婚的日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又没有什么事可做,就于9月26日乘12次快车去了北京。
一路上思前想后百感交集。我不曾想就这么快离开了生养我的故土,还有朝夕相处的亲友乡邻。也不曾想,临行前沈家派生出那一幕“逼宫”一样的事变,把许多的感情变得如水似烟。也不曾想我宴请的客人一个不落地光临,还来了那么多的不速之客。李昊曾反对我宴请,说“人走茶凉”,谁还会来。不曾想的事太多了,多得如在梦中。
昨日还欢欢喜喜济济一堂,今朝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路上的孤独静寂都随着滚滚的车轮在心中翻江倒海,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到了北京,下了火车,最深切的感触就是“失去了一切曾经的拥有”,这剩下相濡以沫的两个知天命的孤家寡人。走进儿子的家,除了我们5口人之外,所到之处举目无亲。我也知道我不会适应这种环境,亲朋们也告诫我慢慢地适应,那就慢慢地适应吧。
适应,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那就像小时候去很远的地方串门,一夜之间就想家……我也曾经想过回来,但可能吗?来干什么来的?唯一能缓解感情折磨的就是打电话写信。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一共写了41封“家书”,或倾述离别之苦,或致意他们对我的关爱,或向不曾告别的朋友同事表示歉意……
10月14日,李昊的婚期即在,我第一次返回沈阳。夫人因为身体不适没有跟我前往,说在17日前再赶回沈阳。
虽然离开老家不到20天,但好像熬过了20年,归心似箭。火车路过新民时,我极力地眺望100里以外的家乡,但昏霾蒙蒙目不所及,只好看看我眼前的母校新民高中。
读高中的时候,回家在火车上一过高台山就可以看见姥姥家乡的七星山,我的家就在山的西面七八里路。今非昔比了,什么也看不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是心情的花开败了?还是结果了?不得而知。
10月17日晚,他们的婚礼早就结束了我便乘晚车返回北京。此次一返真不知道何时还能回来,和老朋友匆匆见了一面又分开了。
他们的婚礼来了那么多的宾客,多是马娜方面的,没有一个我熟悉的。我只认得马娜父亲等少数娘家客人,还是吊唁她母亲时相识的。我最熟悉的就是从新民赶来的老同学程德昌还有电视台的老朋友。程德昌是我高中毕业后接触最多的同学,前文有很多的叙述。我们都为孩子的喜事而欣喜也都为我们一天天的变老而傻笑。他说,人生如朝露,青春年华稍纵即逝啊。我说,人生如流水,逝而不返啊。
“流水人生”,这就是我写《草根家事》的感慨。初稿的时候,就是“流水人生”这个题目。后来改了,是因为我的两部小说都与草根为名,一部叫做《草根轶事》,一部叫做《草根说事》,所以这部纪实文学就叫《草根家事》了,写我自己的家事,以及相关的人和事。
这部纪实文学,正是我在北京很无奈又无聊的时候起笔的,写在原稿纸上,写在我记忆最好的时候。
1998年12月初,我在北京得知沈阳市的乡镇正在进行机构改革,我们乡先走了一步。没过几天,乡政府就通知我回去办理有关“提前离岗休息”的手续。
这次乡镇政府的机构改革,是按着中央有关简编缩员的精神进行的。据说,乡镇党政群的编制要比原来缩减三分之一,还说要通过考试和民主评议来确定谁该下岗。也有说,下岗人员按有关政策精神给予一次性“处理”。但是,所谓的有关精神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回到乡里一切才会真相大白。
到沈阳的第二天一早,我便乘车去了乡政府。我乘的班车因道路原因是绕行的,由沈阳向北路过老牛圈、郭家沤麻坑、三道岗子,才到罗家房。这一大圈的路途我太熟悉了。老牛圈是本乡的地界,我不仅在这住过半年(1994年),而且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这里。老牛圈以西便是马场,这里有我当过农民时的足迹。夏锄时天气炎热,带的水不够喝,就去喝马场里坑泡的水。坑泡里的水脏得很,虫子、腐草,甚至牲畜的粪便比比皆是。思想起当年来真的不堪回首,但此时此刻却觉得是一种“苦中作乐”品味。
郭家沤麻坑在马场的西南边沿,也是我读书的地方。小学6年级的时候,唐国仁老师曾带领我们到马场的坑坑泡泡那捉青蛙——相当于勤工俭学搞创收吧。每一斤鲜活的青蛙卖给供销社得6角钱,好高的价格。那时候的6角钱能买12大张白纸,每张白纸可以钉一个32开共32页的算草本,一年都用不了。一个学生一天至少能捉到5斤青蛙,可见那经济效益该有多么的可观。那时候不讲保护动物和环境,也没有那个必要。供销社收上来的青蛙晒干了,卖给养鸡场做饲料。唐老师太聪明了,他一计算,就说“一斤干青蛙比一斤猪肉还贵了”,就说过几天后供销社一定不会再收青蛙了,就领着我们“大干”。结果我们发了,供销社赔了。
现在完了,马场所有的坑坑泡泡都干涸了,沈阳市自来水公司把这里作为水源地,地下水被吸干了,还有“蛙鸣一片”的景象吗?
班车来到郭家沤麻坑村北的时候,我仿佛依稀看到了我们住在这里时的那片菜地,一共有六七条垄吧。地虽然不算太多,可种的蔬菜倒是不少,大葱、黄瓜、土豆,种什么长什么。现在已经开水田了,昔日的景象荡然无存,但我家那趟街我看见了,草房变成了清一色的砖瓦房,只是不知道原来的住户是谁家了。
从郭家沤麻坑往南走就是通向三道岗子的路,小时候我常走这条路,熟悉得很。小学升初中就走这条18里的路,那叫赶考吧。同学们边走边背诵唐诗和各国的首都。那时走路也不嫌累,近日乘车却被历史的沉积压抑着,知道过去是不能再从时间的底层翻上来了。
一路绕行,整整绕了一个逆时针的大圈,中午时分才到达罗家房。到了饭时,我就近进了一家饭店。坐定后,就打电话给乡政府,约李世和过来先了解一下机构改革的有关事宜。放下电话,李世和还有许多领导和同事就一起过来看我,“久别重逢”了。
面孔还是那么的熟悉,情感还是那么的亲热,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听他们说,这几天来乡里正忙于应付考试,“府门冷落车马稀”。他们向我提供了一个特好的消息——1944年(含1944年)以前出生的免于考试,属于新文件规定的“提前离岗休息”一档的人员。我们乡政府符合这一规定的一共有5人:李长彦、郝春学、胡玉才、李绍珍和我。
事业编制的也有几个人执行这个文件,但退休金没有一点保证,多少还没有定论。至于他们怎么离岗,有人说按照工龄给予一次性处理,即按工龄计算给予80%了断。
问题已经很清楚了,手续业已办完,我不想在这里多呆,因为许多人都在忙于考试,人人惶惶不可终日,不做打扰为好。
第二天,民主评议开始了,所有的机关干部共80多人均按时到场。因为有我一票,也有人约我投他一票,领导又再三挽留,我参加了这个会。
与其说公平公正公开的民主评议,倒不如说是一次平日里自己的为人和个人情感的汇总。评议是按“德勤能绩”四个方面打分的,每个方面又分为优秀、及格、不及格三个档次来填写。我没有被评议,也没有要组织委员给我的那张评议别人的表格。我想,我还是不参与的好,我不想用我的笔来决定别人的命运,这种民主的水分太大。平时很多事都是由领导一锤定音,得罪人的时候上级有采取这种残酷的做法极不科学也不人道,是一种极不负责人的官僚主义,是一种“群众整群众”的无政府主义的翻版。但也有一些合理性,此时此刻可以对公认不称职者,而平时备受领导庇护者大开杀戒了。
评议结果不出所料,亲情关系跃然纸上,“罪有应得”者“寿终正寝”。最高分90以上,最低分不到60。得60分的,考试再好也难以过关,何况他根本就不善于考试,长于专营啊。
整个机关参加考试的行政人员一共有15人,按评议和考试的总分计算,后3名将下岗。
3 我的北京(并非尾声)(4)
3我的北京(并非尾声)(4)
整个机关参加考试的行政人员一共有15人,按评议和考试的总分计算,后3名将下岗。
如何顺利通过考试这一关,评议中无论是得高分的还是低分的,个个心里都没底,这可是决定人生的“最危险的时候”了,谁会掉以轻心!一本厚厚的书,要在20来天的时间里通晓精读谈何容易?大都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态度加紧备战。
考试终于来临了,也终于在一天的时间里结束了。先后名次很快揭晓,我是在沈阳休息时听到的。因为有关我这方面的政策还没有具体的消息,我就在沈阳儿子那小住几日等待,尽管心里急于回北京。在这之前,刘书记刘国成极力挽留我,我在罗家房住了3日,他自己掏腰包请我去最好的饭店吃饭。还专门派一辆车让我回德盛堡看看家乡的亲属,我很受感动。这几天来,许多部门都约我做客,真实盛情难却。一天天地推杯换盏有点难以招架,倒不是酒量不济,而是耽误人家的备战时光,所以我去了沈阳等待关于我的消息。
还好,不日终于有了定论:除年末奖金和下乡补助外,工资照开,待60周岁时在办理正式退休手续。有了定心丸,一切都好办了,12月30日我再次从沈阳回到罗家房办理了正式的“提前离岗休息”的手续。眼看就到元旦了,当天返回沈阳。
这次回老家前后20来天的时间,看望亲朋故旧有足够的时间。孩子姥姥姥爷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好,只是别时依依不舍,情意绵绵。他们都是80来岁的人了,吃了一辈子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