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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好读书,有文化,尤其在为人处世上要圆滑许多,轻易不把心思露在表面上,也喜欢动脑筋想办法,以智取胜,绝对是个人才,无论干什么,前程都肯定错不了。
至于小儿子杨京平,当妈的基本上无话可说,心里很明白,他之所以出事,一来是他自个儿修炼得不够,同时,自己和老头子也脱不了干系,素来太娇生惯养,凡事顺着,任由他胡闹,正经有一份养不教父之过的家长责任不可推卸。
“唉,可见还是老话说的好啊,家贫出孝子,真没错。正经是前车之鉴,后世之师,一点儿都不能含糊。”当妈的悔恨不已,时常在暗地里落泪叹息。
赵文刚是一个刚烈女性,原籍四川“通、南、巴”老革命根据地,当年,红四方面军途经此地时,出身贫苦的她当了红军,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认识了第一个男友。但不幸的是,在一次跟白匪军的激战中,男友光荣牺牲了,年仅20岁。临终前,男友把她托付给自己的搭档,现在的丈夫,时任骑兵营长的杨奇兵。一晃,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虽然彼此相爱,却由于战争年代兵荒马乱,部队转战南北,天各一方,连起码的鸿雁传书也不可能,直到解放战争淮海战役时才得以重逢,最终走到了一起,组建家庭,成了相伴终生的革命伴侣。
这些年来,鉴于身体的原因,她的腿脚已经残疾,早已不再工作了,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所以,家里出事,对她的打击最大。别人起码都有公事可忙乎,多少能减轻思想负担,只有她不行,见天守着家无所事事,不仅压力大,还不免担惊受怕地胡琢磨。
当午夜的钟声悠悠敲响之际,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时刻就算到来了。
杨家居住的小院儿属于军队高级将领云集之处,每家的户主起码也是军以上干部,平时戒备森严,全天候24小时均有卫兵把守并警惕地四处巡逻。尽管如此,节日喜庆的气氛,还是把老资格的职业军人和家属们引出家门,与天同庆。
杨元朝走进父亲的书房兼办公室,见母亲一人独自坐在电话机旁,耷拉着脑袋无声无息,既像是在垂头沉思,也像是在打盹小睡,不禁心疼地走上去,轻轻问道:“妈,您是累了吧?要不,我推您回屋休息去?”
赵文刚闻声抬头,仰脸看着儿子,心思沉重地说:“刚才,你大哥来电话了,说是今年春节不回来跟咱们一起过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反正有我呢,我陪二老守岁。”杨元朝无所谓地说。
一时间,赵文刚眼里噙满泪水,央求似的对儿子说:“老二啊,今儿是年三十儿,大年夜,可惜京平不能跟咱们一块聚了。你能不能帮我走一趟,去看看他?至少,也表明咱们没有忘记他。”
杨元朝听了,不禁心里酸酸的,知道母亲素来心疼小儿子,尤其在年节假日里,猛地一下子没了爱子在身边不习惯,连忙安慰道:“妈,您别老是惦着京平呀,木已成舟,祸已闯下,现如今,他就是再后悔也晚啦。当初干什么来着?您说要我去看他,这恐怕不行,看守所不会让进,除非我爸使用特权,但还不知要经过多少道关卡批准才行。”
“唉,”当妈的心疼,不禁流下串串老泪,“也不知他在里面能不能吃着饺子?按说,吃一顿饺子,总不是难事儿吧?即使是犯了法的人,也应该过节。你是搞公安政法的,你觉着呢?”
“他还想吃饺子?”杨元朝惊讶,革命了一辈子的老红军女战士,对于有些事儿,竟然跟天真无知的孩子一样,整个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那他们号子里的人能吃些啥呀?难道就不过节啦?”当妈的眼泪更急了。
“一般是窝头咸菜吧。兴许,年节时也改善改善生活?给点儿肉吃?说不准。”杨元朝据实回答。
“唉,都怪他自个儿不学好,把前途糟践了……”当妈的伤心不已,呜咽起来。
杨元朝不忍心看母亲伤心落泪,忙劝解道:“要不这样,等待会儿,大家伙闹够了,睡觉了,我去一趟看守所,陪陪京平,您看咋样?”
儿子的话,像一道电光划过,立马使当妈的有了希望:“你代表我们去看他?这当然好啦。可人家能让你进吗?你不是说手续难办,关卡很多吗?”
杨元朝知道母亲误会了,忙做进一步解释:“我是说,即使咱不能进去面对面地看他,可在围墙外头总可以吧,关键不在形式,而在心思。毕竟,京平不仅是您的儿子,也是我的亲兄弟呀,这种时候,咱正经该体现体现亲兄弟之间的一份手足情、同胞谊,您说是不是?”
当妈的听他这样说,不由转悲为喜,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还是你有情有义,像个当哥的样子。不像你大哥,老实巴交窝囊废,让媳妇一拦,就不敢来了。”
杨元朝见自己的开解总算见效了,便推起轮椅,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有意乐呵呵地说:“那现在,您就尽管放心吧,到外面去散散心,好好欣赏欣赏孩子们放炮仗,看看那火树银花满天星的美丽夜景,好看着呢,正经是一份享受。大过年的,别老想败兴事儿,身子骨要紧。”
当妈的感动儿子如此体谅老人的心,不由暂时放下窝心事,挥退伤感和烦恼,变得高兴起来,仰头看着儿子:“老二,刚才吃团圆饭时,瞧你那份高兴劲儿,一会儿敬你爸,一会儿又跟苏秘书和警卫员小董俩人干杯,就连做饭的大师傅老王头也没落下,你究竟喝了多少酒啊?总有半斤多吧?可别喝醉喽,那可是高度泸州老窖和有名的剑南春,近六十度呢,小心伤肝。”
“过节嘛,就得尽兴。”杨元朝嘴里喷着呛人的酒气,一边应付着母亲,一边推着轮椅走出门。
杨家现在住的是一幢建于三四十年代的老资格二层洋房,青砖灰瓦,朱门红窗。楼前,植有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地,草坪地四周,耸立着几株枝叶茂盛的塔松,显得庄重高贵,也够洋气。
杨奇兵也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地出门来,秘书、警卫以及做饭的大师傅、小保姆等服务人员紧随其后,自有一份前呼后拥的气派。
杨奇兵是在70年代中期被解放的,但直到文革结束后才恢复原职,两年前,奉命由北京外调来此掌管一支上十万人的庞大野战部队,作为我军戊守一方的战略总预备队。平时,工农出身的杨奇兵就是有名的酒罐子,一般,每天除了早晨不沾酒,中午和晚上两餐均要喝上几两。碰着逢年过节,尤其是“八一”时,就更不得了了,非撒开欢儿了一醉方休不可,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纪念打响军事起义第一枪的伟大的建军节似的。
鉴于杨京平出事,眼下,正关在看守所里吃苦遭罪,每天窝头咸菜地饥寒交迫,所以,无论是杨家人,还是一班随从跟班儿,均没准备辞旧迎新的带响物件,更甭提敢在这种时候放了,以免惹首长和当家人不高兴,那可就吃不了得兜着走,不合适,也犯不上。
门前的草坪地显得很空旷,可以作为欣赏夜景的最佳位置。
秘书和警卫早已提前备好了藤椅、茶几和茶杯、水果、小点心等,供杨奇兵守岁享用。
看着一把手出来了,一些在职的军职干部纷纷往这边靠近,相继上前向上司拱手拜年。
杨奇兵也满面春风地一一与同僚下属们互致问候,说过年话,彼此道贺祝福。
因害怕炮仗炸着,也为了免受惊扰,杨元朝推着母亲连台阶也没下,就站在自家门口,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不时在夜空中爆响并绽放出瑰丽色彩的礼花和鞭炮,一边低头陪母亲说体己话,母子俩均是一副开心乐和的样子。
门楣下,在壁灯和时不时地炸响在半空里的鞭炮礼花的火光辉映中,母子二人显得甚是和谐而亲昵:老的坐在轮椅里,着一身草绿色军服,身体发福臃肿,白发苍苍,随风舞动着,但苍老病态的脸上却漾着开心的笑容;小字辈儿则用手拄着轮椅扶手,身材高大挺拔,穿一套崭新的蓝色警服,面目之间充盈着凛凛英气,尤其是那头短寸,更显帅气十足。
一个又高又胖、面如锅底般黑、眼睛很大向外暴突的老军头,晃晃悠悠地朝这边信步走来,老远就粗门大嗓地招呼杨奇兵,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显见是资格够老道,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来者是本院儿的二把手,级别和杨奇兵一般无二,叫金挺军,既是杨奇兵的多年老战友,也是儿女亲家,杨家老大杨淮海的媳妇金小毛就是其女。
“我说‘大金鱼’,没人陪你,一个人喝酒够孤独没滋味儿吧?闷得慌是不是?整个光杆司令。”杨奇兵幸灾乐祸地大声笑道。
金挺军自打死了老伴儿后,一直没续弦。此外,几个丫头均在北京工作,不在身边,正经独身。
金挺军不服气地说:“‘杨老三’,你别神气,我的几个丫头说了,赶明个儿一早就一块坐飞机来看我,还把我的外孙子、外孙女都带来,除了嫁给你家淮海的小毛和悦悦,气死你!”说完,仰头哈哈大笑。
所谓“杨老三”的称呼是杨奇兵在同僚中的绰号,因杨奇兵本有兄弟三人,但另两个兄长均在旧时代里消失了,至今不知所踪,下落不明。至于悦悦,说的是杨淮海和金小毛二人的孩子,刚出世不久,尚在襁褓中,是个小子,也是这两位老战友的孙子和外孙子。
“瞧把你‘大金鱼’给美的。一会儿,还是到我那儿喝酒去吧,咱老战友好好乐呵乐呵,一起守岁,共同迎接新的一年。”杨奇兵恢复正经。
金铁军嘴里应着,一眼瞥见站在杨家门口的赵文刚和杨元朝母亲俩人,也不禁被杨家母子那份水乳交融的情景所感动,不由高兴地冲小字辈儿大声道:“老二,工作安排好了吗?还满意吧?什么时候报到上班呀?当警察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刻得注意人身安全。”
杨元朝连忙笑着恭敬作答:“劳您老人家操心,我已经报到上班了。”
“小子,是不是还没对象?”金挺军丝毫不在意把自家的隐私往外抖搂,“准又是挑得厉害,花眼了是不是?和我家四丫头一样,心比天高,任谁都瞧不上眼。要不干脆,你们俩人在一起算了,我看挺合适。老杨,你看呢?”
杨元朝哪看得上长了一副黑锅底脸和一双大金鱼眼睛的后人,连忙撒谎:“呦,金叔叔,不巧,我已经有主了。”
杨奇兵呵呵笑道:“瞧把你‘大金鱼’给得瑟的,我有一个儿子给你金家当女婿还嫌不够,还想把我的儿子包圆是怎么的,想得美!没门儿!”
金挺军豁达地摆摆手,欣赏地凝视着杨元朝,笑道:“有主就算啦,放你小子一马。不过,我还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婿,懂事,孝顺,又有能力,还是大学生,将来肯定有前途。”
“别介,”杨元朝赶紧封口,“金叔叔,我知道你家老四,能着呢。听说,她眼下已是团级干部了,了得!那还不应该找个档次差不多的,就是再高点儿也合适。我们哪行啊,整个贫民百姓,高攀不上。”
这话,把金挺军夸得直乐。
“‘大金鱼’,想喝酒就赶紧跟我走,我那儿还有不少老资格的地道茅台,去晚了,可就没你的份儿啦。”杨奇兵赶紧打岔。
“好啊,咱老哥俩今晚儿喝它个一醉方休。”金挺军痛痛快快地答应着,冲杨元朝和赵文刚俩人挥挥手,腆着将军肚,随杨奇兵晃进家门。
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