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笑意,点点我的鼻子,“越发孩子气了,恐怕以后庄宇都得让着你了。”什么话!拿我跟女儿比上了。我懒得理他,闭上眼继续睡。
“还睡啊,这都八点多了,今晚家里的门卫是不是可以放个假,你去替他们守门去?”浓浓的趣意带着温然的气息在我耳边拂过,温柔的吻印在我的耳垂,似诱导又似蛊惑。我心神一乱,只得把发烫的脸埋进他的胸膛。不意外的听到他爽然的笑声
待我们双双下楼,福庆连同一并下人都明显的松了口气,赶紧忙着布置饭菜。庄恒牵了我在桌边坐下。我看了看满桌精致的不亚于艺术品的菜肴,竟然一点食欲都没有。动了两口干贝冬瓜盅,配合着挑了几粒米便放下了筷子,对福庆道,“给我杯茶。”
“怎么了,不合口味?想吃什么,让他们现在去做了来,空着胃喝茶干什么。”庄恒不悦的道。他最见不得我不吃东西。我苦着脸看他,“吃不下嘛。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摆摆手便要离开饭厅。开玩笑,再坐下去还不被他训死,早点逃走是上策。这阵子许是心里不太平,吃什么都觉得是积了食,难受的很。
“蕴茹!”庄恒肃声的唤我,神情俱是担心和不满。恰巧此时有人引着黄兴进来,我乐得有人顶替我陪庄恒吃饭,粲然冲黄兴一笑,不由分说请他坐下,示意福庆添碗筷。“这,嫂子,我已经吃过饭了,你们慢慢吃,我在外面等着就是了。”黄兴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庄恒脸色有几分不豫,不敢造次。
“黄兴,坐吧。正想着要找你。”庄恒总算开声说话。
我陪了个大大的笑脸,退出了饭厅。左右无事,便到诊疗室去翻了盒医疗录影带看着。不知怎的,下午穆怡有些苍白的脸色和那让我摸不透的神情带出了我心头的不安,暗暗下定决心,改天定要给这女人好好的做个身体检查才行。这二十多年来,除了父母、庄恒和两个孩子,我最亲的就是穆怡了。甚至好多的话,好多的事,我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只有穆怡知道,只有穆怡明白。
正胡思乱想着,门被轻轻推开了,是庄恒。我随口问,“跟黄兴谈完了?”他嗯了一声,坐到我身边,“去换件衣服,我们出门去。”我疑惑的望向他。出门?都什么时候了,也没听他提起有什么晚宴啊。他淡淡一笑,“前些日子听庄宇说起,当年上环那家甜品店好像还开着呢,多少年没去了,我记得你总说那里的红豆沙做的不错。这些天总闷在家里,陪我出去透透气罢。”我心头一暖,说不上来的滋味一齐涌上来。我拉过他的掌心,掩饰的撒娇,“我要吃鱼旦面,猪骨粥。”他一愣,随即笑道:“尖沙嘴的街边摊档?行,听你的。”
久违了多少年的大排挡,少女时跟庄恒拍拖看电影完了总会不顾他的反对,乐颠颠的找家街边小摊大吃大喝一顿。伴着各色路人的高谈声,老板的叫卖吆喝声,啤酒瓶的碰撞声,还有隐隐的烧烤香,俗世的纷争喧闹,喜怒哀乐这么畅快淋漓的扑面而来,从宁静华雅的庄园蓦的到了这里,竟让人有一种久违的活力和真实。陪着我们出来的黄兴见是到了这等地方,面露难色的对庄恒道,“恒哥,这里人太杂,不如”庄恒挥手止了他的话,揽着我的腰低头问道,“上哪家?”我笑嘻嘻的随手一点,黄兴只得跟着。这等人间烟火浓重的地方,没有人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不过就是一食客罢了。我拿了单子去点了一堆的烧烤腊味,满满排了一桌,开始开动。庄恒和黄兴要了些酒,一边喝着一边谈笑。“实在看不出来,嫂子竟也会到这里来。”黄兴本就是个好爽人,大家都熟的很,也就没那么多的规矩了。“不过当年刚开始跟着恒哥打天下的时候,这里的宵夜没少下肚。”我端了一碗生滚粥一勺勺喝着,听了他的话只是笑。抬头对上庄恒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满是欣慰和宠溺。
“总算看到你开开心心吃东西了。”当我们俩坐在满记甜品店的包厢中,庄恒长叹。满记虽说还是以前的老字号,可门面派头造就不是以前那间简陋的小铺子可以比的了,所幸味道还算正宗。我拨弄着手边晶莹剔透的芒果小元宵,有一搭没一搭的送到庄恒嘴边,看他无奈喝下。思虑良久,我轻轻对他说,“恒,谢谢你。我让你担心了。”我知道今天是我任性了。我知道自己不该在他已然背负了很大压力的时候还让他操心。他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说什么傻话呢。蕴茹,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在他眼底我读到了急切和担心,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我低低的道,“你放心。”不管未来将会如何变幻,不管我们还要面对多少大风大浪,但此刻,我们彼此相依,心意贯通,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第33章
第二天,我去书房见庄恒。“胡焕明的太太昨天来过,你知道了吗?”
“嗯,上官鸿告诉我了。唉,警务署我关照过了,他们不会为难老胡的。现在也只能再寻个机会,让他保外就医了。”庄恒郁郁道。“你若有时间,他家里也帮衬着点,总归是朋友一场。”
我点头退了出来。刚下楼,福庆便对我说,“太太您的电话。”我过去接了,竟是穆怡,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声音比往常沉重的多。她说,“亲爱的,我想见你,方便不?”
我想都没想就道,“当然。我出去还是你到庄园来?”
“到丽晶吧。”她想了想说道。
当下约定了时间,我顾不得交待便换了衣服匆匆上车出门。到了丽晶,司机自去停车。我问迎上来的服务小姐,“董小姐到了吗?我约了她。”
“是的庄太,董小姐已经在芩生居等您了。”我随着她往里走。进了雅间便看见穆怡穿了一身木文锦米白套装,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我轻轻一咳,她转过头来见是我,勉强的笑笑。我心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听见自己有些抖得声音,“穆怡?”她拉我坐下,终于开口,“我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什么叫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去多久?”我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别吓唬我,你要出差是不是?”
“蕴茹,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是要离开香港,到别的地方去,去多久我也不知道,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她的话打破了我最后一点奢望,我呆住了,半晌才会过神来。“为什么?总要有个原因的吧?你除了这里还能到哪里去?是不是和黎隆源吵架了?你不要那么冲动好不好,没有他一样活啊!”
“蕴茹,我有孩子了。”穆怡默然良久,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霎时作声不得。一个接一个的震惊已经彻底把我镇住了。她有孩子了?这么多年以来,穆怡都在要不要孩子的痛苦中挣扎着。不要孩子,因为不想再给这世上多添一重人伦闹剧;不想再让上一代人的纠缠延续到下一代的生命中去;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父不详的名头。可我知道,在她心底打掉十五年前的那个孩子有多心痛,在她心底有多希望能有个至亲的骨肉相依为伴。为此,我一直都觉得穆怡理智的近乎自虐。而现在,她告诉我她有孩子了。不用问,孩子当然是姓黎的。
她冰凉的手指覆在我的手背上,那指节苍白的让我心疼。我终于明白了她这阵子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儿了。
“有了多久了?走,跟我去做个详细的体检。”我拉了她便要走。她却按住了我。
“不用再做检查了,我查了三次了。孩子有10个星期大了。只是现在还显不出来。”她慢慢的说。我看着她将手轻轻覆在还甚为平坦的小腹上,那脸上的笑容已然是母性的散发了。
“有了孩子跟离开香港有什么关系?有了孩子你更不能离开香港了。”我想起她之前说的话。穆怡没有兄弟姐妹,她的父母因为不同意她当黎隆源的情妇,早几年忿忿离开香港回到湖北故乡,怎么都不肯谅解穆怡。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去哪里?
穆怡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道,“这个孩子会姓董,我不会让他跟黎家有丝毫牵连。我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去和我的父母一起,重新生活。这是我和他最好的结局了。”
我望着面前相知相交了几十年的好友,泪水一点点迷失了彼此的面容。我们靠在一起,她幽幽的说,“亲爱的,本来不该在你们有麻烦的时候离开。但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这些年我也累了,虽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指责。黎家是什么背景大家都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带着孩子离开。”
“穆怡,你想过没有,他要找你们,你们躲得开吗?”我问。
“他会知之为不知的。”我从没有听过穆怡的声音如此苦涩。知之为不知。就是这句话了。我不清楚究竟黎隆源对穆怡有几分真几分痴,黎劳长安在黎家的地位举足轻重。多少年来,凭着雄厚的亲英背景,怕是大半黎家的生意都掌握在这个坐拥巨资的女人手中。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往事终究是温莎公爵留给世间一一抹永不明灭也无法复制的童话。
穆怡收起惆怅和悲伤,对我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会带着孩子到哪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唯一值得庆幸的,家中父母还在等着我这个出走多年的女儿归去。这个孙子的到来,毕竟也是他们血缘的延续。我只求这一世再不要碰到那个人,只求下一世,再不要坠入情障。”
三天后的傍晚,我在新机场为穆怡送行。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杨林、佳冉都不知道。我们四人只在前一晚痛痛快快的聚了一番,喝尽了庄园许多珍藏的美酒。到最后,穆怡是唯一清醒的。东倒西歪的相携而出,我尽力把持着吩咐人送她们回家,末了,穆怡伸臂抱了抱她们,说了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穆怡说,不告诉她们,是不想给她们惹上什么麻烦。我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我一个人来送她,在严冬的夜晚。
“要用的药品,补品我帮你托运了。还有些书和手册,也一并放在里面了。你要好好看。记得一定要定期复诊,你是高龄产妇了,伯父伯母也不见得能好好照顾你,自己千万要注意。提前一个月就住到医院去。”我絮絮叨叨的重复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她则依然乖乖的点头答应,柔柔的道,“好,知道了。”
办完了一切手续,我们相对站在入闸口。我知道她先飞北京,然后再转机。至于去哪里,我不能问,她也不能说。这一别,再想见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注视彼此都熟的不能再熟的面容,我们都在很用力的笑着。一晃多少纷纷往事桩桩件件在眼前闪过。纽约州立大学相遇,她陪我经历了宇儿、楠儿的出生;先后回港,她陪我熬过了有骆清珏存在的那些日子;我陪她恣意忘情,陪她嬉笑怒骂,突然惊觉,我们见证了彼此半世的印记。
“人生得一知己,无悔了,是不是。”她执着我的手道。
“嗯。”我点头。泪,终是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起码让我知道你平安的消息。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替我亲亲他。我等这个干儿子等的头发都白了。”
“亲爱的,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过,过的幸福。”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