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佳冉正陪着宋天明一道在文华应酬,连声叫我们等着她。还大言不惭地对我说:“我这可是在为庄氏卖命,老板娘总该给点精神奖励吧。”
于是我便与杨林先上KR去喝东西。杨林见了我第一句话便是问:“庄宇没事吧?”
我愣住了,有点莫名其妙:“她能有什么事,人都跑到大陆去玩儿了。一天到晚没干一点正事。”
杨林皱了皱眉:“她跟急诊科的那个王竞发展成什么样了?我怎么昨天值夜班还看见他们俩在养和门口吵了一架,没多久庄宇就开车走了。”
竟有这种事。难怪这孩子一晚上都没回庄园来。肯定是跟王竞闹了别扭,在外面发泄,今天干脆就跑了个没影。我一直记得她告诉我,自己爱上王竞时的那种认真和坚定,不知怎么的,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渐渐扩大了。
我抓起电话打给庄宇可是已经关机了,转而又打给伏婷:“同跟着庄宇的人联系,让她们好好看着庄宇,明天一早就把人给我带回香港来。”
杨林看我真的急了,赶忙安慰我:“没事的,小孩子家磕磕碰碰的不是常有的事。就算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不也整天吵吵闹闹的!你别太着急了。”
她是说者无意,我却是听者有心了。是啊,结婚快三十年了,我和庄恒还不是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我又能拿什么立场去教育孩子。我郁闷的招了招手,“给我来一杯烈性伏特加。”今晚能醉了,说不准也是一种福分!
杨林瞪我:“你干什么!那么烈的酒,喝醉了回去庄先生不得把我骂死。”
我仰头灌了一口,眯眯眼:“他现在骂不着你,放心吧。我都多久没碰这个了,喝着真痛快。”
杨林阻止不了我,崩溃得放弃管我,自己也弄了杯陪着我喝。酒劲一上来又开始跟我花痴那个Willson,甚至还从包包里掏出Willson上封面的丹麦皇家医学杂志,一边喝一边唠叨:“我是没指望的了,要是我家天天将来给我找一个这样的女婿就好了!”
我无力鄙视她,只不停的灌自己酒,可怎么喝都忘不了庄恒是被我大哥陷害的,大哥是因为我的存在威胁了他的地位才容不得庄恒的,其实是我害了庄恒。我从来逻辑学就没学好,可今天却对这样的连串等式一清二楚。这才发现,原来清醒也是一种罪过。
等佳冉来的时候,看我们都喝成这样了,只嚷嚷:“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喝也要等我一起嘛。”说着坐到杨林身边,一把抓过她手上的杂志来看:“这是什么呀,给我看看。咦?”
杨林洋洋得意的说:“帅吧!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
我笑看这两个人一起把脑袋往杂志里钻,佳冉脸上还一脸的迷惑,我道:“佳冉,你也跟着她胡闹。那人有什么帅的,有点审美观嘛。”
“不是,这个人看着好眼熟,我像是见过他的。”佳冉的话让我和杨林都愣了一下。随即便听杨林叫道:“怎么可能?我在医学界混成这样了都还没见过他真人,你怎么可能见到他!想攀交情,那估计得到我们曾sir那个级别才行了。”
她话音一落,佳冉像是灵光一闪,拍拍大腿道:“没错,就是他。一个月前的样子,曾华成和他一起到庄氏来过。那天适逢庄先生和高官层开会,我们临时接到暂停会议的通知。从50楼下去的时候,看见他们进了老板的办公室!我当时还以为庄氏又要新设立慈善项目了,可也不见有相关议案公布出来。”
我的手一抖,什么酒都醒了。庄恒怎么会和Willson扯上关系?佳冉说了,不是为了公事,那么就只可能……我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崔炯的话,“庄先生连发了三天高烧,也不肯休息,不肯安排时间作详细检查。”难道,庄恒绕过崔炯,找曾sir了?这个念头让我生生地打了个冷战。不会的,肯定我想错了,一定只是普通朋友见面而已。
杨林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愣愣的看着我,半天才说一句:“蕴茹,你都不知道么?难道这些天庄先生都没什么反常的表现?”
这些天?我连他的人都没见着一面,我什么都无法得知。他怎么偏偏就选在这个时候离开香港?难道他不单单是对我失望了,难道他瞒了更大的事情?不!我可以承受别的惊吓,却绝对承受不起这样的残酷。老天啊,你不会这样捉弄我们,三十年前我不知他的生死下落,三十年后你又要重来一遍这样的戏码?!
佳冉慢慢的才意识到我们在说什么,讷讷的问:“你们的意思是,老板生了重病?所以他才将庄氏托付给你,离开香港?”
一句话,让我仿佛遭了当头棒喝。我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往外冲。她们两个赶忙拉住我:“蕴茹!你要去哪里?”
我尽力挣脱,头也不回的道:“去找曾华成。佳冉,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能让庄氏受到任何影响。”
“你放心,我明白的。”佳冉连声应承。
“蕴茹,我陪你去找曾sir。多个人怎么都好些。”杨林不由分说,一同上了我的车。
我拨了曾华成的电话,很快便接通了。我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曾sir,我是施蕴茹。我要知道,庄恒究竟怎么了。不要再瞒着我了,我是他的太太,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说:“也好,蕴茹,我在办公室等你。你听我说,不要太过担心了好么。”
我挂下电话,吩咐司机:“去养和医院。”杨林一路都握着我的手,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的那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
有一阵子不曾回到养和来了,我和杨林从停车场直接上到曾sir的办公室。他见到我们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很温和的对我说,“蕴茹,坐下来。”我一时间想到自己曾无数次的病人家属说,“坐下来,不要紧张。”今时今日,我也成为被告知的那一个人,我感受到的那种无助和恐惧比上次在这里送别母亲更为强烈。上一次,我还有庄恒和一双儿女陪在身边,我还有父亲、哥哥、弟弟。这一次,我就剩下一个人了。
曾sir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x光片子,“这是一个月前,庄先生过来拍的。因为需要保密,所以是我亲自安排的。抱歉,蕴茹,庄先生说不想你过早的担心,一再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和家人。”
我闭了闭眼,抽出了一张,对灯看过去。
“已经确诊了,是肝血管瘤。”耳边应该只有曾sir的声音,我怎么却觉得嗡嗡直响。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没事的,蕴茹,你应该知道,肝血管瘤一般都是良性的,只要手术切除一般就没问题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Willson这趟去美国,就是为了给庄恒动手术的是不是?”
曾sir点点头,“Willson肯接手,蕴茹你应该更加放心才是。原本我们希望庄先生再留院观察一阵子,看看肿瘤发展再定治疗放案。可庄先生只问,哪一种方法的治疗效果好,然后就定下了进行手术。就在你去广州的时候,Willson到美国去做准备了。之后的事,就全部由Willson负责。这事关隐私,我也不方便继续过问。如果按照原计划,手术应该在前天就做完了。”
好,都好。瞒得我最好。难怪曾sir会在那时要我出差,难怪庄恒不肯让崔炯检查下去,难怪他会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去了美国。我再失败也不过如此了,那么大的一个手术,庄恒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自己去做了。我的丈夫生了如此重病,我却是茫然不知,我让他连一个守在手术室门外的亲人都没有。
“蕴茹,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是?你想开些,庄先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一再的说,不愿意让你孤零零的在手术室门外等他,他希望你看见的是健健康康的他。”
我苦笑,比哭泣还要苦涩辛酸。不愿意让我担心,所以当年从大陆回来宁可同我分手;不愿意让我担心,所以把一个耻辱瞒了将近三十年;不愿意让我担心,所以一片祥和的与我的父兄平静相处;不愿意让我担心,所以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什么都不告诉我。
庄恒,你这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大笨蛋!
杨林扶着我走出养和,夜风陡然一吹,我的眼睛发涩。她执意要先送我回庄园。一路无话,就在我下车的时候,她陡然握住了我的手,清清楚楚地说:“蕴茹,他爱你。”
那一刻,我的泪就那么流下。
爱,但愿我还没错过;但愿我还能拥有;但愿我还能以爱还爱。
奔回卧房,我再没有一丝的犹豫,拿起电话,发了疯一般拨庄恒的手机,一遍又一遍机械化的关机提示几乎让我崩溃。我颓然坐倒在地上,无力再去思考什么,无意识的拨了一串电话号码。拨完了,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我们二十多年前新婚时,在美国那个温暖的小家的电话。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记得,可它就那样自自然然的出现在我脑海中。
不禁耻笑自己太傻,四分之一个世纪都过去了,当年的号码又怎么还会不变。
就在我要挂掉的时候,竟然有人接起了,冥冥中的预感让我秉住了呼吸,只听那低沉的一声:“hello”,时间仿佛就那么定格了,凝固了。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他在,他好好的在电话的那边,我还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呼吸,这已经足够撑起我的世界了。
那边也沉默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道:“蕴茹?蕴茹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我的笑混着泪,拼命的点头,竟然忘了他看不到这边的我。
庄恒急了,提高了声音道:“蕴茹,我知道是你。你说话,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该死,我明明交待过宋天明他们不许再逆你的意思,两边应该都不会再有问题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咳咳咳咳……”
我这才冲口而出哭着道:“庄恒,你混蛋!那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扔下我,自己跑去美国做手术。你当我是什么?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他愣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连连的哄我,“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怎么还是让你知道了,对不起蕴茹。三天前就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很成功。别哭了,乖,我这不好好的没事么,听话,不哭了。”
我尽力的平静下来,“你不在医院里么?为什么我打这个电话你会接到?”
他舒了一口气,呵呵一笑:“手术做完的第二天,我就坚持要回家来,医生也被我闹烦了,准许每天下午回来,早上再回医院去。我一会儿就去医院了。还是咱们自己的家里呆着舒服,我就想着你要是能打电话回来,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我愣愣的问:“所以,你就在一直等着我的电话?恒,你就一点也不怪我?”
“蕴茹,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欠了你那么多,你怨我一辈子也是应该的。这次生了病,我就告诉自己,这大概是上天惩罚我,也给我机会,在死亡边上走一圈,就算我在世为人了。我要好起来,重新跟你过下半辈子。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难受,蕴茹,原谅我。”他的声音显得那样遥远却又那样真实,我几乎有一种错觉,只要我向后倒就能踏踏实实的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他到今天还请求我的原谅,而我在心底却早已对他说了千百遍的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