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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画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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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的不好,也只是冷言冷语的讽刺或者威胁,像今天这样失礼的大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说,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去伤十三弟?说啊!看我要不要得了他的命!”四阿哥怒吼着,松开了我的肩膀,我一下子失了支撑,跌坐到地上,心神俱裂。
  “安若颜,我告诉你,你心里那人,不管是谁,都给我扔出去,你的心里,只能有胤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要是再敢伤他,我就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四阿哥咆哮着,翻身上了马,急驰而去。
  可是,我心里那个人,已经扔不出去了啊。
  静坐了许久,我才找回了我的鞋子,穿好了,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还有头发,然后上了小马,按原路返回。
  见了皇帝,跟他说我突然头疼,他见我确实脸色也不好,便准我提前告辞,还差了人驾车送我回去。回了画馆,吩咐冬雪和夏雨,任何人不得进我的房间,然后我关上了门,将自己扔到了床上,眼泪,此刻才奔涌而出。
  四阿哥说,会让我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可是,我现在便已经后悔了。怎么办?
  若四阿哥如此维护的不是胤祥,而是其他的人,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答应,然后再一次报复性的狠狠地伤他的心,但是,是胤祥呵,是那个对我如此温柔、笑容如此温暖的胤祥呵,我怎么能再伤害他。
  这几天里,我一直关着房门,谁也不见,谁也不理,饭菜都让冬雪放在门前,我待她走后才去取。心里一边焦急的盼望能得知胤祥的消息,一边又害怕得知他的消息,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对他好,害怕再让他陷入泥潭里。
  第四天时,小郑冲破了我的禁令,在门口捶着门哭叫着:“姐姐,姐姐,快救救我爹,我爹他被官差抓走了!”
  我心猛的沉了下去,连忙拉开门,小郑一把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姐姐,那些官差好凶,你快救救我爹吧。”
  什么官差敢来我这里抓人?心里越想越觉得害怕起来,嘴里却在安慰小郑:“别怕,有姐姐在呢,姐姐马上就去救你爹。跟姐姐说,那些官差为什么要抓你爹?”
  小郑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着今天发生在画馆的情况。
  官差来抓人,指明的就是要抓郑之平,说是有人告发他私下里吟反诗。文字狱在清朝的流行,我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想过,居然会落到我身边的人头上。就凭人告发,便能来我这里抓人,而且还是吟诗,并没有实质证据,这摆明了就是莫须有,是诬告,是陷害。
  来不及详细分析究竟谁会这么陷害我,现在要紧的是救出那书生,若是救得晚了,他挨不住刑,到时候白的也会变成黑的了。
  可是,该怎么救,找谁救呢?

  杖刑

  我心里一团乱,叮嘱了小郑千万别乱跑,好好在家守着,自己却急忙朝画馆奔去,在路上正碰上朝这边赶来的冬雪。
  冬雪叫住了我,神色凝重的道:“是顺天府的人!”顺天府?我只看过包青天,知道里面有个开封府,却不知道顺天府是什么,大约也是衙门一类的。
  “顺天府归谁管?”只有直接找到管事的,才好办事儿。
  冬雪目光闪烁着,迟疑了一会儿,低下头道:“归四贝勒的人管。”
  四阿哥……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四阿哥派人抓了郑之平?不,不会的,四阿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即使讨厌我即使恨我,也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我去找他问个清楚!”向冬雪交代了一声儿之后,我便急忙朝四阿哥府跑去。
  四阿哥府门前的家丁认得我,也不拦阻,便放了我进去,在前厅门口便碰到了管家。管家说,今天一大早儿,十三阿哥病势严重了,四爷下了早朝便直接去了宫里十三阿哥的住处,到现在还没回来。
  胤祥!我心里重重的抽搐了一下,针扎一般的疼。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去看他,我必须得先救郑之平的命。另外还能找谁呢?我记得刑部尚书向我讨过画,他的寿辰我也有送礼,不知道刑部和顺天府谁大。
  我急燎燎的出了四阿哥府,却在门口碰到了八阿哥、九阿哥还有十阿哥,也不知道他们是刚出来还是要回去,不过这会儿我碰到谁谁就是我的救星。
  “哟,是咱们安大画师啊,这么急有什么要紧事儿吗?”弥勒佛十阿哥打着哈哈,一旁的九阿哥拽了一把他的袖子,哼了一声,八阿哥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不过我却顾不上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民女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我福下身子,八阿哥连忙虚扶了一下道:“不必多礼,这里又没外人,这么客气难免显得生疏了。”
  我顺势朝八阿哥跪了下去,哀声道:“请八爷救救郑之平吧,他被顺天府的人抓走了。”
  八阿哥扶起我道:“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顺天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他?”
  我于是将方才的事再说了一遍,八阿哥皱着眉沉吟道:“这……顺天府的府尹是四哥的人,只怕这事儿得先知会他一声。”
  一边站的九阿哥冷哼了一声道:“顺天府的人,没有四哥的关照,敢上街胡乱抓人么?这事儿,保不齐就是四哥的意思。”
  “不会的……四爷他不会这么做的……”我踉跄着退了一步,不愿意相信那就要赤裸裸摆在眼前的答案。
  “兴许不是吧,四哥跟你这么要好,怎么会叫人抓你身边的人呢。”八阿哥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我该怎么办?我只怕救得晚了,那书生会屈打成招啊!”我急得快哭出来了。
  “我随你去顺天府看看吧,能救不能救也只能先试试了。”八阿哥安慰我道。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即使救不出来,有了八阿哥的面子,至少能让那书生不挨打。
  随后,八阿哥叫他的家丁赶了车来,辞别了九阿哥和十阿哥,陪我去了顺天府。
  顺天府的确就是衙门,是老北京城的衙门。
  当我和八阿哥赶到顺天府的时候,郑之平正趴在衙门的大厅的石板地上挨打。
  一左一右两个青衣衙役,用长棍将他压在地上,另两个衙役,一左一右,轮圆了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瘦弱的背上、屁股上、大腿上,而他,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随着棍子的动作,身体略有起伏,也不知是死是活。
  “住手,你们住手!”我一半是气,一半是心疼,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推开了行刑的衙役,因为八阿哥跟着我,那几个衙役倒没有为难我,在我一阵搅和之后,行刑总算没法进行下去了。
  “谁让你们动刑的?人犯尚未过堂,你们便这么用刑,成何体统?”八阿哥大声呵斥道。
  “回八爷,这是府尹大人的意思,人犯与叛党勾结,证据确凿,不需要过堂。”一衙役上前施礼后喏道。
  “胡说,这人爷也认得,连皇上也时常赞许他的才识,怎么会勾结叛党?你们莫是弄错了罢?”八阿哥板起脸来,沉声问道。
  “这……回八爷,属下也是按上面的意思办事儿,其余的并不知情。”衙役开始打起了太极拳,将责任推给了上头的人。
  “隆科多何在?”八爷问道。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衙役道:“回八爷,府尹大人上朝去了,平时早该回来了,可今天还没回来。”
  隆科多,是四阿哥的人?我一向不关心政治,谁是谁的党羽我并不清楚,这会儿,却教我不得不怀疑,究竟是不是四阿哥派人下的手。
  心里正在疑惑着,门外传来一把粗旷的声音,“哟,什么风儿把八爷您吹到这儿来了?奴才给八爷请安啦!”我转头望去,一个身穿青色朝服的汉子朝里边走来,虽然说是请安,却半点儿也没请安的动作,若不是他与八阿哥极熟,便是为人极度嚣张。
  “隆科多,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手下办的事儿。”八阿哥指着地上的郑之平,冷着脸问道。
  “什么事儿让八爷这么生气呢?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那隆科多也不问缘由,一来就把衙役们呵斥了一顿。
  “回大人,早上有人举报这书生勾结叛党,呤反诗煽动百姓造反,您之前不是说了吗,这种不明事理的穷酸书生,抓起来先教训了再问案……”衙役委屈的回道。
  隆科多听了,脸色有点儿难看,嘴上的肉抽搐着,“放屁,我那是说说而已,怎么能当了真,哪有不问案就用刑的?你们几个,自己去师爷那里领了银子滚。”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是武人出生,且不说如此鄙夷读书人,就他说话那样儿,也知道是武放文职的。
  “行了,你也不用给爷我打马虎眼儿了,这人,爷要带回去了,你放是不放?”八阿哥问道。
  “这……可是有人举报他……”隆科多有些迟疑,八阿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担保他没有勾结乱党,如何?”
  “八爷您都这么说了,奴才自然信得过您,这么着吧,人您先带走,我再仔细查查,莫不是有人诬告……”说完,唤了几个衙役,将一动不动的郑之平抬上了马车。
  这样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我一步一顿的朝八阿哥的马车走去,耳朵里轰鸣得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人命,在这群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两句话而已,一句话,可以让他生,一句话,也可以让他死,原来,人的性命,竟然如此的廉价,只为了对我小施惩罚,便要如此作践一个人的生命。
  身体一阵摇晃,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八阿哥扶上了马车,而八阿哥,此刻正在使劲的摇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道:“你可别吓我,快醒醒,郑先生他伤得可不轻,赶紧给他叫个大夫吧。”
  我这才清醒了过来,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救人要紧。
  回了画馆,我先叫冬雪和夏雨将后堂的榻铺上了被子,郑之平的伤如果要抬上楼,估计很困难。然后我和八阿哥一起,又叫了车夫帮忙,才将昏迷不醒的郑之平抬到了榻上。
  八阿哥有事要告辞,我也只能是谢过了他,然后送他出门,这样的救命之恩,也不是一两句谢谢说得清的,这个人情,我是欠大了。
  小郑一听说他爸回来了,赶紧跑了来,看见趴在榻上面无人色的郑之平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场的冬雪也跟着背过身去抽泣了起来,我的眼眶也是一阵阵的发热,是我害了他呀。
  不一会儿,夏雨就领着大夫进来了,听夏雨说他是治棍伤的一把好手,我也就放下了心,跟夏雨一左一右的把小郑拽了出去,留夏雨在大堂里陪小郑,又让冬雪去烧热水。我自己则进去看看郑之平的情况。
  大夫手脚麻利的剪开了郑之平的长衫,幸好时间不长,血尚未凝固,取衣衫并不十分费力,但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背,实在叫人不敢直视,他究竟挨了多少棍哪。看着郑之平惨白的一张脸,我的心都快痛拧了,这么一两年的时间,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他给补得有点颜色了,那群人,却只消这么一会儿,便又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姑娘!”大夫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你还是快替他准备后事吧,这先生挨的棍子,不是寻常的打法,而是棍棍要命的打法啊,他若是命硬,或许能挨个三五天,如果……只怕挨不过今晚了。”
  我靠在了墙上,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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