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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人见状,小手握住皇帝的手,微微一笑。
皇帝默然无声,回握住那柔荑,心下颇为感动,心中对陈美人的喜爱又多了一份。
最后这件因“天子仪仗”引发的事端,终于告一段落,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看上去风平浪静,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魏婴。
这一年是赵历延平十六年,年末,楚王赵冀封裕亲王,世袭楚地;景王赵玦顺势也被加封睿王,去封地也就在这几日。
一荣一辱,帝王的权术运用到了极致。这一年裕亲王隆宠到了极致,皇帝和魏太后极力挽留,让他开春再回楚地;这一年尚未过年,睿王赵玦已经收拾细软,整装待发。挚友顾夕朝和一班同窗文人相送。
杜弯弯并没有到场。
这场豪雨下来好几日,城外泥泞不堪,烟雨惨淡。齐公公打着油纸大伞,站在睿王身边。
睿王赵玦索然一笑,他穿着玄色的外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伸手,拍拍顾夕朝的肩膀:“你要替我照顾她。”
顾夕朝听的明白,点了点头,道:“再等等吧,她不会不来。”
睿王赵玦咳嗽起来,脸色苍白的要命,深深望了一眼京城,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咳嗽,他的话语很轻:“不等了,她不会来。”
☆、24二四章 胡姬绿珠
睿王赵玦翩然上车,城门里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玦幽深的眼底有灰烬般的微小光芒,叫人怜惜的、不忍熄灭的小小光芒,只需要一点点火,就可以恢燃的光芒。
而那马蹄声,就仿佛是那零星的火,一下子点亮赵玦眼底的光芒。
所有人都回过身去看,顾夕朝心想,弯弯虽然是个别扭的小丫头,但是还不至于连哥哥的送别礼都不出现。
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马背上的人是当朝太子,急促地扬鞭赶来。
“太子千岁。”众人下跪行礼。
太子赵瑜道:“快快请起,不必如此拘礼。”他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完全不像一个久病之人。顾夕朝站在一边看着,眼神一暗。
“二弟!”赵瑜急急喊了一声。
“大哥你怎么来了?”睿王赵玦原本已经登上了马车,挑起车帘,他唇角勾起慵懒的笑意:既然赵瑜喜欢扮演一些兄弟情深、弟恭兄爱的戏码,那他赵玦也乐意奉陪。
赵瑜身上穿着蓑衣,内侍接过后,早有其他内侍撑开纸伞,雨落川下,白茫茫的雨雾之气弥漫在两兄弟之间。二人眉眼都很相像,不得不说的是赵国的皇子都是极为俊美,朗眉星目。赵瑜多了一分书生气和儒雅,赵玦则显得喜怒无常和阴沉。
“此地一为别,我们兄弟相见机会也就不多了,做哥哥怎么能不来送你。”赵瑜解下蓑衣后,肩上系着一件玄色的披风,整个人身长玉立,他语气一派真挚,再自然不过。风雨之中,内侍撑着的油纸伞根本挡不住大雨,赵瑜站在那里,外袍已经落湿了大半,雨水飘进来,更打湿了他的墨色头发,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明明略显狼狈,但在赵瑜做来却是一派风姿卓绝。
太子赵瑜续道:“景地地僻,南有百越,西接匈奴。比之楚地直面匈奴,其危险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弟到了那里,千万小心行事。为兄只有一句话相送。”
睿王赵玦看上去大为感动,垂眸道:“大哥不妨直言。”
“联百越,抗匈奴。此外别无他法。”赵瑜道。
“联百越,抗匈奴……”睿王赵玦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深以为然。
一时间,二人无言,天色如墨,雨势更大,哗哗的雨直倾下来。
前来此行同窗文人已经在暴雨中瑟瑟发抖,赵国的文人最是风骨,尽管冻得发抖,背脊还是笔直笔直,他们广袖纤腰,衣曼如云,立在雨中,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怎么不见弯弯?”赵瑜揶揄地笑起来,想缓和这样悲伤浓重的氛围,“她平日里最爱闹着你。”
赵玦笑得索然,掩饰之下,嘴角保持着慵懒的笑意:“大哥说错话了。”
赵瑜抬眼看着他,半边的眉毛一抬,似不明。
“她最爱闹着的人——是你。”赵玦直言,讽刺的撇着嘴角笑着,那幅样子像极了杜弯弯。
赵瑜脸色一白,他那风轻云淡的笑就僵在脸上。——赵玦说的不错,但那也只是从前。
那么这个时候,弯弯到底在哪来呢?她当真不来了么?
顾夕朝看着陷入冷场的太子和睿王,一下子有些神伤,不由扶额,心道:这两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明明知道那是心中的一根刺。
而杜弯弯,此刻只怕不是不来,而是来不了。
胡姬酒肆之中,梅花还是那样芳香,暗香浮动的。杜弯弯靠在雅间里,听到楼外下雨的声音,少年听雨歌楼上,她就着胡姬的手腕,喝下一杯香醇的酿酒。
“绿珠,你今天的酒真醉人。”小郡主解了斗篷,雅间里炭火这样盛,她小巧的脸通红,一双眼睛晶亮。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姬说顺了一句赵国官话,很是得意地扬着下巴,碧绿的眼眸中满是光彩。
风穿过梅花瓣,嘈嘈切切,混着急雨,雅间里开了一扇窗户,窗外是枝桠的梅花。有雨丝伴着花瓣落进来,零落成泥碾作尘。
胡姬又满上一杯酒,问:“昭阳,你有心事?”
杜弯弯低着眼睛,伸手接下一片吹进来的花瓣,指甲无意识地反复着,平静地吐词:“没有。”
“那就是不开心?”胡姬眨了眨眼睛,说话还是大着舌头,但是神色却是了然的。
“没有。”杜弯弯依旧冷静,几近冷漠,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绿珠,你不喝酒?”杜弯弯举了举杯子,又喝下一口酒,问道。
胡姬掩饰地笑笑,道:“我身上来红,不能喝。”
“来红?那是什么?”杜弯弯皱眉,不解地问。
这时候胡姬才笑得自然起来:“等昭阳长大就懂了。”
她笑得明朗又隐晦,杜弯弯细细一想,似想到了什么,也就明白了,便不再追问。而她的确有心事,闷声喝酒,一杯连着一杯,几杯下肚,脑中已经昏昏沉沉,看到的胡姬也变得两重身影。
“头好晕。”她揉了揉额头,不是没有发现胡姬的异常,然而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没有对胡姬设防。
“你喝得太快了,能不醉吗?”胡姬伸手来扶,挽着她往胡床靠去。
昏昏沉沉间,听到胡姬朝着外面唤道:“半夏快来,你家郡主醉了,已经睡去了。”
半夏焦急地赶来:“这是怎么回事?长公主看到了非得怪罪我。”
“不要紧,让昭阳在这儿睡会,醒了再回去。”胡姬宽慰着说。
半夏听到胡姬这样说,跺了跺脚,又是咬牙,又是叹息,最后还是地说:“也只能这样。”
杜弯弯听的迷迷糊糊,心里却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不能睡过去,不能睡过去……
然而头却昏昏沉沉,意识越来越不能控制,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心底有一个念头,叫她不能睡过去,随之相对的、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那声音温柔的:快睡吧……你累了,好好地睡一觉,好好的休息吧……
那声音像小时候,母亲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哄她睡觉。
那声音太温柔,杜弯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真的好累啊……那就睡一会吧。
她在迷梦中露出了恬淡的笑容,半夏立在胡床边,很久没有看到郡主这样安睡的样子了……半夏有些惆怅,也有些欢喜,轻轻地给她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帘子,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阖上了门,守在外间。
舒了一口气,坐在门边。她的主子不开心,连带着他们当下人的,也跟着不开心。什么时候,郡主才能跟以前一样呢?半夏手托着腮,望着院中的梅林,发呆起来。然后觉得冷,呵气暖了暖手,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和亲的队伍从宫门前出发,十里红妆,绵延了一路,途经胡姬的酒肆,小小的停留。
为首的匈奴汉子有一脸的络腮胡子,粗鲁地要求胡姬拿几十坛美酒出去。
胡姬不敢惹匈奴人,只能让小厮们端了酒出去。几个小厮忙进忙出,满头大汗,十几个来回搬出了几十坛酒,那匈奴人方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些人拿了酒就想走,胡姬敢怒不敢言。
半夏站在雅间外,看的清楚,心中对这些可恶的匈奴人又憎恨上一份,简直就是强盗!
突然听到房内,弯弯嘤咛了一声。
半夏忙往里走:“殿下?你醒了吗?”
房外,胡姬追出去:“你们不能这样!那么多酒!多少得给一些银两!”
络腮胡子的匈奴人叶尼塞骑在马上,猖狂地笑起来:“银两?你这小娘们儿想钱相疯了吧!皇帝都不敢问咱们要钱!”
其他匈奴人跟着大笑起来。
可怜胡姬小小的女子,被一群人这样嘲笑。
“不如给她吃几鞭子!”一边的匈奴人,向叶尼塞建议道。
半夏心中恼怒,无心听他们戏弄胡姬,知道她做了赔本的买卖,只能自认倒霉了。房内杜弯弯没有声音,半夏往里面看了看,见杜弯弯面向胡床内|壁,睡得安稳,也就放下心来,没有走进去。
雅间外,嚣张的匈奴人已经长扬而去,马背上多载了十几桶的美酒,更多坛的酒放在马车里。那队伍渐渐向城门口移动。
胡姬绿珠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抹着眼泪。
“简直就是强盗!”半夏气愤道,拍拍胡姬的肩膀,安慰道,“还好他们没有为难你,看开些吧!”
和亲的队伍,绵延地走着,皇帝赏赐的布锦、美酒、黍米,满满地装了十几车,其中最华丽是隆庆公主的嫁车,京城中最富庶人家的女儿出嫁,也没有这样的场面。这是国嫁!以一国的尊严出嫁,不管多么豪华奢侈,隆庆公主都是担得起的。
那和亲的队伍,在城门口和赵玦一行人擦肩而过,车轮缓缓地转过。
赵玦心中有很不好的感觉,苍白的脸愈发尖瘦。
就这样擦身而过,仿佛什么重要的事物从他的生命中生生剥离。
“站住!”
睿王的侍卫已经拦住了和亲的队伍。
☆、25二五章 平地惊雷
“站住!”
城门两边,冷铁的画戟一合,挡住和亲队伍的去路,戎装的侍卫手里拿着长矛,并不惧怕高大的匈奴人,脸上反而又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们身后是黑色的旗帜,十几藩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金线所绣螭龙,那是是亲藩方许用的仪仗。
“没看见睿王在此吗!任何队伍都应该让睿王先行。”这些侍卫在睿王手下跋扈惯了,平日里斗鸡走马,是横行京城的纨绔子弟,睿王也不加以约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任由他们自由散漫去了,便是皇帝老子,只怕他们眼里,也及不上睿王尊贵,漫说是这些蛮子。
高头大马之上的叶尼塞,原本也是跋扈惯了的人,此刻却有些无心纠缠,拱手道:“既然睿王爷在此,那不妨先行。”
蛮横的匈奴人变得那么好说话,睿王侍从们有些无所适从,好比鼓足了劲一拳头打在人家肚子上,那人却淡淡地笑笑,好像那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侍从们齐齐回头看着睿王赵玦。
睿王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幽深又多疑。
齐公公撑着伞站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那都是隆庆公主和亲的队伍。”
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