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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朝警惕地注视着暗夜之中,有些讽刺地扯起了嘴角,最先动手的人,往往是最沉不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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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中,魏太后陪坐在皇帝病床前,皇帝虽然醒了,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全靠汤药续命。知道魏太后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帝强打起精神靠在床边,静静地听着。
果然,魏太后询问了一些皇帝的身体情况,空洞的眼睛里有些悲痛,让皇帝安心养病,然后就说起了正事:“皇帝,即便是打算和亲,也不能这样低声下气,瑗儿去了之后会没有地位。”
一提到和亲的事情,皇帝黄气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李贤妃早已哭得病发,陷入了昏迷之中,李家军在前线杀敌,而身为皇帝的他,却只能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和亲,实在可恨。
皇帝只是魏太后定有主张,便道:“母亲请说。”
魏太后道:“和亲是得和,但是得看怎么个和法?不能求着和,得战场上较量过再和,也好让匈奴知道,我大赵并不是软弱无用。”
皇帝垂首听着,道:“母亲说的极是。”
“战场上的事情,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原不该多说什么,皇帝重用李家也无可厚非,不过,依着现在的情形,李家可能是独木难支了,李逸到底还是年轻,纸上谈兵还可以,真的上阵杀敌起来可就……”魏太后摇了摇头,一个后起之秀在太后老人家口中,竟被说成纸上谈兵的狂人。
魏太后续道:“哀家想举荐一个人。”
“母亲指的是何人?”皇帝心中警觉,他不能给裕亲王或者顾还朝更多的兵力了,否则,太子继位后根本压不住他们。
“所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魏太后接下来的话,让皇帝更加警觉,皇帝已经开始考虑着托词。
“哀家想举荐的人,是……魏婴。”魏太后笑了笑。
“魏婴?”皇帝有些出乎意料,他知道太后的脾气最是刚硬,当初是太后废黜魏婴的官职,剔除的宗籍,现在能让太后回心转意实在是不容易。
皇帝大喜过望。
魏太后似乎很满意皇帝的反应,乐呵呵地道:“哀家这个侄儿,虽然有些书生意气,但是其才能足以担任此次对匈奴作战之大将军。”
皇帝喜道:“是,魏婴是个有才能的。”
魏太后道:“哀家也不用他一个书生上战场,让他去雁门协调各地物资。皇帝,你看怎么样?毕竟魏婴也是从平定先前的七王之乱里过来的。”
皇帝咳嗽了一声,面露难色:“母亲所言极是,可是……魏婴那边,朕先前得到消息,他居然告老回乡去了,真真是奈何不了他……而立之年,居然跟朕告老?”
魏太后似乎早知会有如此,摸索着皇帝的方向,拍了拍他的肩:“呵呵……皇帝啊,魏婴这人啊,是在跟哀家怄气呢,得了,哀家知道了,改明儿我就去魏家故村走一趟就是了。”
皇帝大喜:“如此,辛苦母亲了。”
魏太后收敛了笑意,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搜寻皇帝的身影,有着一个母亲该有的慈爱:“皇帝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去。”
太后已经好些时候没有跟皇帝说过这样贴心的话语,重病之中的皇帝心下很是感动,赵国以孝治天下,皇帝更是几近愚孝。
深夜,垂暮的皇帝突然病情加重,太子赵瑜侍奉床前,深夜之时,皇帝幽幽转醒,出神地看着太子:“玦儿……”
太子赵瑜一愣,知道皇帝尚不清醒,,将他认作了睿王赵玦。太子还未出言,便听皇帝已经细细说了下去。
“玦儿,不要恨父皇,其实父皇最爱的就是你,离得京城远远的,没有什么不好。”这等亲切的话语,皇帝清醒之时从未说过,人人都知道睿王赵玦不受宠,生下来便克死了母亲顾后,为皇帝所厌弃。却没有想到,在皇帝内心深处,赵玦才是他最爱的儿子。
“玦儿,父皇不敢看你,每次看到你,父皇就会想起你母后惨死的摸样,父皇是个很没有用的人,只能疏远你,否则,父皇担心你也会被害死。如此……你都知道了,还会记恨父皇吗?”
重病之人,却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双手紧紧的握住赵瑜的肩膀。
赵瑜隐隐知道,顾后的离世藏有秘密,此刻闻之,心下一阵怅然。这个赵国最尊的男子,一生最想保护的女人和孩子,居然也无力保护,为什么?明明他已经是九五之尊,还有那么多难言之隐不成。
“玦儿……”皇帝又喊赵玦的名字。
赵瑜想,其实此刻,皇帝是很想赵玦陪在他身边的吧,可是作为皇帝的他,只能把最心爱的儿子送的远远的,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赵玦。
“儿臣不恨父皇。”赵瑜一字一句地说。
得到回答的皇帝,像孩子一样笑起来,安心的躺回床中,口中迷迷糊糊地喊着“玦儿”,之后又好像在说“阿沅”
延平十六年末,民女宁氏从家人子一跃封为宁婕妤,半月后,又封为沅华夫人,份位已经一跃在三妃之上。言官谏言,帝怒斥之。言官道:“妖孽出世!”被皇帝杖责。
无人能避宁珂之锋芒,连陈美人也已经失宠。
作者有话要说:赶稿真累……看文愉快各位~
☆、40
第四十章
“妖孽?”陈美人听完宫人禀告;平淡一笑,丹寇的护甲折了一朵腊梅,眸光不知道落到了何处,“以前,他们也是这样说本宫的吧?”她的笑极为平静;又极尽讽刺。
那样的笑意;让宫人心里一寒。那宫人低下头;躬身惶恐道:“婢子说错话了。”
“你什么都没说错;下去吧。”陈美人低低地说了一句。
那宫人如蒙大赦;谢着恩退下。陈美人原先最是跋扈;动辄责罚下人,如今虽然不复之前的隆宠,但皇帝心中还是挂念她的;赏赐月俸一样不少。陈美人行事还是一度既往的张扬,也难怪那宫人如蒙大赦般的退下。
皇帝尚在病中,并未临幸宁珂,这样的隆宠实在让人瞠目。
皇帝捧谁,皇帝宠谁,她陈嫣然原本是不关心的,可是她担心失宠,失了宠便没有用处,沦为废棋。
陈嫣然一双绝美的凤目,注视着深宫上方湛蓝的天空,目光平静如水。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寒冷,她这样想着。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睿王的时候,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冷到了骨子里的天气,她在寒冰似的湖水中洗衣,已经下了好几日的雪了,那样的寒冷,也及不上那个男人的眼眸,好像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一片冰冷,好像他的世界里一直下着雪。
她家中老父生病,穷的连救治的钱都没有,她便帮人洗衣挣钱,那些衣服都是贩夫之辈的,脏的要命,气味也很大。那寒天的雪就像刀子一样挂在脸上,她的手在寒冰之中,冻得失去了知觉,又红又肿,她不知道还要洗多久才能凑够老父的医药钱。
在那河边第二次遇到那个玄服幽深的公子的时候,聪慧的陈嫣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不想这一辈子都帮人洗衣服。她跑到赵玦面前,直言道:“公子,你买下我吧。”
“哦?”他似乎颇为意外,眉头轻挑,道,“我为什么要买你?你都会些什么?”
陈嫣然没有忽略赵玦眼中的兴趣,他若是不想买,就不会问她会什么。这样一想,于是胆子更大了些,眼神坚定:“我什么都会!”
“真的什么都会?”他压低了声音,嘴唇微抿,眼中有着迫人的光华。
陈嫣然突然就羞涩起来,看着脚下,踯躅道:“除了杀人越货之流。”
然后那玄服的公子就大笑起来,他是那样纤弱苍白的公子哥儿,笑起来的时候居然这样桀骜,他笑,虽然笑意不及眼底,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去杀人越货。”
他果然没有让她去杀人越货。
彼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贵胄的皇子,心里想着为奴为婢都要报答他。后来,家中的老父亲还是重病不治,她便彻底成了一个孤儿,被遗弃,无依无靠。那个时候也只有赵玦在她身边。
后来陈嫣然想,她愿意进宫成为细作,不全是因为报恩赵玦,而是因为她实在太孤独了,如果没有赵玦,她将成为天背地弃的孤魂野鬼。所以她选择为他效忠,成为他手中的利剑。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做些什么。
我的王爷,你如今过得如何?
陈嫣然微笑着,望着天空,有些出神,将手中的梅花掐的粉碎。嫣然的美丽在于孤独,就像是宁珂的美丽在于善良。
然而,作为这个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宁珂,她却保持着奇异的沉默,这个来自民间的小户女子表现得异常平静,也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世事无常。年前,上阳公主赵瑗天真又讽刺地对宁珂说:“公主是生下来的,哪里有教出来的?”不过月余,和亲之人已经换成了上阳公主自己。
小小的女孩穿着嫁衣,赵国贵族女子多穿深衣,嫁衣更是极尽华丽。头戴步摇,肩披霞帔,纁色的嫁衣层层叠叠,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上阳公主赵瑗才十一岁,半大的孩子,连身量都没有长开,她穿着繁复的嫁衣,黄金的步摇一直遮到眼前。盈盈一张芙蓉秀脸,那样子倒像是偷穿母亲衣服的小孩。
任性天真而又骄傲的上阳公主,这一次却表现的非常温顺,木然地更衣,眼睛里面没有太多的情绪,由着女官修改着深衣的尺寸。
贤妃立在一边,待司制房的女官退下后,贤妃只是垂泪:“瑗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太子妃谢云书看了,都跟着一起抹眼泪,扶着快要哭得昏厥的婆婆贤妃。
然而——上阳公主却是一脸的平静,扫了母亲和嫂子一眼,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起来,道:“我生为赵国公主,享万户俸禄。如今为赵国而嫁,是女儿的责任,又有什么好哭的?”
一番话下来,连贤妃都没有了声音,她的瑗儿……她生她之时,动了心机,取名为瑗,与那元皇后同名,就盼着这个女儿是有福的,盼着皇帝多疼爱瑗儿。贤妃忘了,元皇后顾沅没有善终,她的瑗儿又怎么可能……她的女儿,虽然任性妄为,却是最崇高的赵国公主。贤妃应该为她骄傲的。
“母妃,瑗儿这样懂事……”谢云书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毕竟是和亲啊,此去再无相见之期,这么年幼的赵瑗要到了十五岁才会和匈奴太子圆房,那么在这漫长的四年之中,她又要怎么样对付来自各方的势力呢?
那么多的忧虑,谢云书都替她想到了。然而,赵瑗却浑不在意的样子。
赵瑗幽幽地想起,李逸远赴雁门之前,曾经跟她说,战场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男人,等他回来,就带她去祀水节……逸哥哥
赵瑗以前总是嘲笑他,因为李逸男生女相,她就唤他表姐。李逸最嫉恨人家说他女相,偏偏又奈何不了赵瑗,每次都气得跳脚。
逸哥哥……瑗儿会不会在雁门遇见你?
瑗儿出嫁了,战争就会结束了吧?
可是瑗儿却不能跟你去汜水节了。逸哥哥……
瑗儿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很美。
上阳公主想着想着就笑了,一脸的稚气,她还那么年幼,甚至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是那样喜欢李逸。也好……她从未明白,也就不会难受,带着一份憧憬,嫁给草原未来的王者。
贤妃一下子就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