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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有点害羞地笑道:“我回家独自拆。”
祖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哂道:“荷沅,你怎么好的不学,尽学人家臭丫头的小眉小眼。去去去,赶紧回家拆去,回来告诉我心得体会。”
荷沅被祖海说得不好意思,捏着衣角偷偷看一眼祖海,再偷偷看一眼青峦,终于抵挡不住礼物的诱惑,飞奔回家拆去。在她后面,青峦倒也罢了,天天看。祖海被荷沅既害羞又极度好奇的模样搞得好笑,笑声追着荷沅出屋,于是荷沅越发跑得飞快。
这是荷沅从小到大收到的包装最精美的礼品。除去盒子外面简单套着的一个布袋,里面是粉红洒心形银点的塑料亮纸,拦腰还系着一条深紫色缎带,带子尽头,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真美丽的盒子,即使里面什么都没有,荷沅都已经喜欢极了。不知祖海给她带来什么好礼物。荷沅小心翼翼地解开蝴蝶结,非常可惜那么漂亮的蝴蝶结结束在自己手里。也不急着打开包装了,小心地顺着绸带上的褶子,将蝴蝶结复原。这种事对于静得下心来绣花的荷沅来说,乃是小事一桩。
舍不得放下缎带蝴蝶结,荷沅把它套在手腕上,手动起来,蝴蝶结就跟着上下翩飞,荷沅都不知道看它好还是拆盒子包装好。终于还是收起了心,拿一把小刀顺着包装纹路力求不损伤包装纸地拆了起来,塑料纸容易拆,里面,是一只大红织锦四方盒子,什么好东西?荷沅又是小心打开,哗,怎么都不能想到,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碧莹莹的玉镯。这还是荷沅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玉镯真身,原来是那么温润美丽,像一个遥远的梦。
荷沅梦游一般将玉镯套到手腕上,另一只手托着手腕,小心翼翼似是害怕它掉下来碎裂似地走出房门,两只眼睛除了看地面看玉镯,都没空看别的。直走到院子中央,这才大叫一声:“祖海,我喜欢,太喜欢了。”
祖海趴在矮围墙头笑嘻嘻地应了声:“喊什么喊,我就在你身边。早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小时候你把冰挖一个洞都敢往手上套。过来给我看看,戴着好不好。”
荷沅听话小碎步地移到围墙边,将手抬起来给祖海看。少女的手腕洁白细腻圆润,在晚霞的晕染下对围墙那边少年是最大的杀伤。祖海突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才猛咳一声,飞快地坚决地道:“荷沅,你戴镯子真好看,等我再多赚一点钱,送你一只金的。”
荷沅这才想到,这玩意儿一定很贵,“祖海,可是这东西太贵了,我不敢收。”又不舍得将手镯褪下来还给祖海,想了想,这才期期艾艾地道:“祖海,你等我,我也送你一个东西,你要是不收,我也不敢收你的手镯。”
祖海笑道:“荷沅你跟我客气啥?你是我妹妹我才会送你,别人想要都没有呢。你别……”可是哪里叫得回荷沅,她早就精灵似地闪进了屋子,随后只听里面一阵响动后,荷沅披头散发地出来,将一只颜色黑白相间,隐隐有宝光流动的小巧物事交到祖海手心里。“祖海,这是青田石雕三脚蟾蜍小香座,我考证过了,据说它是保佑人发财的。你做生意戴这个刚刚好。就送给你了。”
祖海出门久了,好歹见过一点世面,见手中的小香座形状古朴,石质细润若透,黑底上的白花正好做成蟾蜍突起的螺点,雕工与石质浑然一体。知道是件好东西,价值比他送出的玉镯可能要高。不敢收,又怕荷沅不依,便圆滑地道:“刚刚听青峦说你要中考,不如这样吧,蟾蜍你还收着,等你考完,帮我好好打一条带子将蟾蜍系起来,我挂在脖子上,免得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弄丢了。怎么样?”
荷沅觉得有理,答应下来。她没想到的是,等她紧张地结束中考,祖海又离家出发,不过这回去的是市里,他跟青峦说,他在市里托人找了个铺面,专门做电器批发零售。蟾蜍终于没有送出。荷沅见祖海难得回来一趟时也没提起,以为祖海没把她珍而重之送出去的小玩意儿当一回事,心里生气,便撂开了手,不再给他。他送的玉镯也被她收进床底木箱子里,赌气地不理。
一年后,青峦考上市里的那所全国重点大学。他稍一闲下来,便扯着荷沅的耳朵赶鸭子上架,逼她非常努力地读书,尤其是暑假寒假。而青峦自己也忙,屠教授要求他自学教材外的资料,丢给他无数天书限时看完。好像祖海也很忙,他从单纯批发零售转为纯批发,最后自己在村里开了个小加工厂,加工一些简单的开关之类电器。为此他找上荷沅的爸爸,要求梁爸爸给他加工制作小铜件的模具。这种模具因为讲究小巧细致,精确灵活,所以很少有人做得出来。梁爸爸不负所托,不仅做得尽善尽美,还想法设法将传统作法的三套模具改为两套,或两套改为一套,节省了加工工序,对于祖海来说,节约的就是人力,就是工资。现在祖海与梁爸爸谈话的时候,纯是大人之间的对话,连梁妈妈都插不上嘴,荷沅更是只有旁观的份了。自此荷沅对祖海有了敬畏,原来他再不是以前可以打打闹闹的小朋友了。梁家因此手头宽裕起来。
被迫读书的效果还是有一点的,荷沅考上了青峦的同一家大学。其实荷沅想考得越远越好的,可是填报志愿的时候根本由不得她下手,青峦和童爸爸童妈妈一起来梁家共同商量了她的未来,根本容不得荷沅插嘴。于是,荷沅也进了青峦的生物系。
大一是多美好的岁月啊,荷沅每天羡慕地看着同寝室同学穿着花裙子出去参加系里的欢迎新生晚会,或者参加同乡欢迎晚会,而她却得被青峦拘着愁眉苦脸地去图书馆夜自修。祖海偶然过来看一趟,竟然也说这样好,免得小小荷沅在舞会上被油头滑脑男孩子左拥右抱占了便宜。什么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气得荷沅当场摔了饭碗冲回寝室。等青峦和祖海吃完中饭央求大妈开恩放入时,荷沅已经拿了自己寝室与隔壁寝室同学的身份证去了上海。
她原先被迫失陷于图书馆的时候,读书读得无聊,经常会借尿遁出来闲逛,最常停留的是图书馆里的阅报栏。从报纸上,她看到了一种被马克思狠批的资本主义投机方式竟然现身于上海,那就是股票。荷沅激动地也想试试那时髦玩意儿,但是一直没胆出手,因为那是要拿钱去玩的,而且那是投机啊,谁不知道投机的结果是小百姓家破人亡?可这个时候荷沅被祖海气坏了,恶向胆边生,什么都顾不得了,从银行将目前有点财大气粗的爸爸给她的两年学杂费全部提出来,共计五千元,全部买了廉价的大多数人不敢要的原始股。
结局是谁都知道的,一年后,傻傻地赌气买了50手原始股的荷沅得到百倍回报。其实要不是第二年等着钱交学费,荷沅还不会想去看看股票涨势,她纯是掩耳盗铃,买了股票后连报栏都不敢太接近,怕太早知道自己破产的消息。等知道了,并卖出手中所有股票后,她再次发傻:什么?这么容易就成了半百万富婆? 二
手握存有巨款的存单回到寝室,荷沅颇有大菩萨进了小庙的感觉。当天她便不经大脑,花五十块钱,相当于以前半个月的生活费,在报纸上登了买房启事,一天后,大量信件飞进她的信箱。鉴于上回大学志愿最终不由自主的先例,荷沅以巨大的毅力克制住暴发的兴奋,成功地躲开青峦的管束,逃了一个月的下午课,骑着一辆二十六寸自行车,用新买的照相机一一记录投信给她欲出售的房子。一个月后,这才召集了青峦和祖海讨论最后拍板。
“听我的,相信我,我去上海炒股票暴发了,我准备在市区买一处房子自己住。你们看,这是我一个月物色下来最喜欢的一套,是以前一个官僚占有的小洋楼,解放后成为纱厂的宿舍,现在里面住着两个家庭,他们希望一齐出售,换住公房。我请同寝室室友的建筑系男友去看了,除了那些后来搭建出来的违章建筑不牢固外,主体建筑非常结实,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最难得的是,里面竟然有抽水马桶,和良好的排水系统。我喜欢这种风格的房子,我准备买下来后好好改造,拆除搭建出来的破烂,恢复原貌,它比同样价格的两套两室一厅可要出色多了。但是那两家人看上去猥琐得很,我什么价格都没与他们谈,想请祖海帮我谈价。”
赚到可以买房子的钱!那是多少?联想到自己的研究生工资,青峦先是呆住。祖海最近常有听说上海杨百万之类的传说,大家都当传奇来听,毕竟遥远。没想到有一个活生生例子放在他的身边。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问了一句:“荷沅,你说的暴发是多少钱?要不要好好打算一下,别买下一幢破房子自己也成了穷光蛋。”
荷沅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两位哥哥,得意地比划着手指笑道:“半百,半百,后面再加一个万。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去年买的股票会这么赚钱。哈哈,我买来股票后压在箱底都没去看它一眼呢。没想到,一点都没想到。”
连祖海都惊住了,好不容易才说一声:“他妈的,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最后赚的还没荷沅傻乎乎买几张股票多。荷沅,废话少说,再考虑考虑我的意见,我的钱虽然早够买房住,但是我都投入到生意中去了。钱这东西,花光了就没了。你还那么年轻,不要总是想着享受,继续投资吧。”
荷沅有点扫兴,“不好,我投资到股票上去根本不是我的本事,是冲动,压根就是运气,好得不能再好的运气。我不知道我投资到别的上面会不会血本无还。祖海,我不像你,我喜欢享受,喜欢吃好用好。投资的事……等我毕业了再说吧,现在不想,我现在还要享受大学生活。”
青峦本来一直没说话,到这时候忍不住说了句:“我支持荷沅买房子,总归是置产业,不是败家。何况照目前情况看来,荷沅毕业后肯定会留在本市,有一处房子,以后分配找工作时候也算是个不错的砝码。不过,荷沅,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买这么旧的房子?”
荷沅本来已经快失望了,两只手已经捏成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桌子,又冲动得想孤注一掷,可是青峦的话好歹又把她的兴致找了回来。“青峦,我就喜欢这种有点怀旧的房子,我想不惜血本将它恢复原貌。我想像着可以在那么怀旧的房子里倚着泛着铜青的栏杆晒太阳,戴着我的象牙发簪,和我的青青玉镯。”说到这儿,忍不住看了祖海一眼,见祖海眼里都是笑,也不知他是嘲笑还是讪笑。“晚上用我自己绣的沉香木柄宫扇在阳台上扑流萤,赶蚊子。我既然有这能力了,为什么不可以实现我的幻想?我不喜欢火柴盒似地房子,没一点美感。而且,干什么要把钱存着,非得七老八十不能动了才用吗?那时候用起来也没味道了,花不香菜无味人没力气。”
青峦听着只觉荒谬,不认识似地盯着荷沅,“荷沅,你那一盒子小玩意儿拿来做做梦也就罢了,别真放进生活中来,你见过谁家常是那样子的?”
荷沅不服气,“有,我去看房子的时候,看见隔壁房子大门里走出一个老太,都有七十多了,头发雪白,皮肤也是雪白,发髻上插一根玛瑙簪。她还擦着鲜红的口红,穿着鲜红的旗袍,披着黑色的狐毛披肩,整个人不像真人一般的美丽。我后来问了,她是本市与香港联谊会的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