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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变得十分简单,远离了尘世的喧嚣,青山绿水间全是宁静。闲时看看别苑里的农夫耕作,看看丫鬟们自娱自乐的缝衣刺绣,忙时处理几件琐碎小事,日子便一天天在古痕的飞鸽传书中度过。
古痕的家书十分按时,从他离开起每三日一封,从未间断,总说些关心我的事,连“天冷加衣”以及古府哪些房间有些东西的话也会写在其中,却甚少提及他自己,只说身体已无大碍,让我放心。有时候,青冥会另发一份战况信函给我,详细讲述醉城以及天下诸国的近况,似乎云楚掀起的狂风巨浪已经让天下处在了风雨飘摇中了。
青冥的信中说,云楚并未全力攻城,却也从未放弃攻城。他几线出击,这些日子以来,红地诸国已大半被他征服,对他称臣。而虎利虽未攻打醉城,却仍在进攻赤唐国的城池,闹得古痕不得不命令龙文远将军拨冗军队继续对付虎利。同时北边的水华宇与水净宇小打小闹了起来,看似忙得不可开交,但醉城边境却出现了一只神秘军队,专门打劫往来醉城的商旅……
所有的这些,都离我在辰山别苑宁静的生活太遥远,我只能在想象中勾勒天下大乱的景象。只是正是这些远离我生活的东西不断阻遏着我日日念着想着的古痕的归期。
古痕曾说过少则两三个月就能见我了,可如今,如今已是几个月了?
我是越来越怕记日子了。
“少夫人,起风了,奴婢给您端一碗参汤暖暖胃吧?”飞羽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披在我身上,重新递给我一个小暖炉。
我转身回笑,“不用了,你去和她们忙吧。”看着我屋内几个正在缝制小衣的小丫鬟,我柔和笑道:“要不你们都休息一下?”这些可爱的小丫鬟正围着火炉穿针引线,为我肚内的宝宝缝制漂亮的衣裳,听到我的话,她们纷纷抬首道:“谢谢少夫人,奴婢不累。”
我微微颔首,“那你去火炉边吧。”我笑对飞羽,飞羽见我坚持,便只好回到她们中间。我凭窗远眺,我是南方人,即使寒冷的冬日仍有开窗透气的习惯。听飞羽说,醉城的冬天很短而且极少有雪,但今年却意外的在入岁之后,下了几场颇大的雪。雪花飞舞,像洁白的精灵,在我的视线内跳跃。
银装素裹的一切,全天下都简单起来了。可古痕还在面临战争,面对死亡,天下的普通百姓,也极可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却可以静站在这里,欣赏醉城难得一见的雪景。
记得古痕走的那日是八月十九日,此时,离醉城的“年”已没有几日了。别苑里的大夫说,我孩子的出世时间大概在过年之后的那个入岁里,意义上相当于中国的正月。
由于我的入住,辰山别苑管家原本提议特意大办今年的“年”,对了,他们不叫“年”,而叫“送往”,意即辞旧迎新,意义与我知道的过年一样。最后因为我的坚持,这个原本可能会比较盛大的“年”,欢庆程度只能被压缩删减。
古痕在战场上拼命,叫我如何忍心大办这个“送往”?若真办了,我能吃的下吗?我面对不了古痕,也面对不了醉城的百姓。老管家听了我的要求,当时投来了一抹赞赏的眸光,这是我入住别苑以来,第二次看到老管家眼中出现特别的眸光。
第一次是在他刚见我时,与其他所有初见我的人一样,他有惊艳的眼神,以及我十分熟悉的惊讶表情;第二次,便是我说要压缩“送往”规模时,老管家比第一次见我时更惊讶。自那之后,他待我的态度变得异常真诚,一改此前世故的“职业态度”。能让人感觉到他是真心的关怀。看来老管家也是赞同我“不铺张”的看法的,只不过他想套套我的想法,我想我的言行应该令他满意了。
远望着天际飘下的雪,我思念着古痕,自觉不自觉间,哼唱起了《子陵•;周郎顾》: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
九霄仙音凡尘落
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
奇谋险兵运帷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
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
缓带轻衫惊鸿若
浅斟酌影婆娑
夜阑珊灯未缀
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
岂抛年少任蹉跎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
且挽兰芷步阡陌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
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
缓带轻衫惊鸿若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
且挽兰芷步阡陌
晓寒轻晨光朔
残红翩双影落
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
漏尽未觉风萧索
弹指樯橹破忆千年竟如昨
而今空余故垒江流豁
展文武定疆廓惜星陨似流火
风云散聚任评说
大江东去千古浪淘过
乱世尘灰转眼没
帅将鸿儒只堪载轩墨
从何阅尽纤豪错
才俊风流傲三国
[第四卷 宿命:第八十四章 梦境]
雪,依旧飞旋而下,舞动着洁白的旋律,如轻盈灵动的舞者……
即使在这样一个夜晚,雪,依然孤独而高傲的飘下。
寂静的宫殿,落寞的月华,清冷的素风,吹动着洁白的纱帐,纱帐上翠竹,金菊的绣图在闪烁的灯光下映衬出无尽的寂寞。
我踏上积雪的玉阶,发出清脆的声响,步入清冷的宫殿,转角处传来了盈盈女声。我好奇的走过去,推门而入。正如我所预料,没有人能够看见我,因为这是我的梦。
在我的梦里游走,我是绝对的看客,这几个月以来,我也已习惯了这样的梦。
四颗硕大的夜明珠将耀眼的光辉塞满了整间房,房中只有两个背对着我的宫装女子,一站一坐,两人的背影让我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姐姐,牡丹髻梳好了,瞧你多美?”站着的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在屋内摇响。
我轻轻走上前,一时竟震住,巨大的震撼令我有些眩晕,牡丹铜镜,芙蓉面,我在我的梦里竟看到了这样的两个女子。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两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我怔怔的站着,原以为只有一个,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两个女子。
“姐姐,你帮我跟皇上说说,让我进宫来侍奉你好不好?”站着的女子撒娇似的央求铜镜前的女子,声音甜美温润。
后者沉静的坐着,仅这样坐着就透出无比的端庄温婉,雍容华贵,娴雅风度,“颜儿,不是姐姐不帮你,这事,姐姐也做不了主……”
“胡说,”被唤着“颜儿”的女子激动道,旋即又柔和了声音,“姐姐是皇后,是堂堂的福朝女主,怎么做不了主了?”颜儿噘起红唇继续放低身段,拽着皇后的手,“姐姐,就帮帮颜儿吧,颜儿一定不会跟姐姐抢皇上的,颜儿只想帮姐姐,要是有颜儿在,一定不会让皇上撇下姐姐去穆妃那里……”
“颜儿,”皇后语重心长,“穆妃刚刚生产不久,皇上理该去探望她们母子,姐姐岂能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往后还怎能担这后宫之首,母仪天下?”
“可是姐姐,”颜儿眨着无辜的美眸争辩,我却分明从她的纯真中看到了一丝狡黠,“你明明很难过,不是吗?你何必强忍着难过,却将皇上推给穆妃?”
“好了,”皇后稍稍加重了语气,“颜儿,休得胡说!你下去休息吧,明儿我再叫人送你回府。”
“姐姐!”颜儿跺了跺脚不愿离开。
“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沉静的皇后坚定的挥了挥手。
“那好吧,”颜儿不情愿的行礼,“小妹告退了,皇后娘娘金安。”“小妹”“皇后娘娘”两词,显然是颜儿故意出口。皇后稍稍一呆,想说什么,扯了扯嘴角,吞吐了几次,终还是没出声。
颜儿盈盈款款的摇曳着身姿离开,温婉娴雅的皇后转身对镜痴坐,一丝苦楚悲戚之感涌上心头,我竟感同身受,我暗讶,我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牵连?
未等我思索,场景陡然一转,还是这间房,窗外依然飘着洁白的雪,只是没有夜的漆黑,只有昼的光亮,但这光,却让人觉得寒得刺眼,而眼前这名苍白憔悴的绝色女子,几乎让我认不出她就是瞬间之前,艳丽绝伦的皇后。转眼间,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我意识到,这是“许多年后”的皇后。
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愤怒令她紧咬的下唇渗出了血,她颤巍巍的扶靠着身边的婢女,冷眸直视身着黄袍的伟岸男子,那模样让人疼惜不已,“皇上怎能诬陷……臣妾谋害自己的皇儿?”
“你的皇儿?”冷酷的皇上恶狠狠的嗤道:“别忘了,皇后可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若非证据确凿,朕实在不敢相信,这些年来朕疼爱的竟然是你这样的蛇蝎女子,而朕的皇儿竟……竟都死于你手,你还想狡辩?……”皇上的愤怒完全湮灭了他自己,他在愤怒中挣扎,像一头本没有人性的野兽,撕咬着皇后的玲珑心。
我清楚地感受到皇后几令人窒息的痛楚,只觉得心被抓空了一块,仿佛真要碎了。
皇后瑟缩着颤抖的身子,咬了咬牙,“臣妾绝没有做过,何来皇上所谓的证据?”
“好!很好!”皇上大手一挥,“你这个女人,果然抵死不认,朕就传颜妃前来与你当场对质!”
“颜妃?”皇后讶异的抓着心口,我的思想竟奇异的与她相通,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是痛苦的不愿承认和接受,“颜妃?”
“不必再在朕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以为朕还会吃这一套?”皇上不齿道:“好个蛇蝎女子,老实跟你说,就在适才,朕已经下旨册封李颜娘为颜妃,李颜娘是谁还需要朕提醒你吗?若非颜妃大义灭亲,不忍见你再错下去,向朕哭诉你的所有罪行,还求朕饶过你,你还想欺瞒朕到何时?”皇上疯狂似的怒吼着,他的模样,在伤害皇后的同时,也践踏了他自己的心。
我知道他也很心痛,锥心的痛。这几个月来,我总在梦境中遇到这对皇上与皇后,无论我是否愿意面对他们,他们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然而看到的再没有残忍的战争,没有夫妻相残的悲剧,只有两人倾心相爱你浓我浓的场景。甜蜜的画面常常令我抓狂的逼自己醒过来,骨子里,我痛恨这个与云楚长的一模一样的皇上,福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兆阎!
皇后一听到“李颜娘”三字,浑身一软,脸上的错愕与我无异。颜娘?不就是那个曾占用了我身体的疯狂女人?不,她早已成了女鬼。感受到皇后笼罩在巨大的悲戚中,仿佛一只重锤敲打着她本已脆弱的心,心再一次被揪紧,被自己最亲的人无情而绝情的背叛,心中的伤已不是“被撕裂”可以形容。她瘫坐在冰冷的玉石地上,不说一词,只不断的反复喃喃,“颜儿,呵,颜妃?”久久,皇后方抬起螓首,迷离了双眼,凄然的笑看皇上,“你信她,却不信我?你居然信她……却不信我?”我发现,此时,温婉的皇后用了“我”,而非“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