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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忽然发觉,她把祖海的身份不知不觉透露了出去,以前办事处的人也有问起,她一直避而不谈,但这回说起房子时候却不知不觉漏嘴了。不过既然说了,也便不当回事,又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她与办事处大多数的距离已经拉开很多,再拉开一点也不会觉得怎样。她微笑道:“好像是的,不过我也没怎么关心。”
司机话多,又道:“梁经理,你们怎么不住里面去?我看你还住在那么老的里弄,环境不如锦华园多了。”
荷沅微笑道:“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省得每天与别人家门对门的,住着习惯了,也懒得搬。啊,到了。”
司机帮荷沅将行李拎进办公室,荷沅进门打开箱子,取了文件,便直接走进玻璃会议室。中午一人一只盒饭,边吃边讨论,检查进度,布置任务。这些,以前荷沅在美国实习时候做过几次,搬来重做,虽然不算是轻车熟路,但也是有板有眼,自成一套体系,看在没去美国培训过的手下眼里,自然是不同。只小周做记录做得眼泪汪汪,会议进度太快,还没等她领会,已经进入下一议程。她都不知道梁经理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一点不会搞错。她只有根据字面意思速记,只差一字不漏地记下。
吃完盒饭,一点钟便是与技术支持协商的时间。小周这才喘口气出来,看着技术支持们走进玻璃屋,而梁经理连挪窝都不曾,两眼闪亮地开始下一个会议。小周心想,这下该全用英语了,要再叫她记录的话,她还不得上吊。嘀咕着去洗手间,半路被小顾拉住,小顾轻道:“知道吗?你们领导梁经理的老公是锦华园的老板,大老板呢。”
小周吃惊,厕所都顾不得了,轻声道:“真的?我以前见梁经理丈夫送她上班,车玻璃看进去是个很年轻的人呢。”
“我也见过,还见过有次他降下车窗与梁经理说话,长得不好看,但很有精神的,看上去比梁经理还厉害。”小顾也很好奇,这个消息是司机刚刚说给她的,她恨不得立刻与全公司的小姑娘们分享。
小周喃喃道:“怪不得梁经理这么厉害,原来家里还有个更厉害的。小顾,你说他们家里吵架,谁胜谁负啊。”
唐生年正好过来,小顾立刻把荷沅的先生是锦华园老板的消息传达给他。传达完了立刻道:“换我找到那么好老公也立刻结婚,否则不是白放着给人抢吗?”
唐生年笑了一笑,道:“你们有那本事吗?我与他们夫妻吃过饭,饭桌上面,梁经理要她先生圆就圆,要她先生扁就扁,你们能行吗?最早我们从美国回来,她先生,那时候还是男朋友,飞到上海去接她,她还爱理不理的呢。学着点,女人就得有这点本事,无论大小男人看见都得折服,别以为像玛姬一样有一张脸就行。”说完便上楼了。
小顾斜眼看着他上去,轻道:“嫉妒了,唐副经理恨不得也变成女人。两人一起进门,后来老板一直不让梁经理跑市场,否则梁经理早把市场做大了。本事好坏摆在这里,最怕对比,一比就高下立分了。以前他们总说梁经理什么男女关系,这下我不会相信了,她要有什么问题,她那么厉害的老公能不知道?”
小周道:“我早就不信了,这次论坛我不是也去帮忙了吗?我跟梁经理住一个房间,她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里会招蜂引蝶,都是他们嫉妒胡编的。还有,唐副经理胡说,我见过梁经理给她先生打电话,哪里凶了,整个小女人。但她总是跑进洗手间接电话,不给我多听。”
唐生年正好少拿一份单子,折回身,听两个小姑娘还在议论,心中烦躁,便咳了一声,径自下来。吓得小周连忙跑进厕所。小顾斜睨着唐生年进出,见他掩盖不住的郁闷,心中好笑,她就是要让他听见。都说他骄狂得很,找女朋友条件很高,可得挫挫他的锐气。不知这人怎么贬低全办事处的女同事呢。
唐生年极其郁闷,本来荷沅升了经理而他没升,已经够让他心烦。而半月过去,他冷眼看梁荷沅率领班子将业务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衬得他的一组三个人黯无声息。他都感觉得到,他率领的两个小子蠢蠢欲动,恨不得背叛于他,投靠组织。在众人心目中,都似乎已经认可这个梁经理,这才是唐生年郁闷中之最郁闷。
唐生年凑足单子上去,却被告知现在他的报销得由部门梁经理签字,唐生年足足愣了半天才回魂。所谓相对独立,这个相对是相对到什么程度,还真是非常有讲究。梁荷沅只要将手中的签字笔紧一紧,或者松一松,便可让他唐生年生死两重天。地位变化,此时是切身体会了。
回到位置,回眸看着玻璃屋里面激烈讨论的会议,良久,才找出电话号码本,给玛姬打了个传呼。很快,玛姬的电话便到。“唐生年,什么事?”
“关心一下嘛,工作找到了没有?最近工作好像还是满多的。”唐生年客气地说话。
玛姬淡淡地道:“别说风凉话,你倒是出来找个好的试试。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唐生年笑道:“急什么急,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来了吗?小梁的老公是锦华园的老板,他们这个房产公司不错,你请她帮个忙不就是了?一个电话的事情,方便得很。”
玛姬骂了句:“你抱紧梁荷沅的大腿吧,有你好处。”说完便摔了电话。唐生年冷笑,也放下电话。这么没底气,一挑就跳,美女又有什么用。
荷沅四点左右才开完会,面红耳赤从玻璃房间出来,心中只想着,什么时候得给玻璃屋安一只排风扇,否则里面一天呆下来得缺氧。唐生年连忙把报销单子拿上,笑道:“你得赶紧帮我批了,否则我五一节就没钱花了。”
荷沅勉强笑道:“你放这儿行吗?我喝口水。”
唐生年连忙点头,出去时候心想,不说别的男人,他看着荷沅疲累的小脸,也不忍心。
荷沅看着唐生年出去,干脆关了办公室门,将脸埋进水里降温,很久才罢,出来洗手间,周围一圈头发尽湿。批了唐生年的报销单,上去汪先生那里打个招呼,先拎着箱子回家。
回到安仁里,见隔壁的王家园里热闹得很,似乎有谁带着人来看房子。荷沅看了一眼便拖着箱子回家。过了一会儿,祖海也回家,荷沅听见门响就迎出去,见到祖海就扑进他怀里。碍于傅姐还在,两人不便太过亲热,还是相拥着进门,祖海轻道:“今天你们公司原来那个玛姬电话来找我,说了些胡话。我借口跟她见面详谈,约了个地点,叫了两个人扇了她几个嘴巴完事。”
“啥?她有完没完?她怎么说的?”荷沅心惊,不知道玛姬会说出什么来,虽然她都跟祖海说了,但万一玛姬胡说八道,祖海听了还不生气?拉着祖海在白藤沙发上面坐下。
祖海笑道:“我不要听她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这种人欠教训,既然你们公司开除她还不能给她教训,只有我出拳头了。估计她下辈子都不敢胡说。荷沅,你担心什么,急得脸都红了,怕我误会?我是那种傻瓜吗?”
荷沅皱眉:“可是你还是生气,否则一笑置之,也不会叫人扇玛姬耳光了。虽然我也挺想扇玛姬的耳光的,但说实话,祖海,两个男人扇一个女人,总是不好。”
祖海瞪眼道:“我当然生气,我老婆能给他们欺负?把我当什么了?荷沅,对这种人你一点不能客气,犯贱的人就是讨打。你要是嫌两个男人打女人不好,我以后叫两个女人打,玛姬这种人不打不受教。傅姐,你回去吧,剩下的菜我们自己会来。”
傅姐连忙出来厨房,笑嘻嘻地换了衣服回家,知道人家小夫妻嫌她碍事了。荷沅看着傅姐出去,还没听到傅姐打开大门的声音,祖海已经猴着脸吻了上来。荷沅早将什么玛姬之类的扔到九霄云外,热烈回吻。却听房门被敲了几声,连忙推开祖海,抬头看去,祖海早不耐烦地道:“傅姐,还有什么事?”
傅姐尴尬地道:“有几个人来拜访,但又说不认识你们两个。”
荷沅只得起身,道:“傅姐,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祖海也跟着起身,紧紧拖着荷沅的手,跟着一起出去。走到庭院,见三个人站在门外。祖海一见便过去找到一个三十多点的年轻人握手,“刘总,刘总,久仰了。”一边掏出名片,分给三个人。
那个刘总接了名片,立刻也欢声雷动:“原来是丛总,一直想拜访,都没找到机会,没想到今天能见面,怎么,这儿是你家吗?”
祖海笑道:“是啊,里面请。这是我太太,小梁。荷沅,刘总做钢材生意,资金实力非常雄厚。前不久刚定下我们锦华园二期的几套房子。”
刘总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与荷沅握了手,跟着祖海进屋。荷沅关上大门,见里面已经灯火通明。便取出那套龙泉青瓷茶具,给来人每人一杯佛手明前茶。刘总坐下便开门见山,“丛总,朋友介绍我王家园里这套房子,我嫌那房子刚死了人,所以让他们一直放着不要卖。今天过来看看,见到你家的房子好像是新翻修过的,想过来取取经,看看那幢房子能不能翻修出味道来。没想到会遇到丛总,一举两得了。很漂亮的茶盏。”
荷沅在旁边一听,心说这人什么来头,能命政协帮助处理柴碧玉后事的人将王家园里压着不卖。打量一下,见这人眉目清爽,但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估计是什么高官后代。
祖海客气地道:“我这儿的房子是早几年翻修的,我太太喜欢开阔,所以把原来的隔断都打通了,除了四堵墙,楼梯窗户什么的都是新做。隔壁王家园里的柴外婆在世的时候,我们走得很亲近,她是本市与香港联谊会的副会长。那家房子多年没有翻修,看上去阴暗得很,但说实话,我这儿的房子没翻修的时候,比王家园里差多了。”
刘总认真地听着,微笑发问:“那套房子为什么在海外的王家后人不要?你们清楚吗?”
荷沅坐在祖海身后,道:“我上个月在北京出差见到王家后人,本来王是观想买,但他考虑到以后来中国也最多是跑跑北京,买了关着不用,反而对房子不好,招白蚁。我本来也想买下来,结果祖海说政协不让。王家园里的翻修肯定比我们安仁里要轻松多了,我们几乎是全部重做,连原来在这儿出生的王家后人来看了都说认不出来了。但王家园里不一样,我喜欢那儿的一些摆设装饰,刘总如果买下,要将旧家具扔掉的话,千万通知我一声,或者先扔进我家院子里也行。”
刘总听了,低头想了会儿,忽然笑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丛总你们两位带我们看看王家园里,我初一进去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来。你们经常出入,一定能……”
祖海早早就应了:“好啊,趁现在天色还没全暗,荷沅,你也一起去。”
一行说走就走,把刘总一行让出门,祖海轻扯一下荷沅的衣服,附耳道:“这人来头大,千万让他买下,那样我们这儿不会被拆迁了。”
荷沅心中真想自己买下,可是想到拆迁,还真有点头大,只得听祖海的。跟着进去王家园里,才半年光景,里面已经一片萧索,庭院之中野草郁郁葱葱。荷沅摸着木香的树干,道:“刘总请看,这是木香,下月就该开花,开花时候便可知道为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