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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损失,才有可靠的保证。因此,在回太城之前,她就开始反复考虑这个问题。
让贾大亮当矿业开发办的主任,是他们稳住贾大亮的一个策略,这件事向地委辛书记作过汇报,得到了辛书记的同意。栗宝山书记叫她当副主任,自然是要把矿业开发的担子更具体地压在她的肩上,这她是很明白的。她同时想,这正是她便于接近贾大亮的一个极好的条件,她应当充分利用这个便利条件,主动跟他接触,力争深入到他们中间,深入到他的心里去。自古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心在这方面扮演一个合格的角色,有所作为,达到目的。昨天晚上,她仔细考虑了一套方案。今天早晨,她早早起来,特意地梳洗了一番,穿上那件鹅黄色汗衫和那条花裙子,步履轻盈地离开了家。这时候,她显得格外漂亮,也格外的沉稳。进了门,她见贾大亮露出一副窘促相,心里有种胜利的预感,十分高兴地先跟他打起招呼:
“贾县长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不认识我了?”
“啊,真是你呀,银助理,我还以为是……”贾大亮这才完全醒悟了似的,急忙答上话茬。但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以为是在睡梦里吧?”银俊雅有意跟他玩笑地说,同时注目了一下他。
贾大亮对她这句话十分的敏感,由不得脸红起来。因为他确实多次在梦里梦见过银俊雅,甚至有几回梦见自己兽性的满足。不过,当银俊雅确实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而且,他立马警觉起来。因为他知道,今天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银俊雅,绝非几年前站在他面前,恳求他安排工作的那个银俊雅。即使那个时候的她,都不肯屈从于他,这时候怎么可能呢?现在她是县长助理,得到书记的宠爱,非常的得意。应该说,她如今是他的劲敌,他们属于势不两立的两个营垒,他怎么能够异想天开呢?这警觉似乎使他完全地清醒过来了。他很得体地附和着笑了一声,然后说:“银助理快请坐吧。”
银俊雅转过身,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坐下。这时候,她的脸正好冲着通向里屋的那扇门,使她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发生在里屋的那件让她永世都不能忘怀的仇恨事。当时,禽兽一般的贾大亮,是那样的凶狠,那样的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在他看来,女人都是供他的玩物,他要想糟踏谁,就得糟踏谁。凭着他的权势,不知道在那个屋子里糟踏过多少良家女子。那一天,她忍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那一天,她下定了决心要报这个仇。她想。总有一天她要让贾大亮知道,妇女不都是软弱可欺的!
贾大亮很敏感地看出银使雅脸上表情的复杂变化,猜出银俊雅正在想什么。他索性不言声地悄悄观察着。
银俊雅的心底深处忽然冒出一个警告的信号,使她很快回到现实。此时,她虽没有看贾大亮的脸,但凭着她的第六知觉,她知道她的神情已引起了贾大亮的注意,他正下意地观察着她。她想,与其叫他怀疑,还不如自己主动地挑明了它。于是,她转过脸去,看着贾大亮说:“看见你那个里屋,我此时此刻想些什么,你大概不会不知道吧?”
贾大亮完全没有想到银俊雅会这样问他。他一时弄不清银俊雅今天是来跟他算这笔旧帐,还是有什么企图,不由得紧张起来,只是“我,我”的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银俊雅看到自己采取的这一着产生了理想的效果,心里很高兴。不过,她仍旧沉着脸说:“你要知道,做一个人,最要紧的是人格,是自尊心,女人也不例外。当时你那样对待我,太伤我的人格和自尊心了。”
“是,是。”贾大亮低下头,作出负罪样,心跳得如打鼓。
“当时我非常恨你,现在一想起来依然恨!”银俊雅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有力量,很有感情。
“……”贾大亮不敢言声。
“不过,过后我还是咽下了那口气。我原谅了你。”银俊雅用沉重的声音说道,同时注意贾大亮的反应。
贾大亮喘了一口气说:“我太感谢你了。我对不起你。”
银俊雅心里想:“哼!感谢我,让你难过的时候还在后头呢,等着瞧吧。”她嘴里则说:“不必说那些客气的话。我想过去了的事,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全当是没有那么一回事,谁让我们走到一起来呢?有时我换位地想一想。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男人跟女人不同嘛。”
贾大亮听到这里,不由睁大了眼睛。
银俊雅接着说:“我想我今天说了这些话以后,今后永远也不提这件事了。刚才你说感谢我,我认为,你真要感谢我的话,今后在工作上多支持我,多帮助我,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感谢呢。”
由于银俊雅这一系列话不仅说得在理,而且合情,再加上她的神情变化适当,语气又很得体,使贾大亮听着听着似乎忘记了她是自己的劲敌。当听完银俊雅上面说的这两句话以后,不由得热情地说:“你放心,我今后一定全力地支持你,帮助你。”
银俊雅看着他那动了感情的面孔想,看来恶人也有通情顺理的一面,只可惜恶人的这一面不能持久。她接上贾大亮的话说:“那我就太感谢贾县长了。实际上,这些天以来,贾县长一直是支持着我的。虽然没有机会跟贾县长交谈,但我从贾县长的神情里看得出来。我想,这也符合常理,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工作顺利,生活幸福。”
贾大亮听了银俊雅最后这句话,心猛然一跳,那个被他压了许久的淫念几乎就要冲了出来。他下意地观察着银俊雅的脸。毕竟他还是一个有政治脑瓜的人,那个被他忘了多时的警觉,这个时候又回到他的脑袋里。他想,银俊雅莫非是栗宝山派来给他施美人计的?但看着银俊雅那张美丽的脸上,不含一丝一毫的邪气,没有一丝一毫做作的痕迹,再回想一下了她刚才说的那一系列合情合理的话,觉得不像。因此,他又想,或许银使雅要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来求助于他?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从近几天来的表现充分说明,银俊雅不同于一般的女人。银俊雅是个有政治野心的女人。
他想他应当充分利用银俊雅的政治野心。过去他之所以得不到她,是因为他只把她作为一个美人来看待。今后只要他帮着实现她政治上的野心,还愁她不乖乖地躺到他的怀抱里?
想到这里,贾大亮感到自己过去是犯了一个错误,像银俊雅这样的女人,本来跟自己是最容易合流的。只要弄得好,她不仅可以当自己的情妇,而且可以当自己的帮凶。贾大亮想,银俊雅大概看着他快要当县长了,来跟他靠近,好将来在他手下当个副县长,以后随着他的不断升迁,也不断地得到提拔。他想,提就提吧,只要她听他的,让他快乐,有何不可呢?只是不要超过他,坏了他的事就行。贾大亮正这样想着,听见银俊雅向他说:
“贾县长,你怎么不说话呢?”
“啊啊,说,说。我觉得你说的太好了。”贾大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认为,现在我们之间和过去大不相同了。过去我们初到一起,谁也不了解谁,而且你是高高在上,我有一种畏怯背离的心理。现在我们总算比较相熟了,工作又到了一块,互相都比较了解了。不瞒你说,过去我把你看成是一个坏人,现在不但把你看成是一个好人,而且把你看成是一个朋友。”
“对对,我们是朋友,是好朋友。”贾大亮的淫火燃烧起来。他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把银俊雅抱起来,抱到里屋的床上去。但他忍耐住了。他想,他不能像那次一样无理。他要等她的火也燃起来以后再动手,那才有意思呢。因此,他用淫火燃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显出一副垂涎三尺的丑恶相。
银俊雅一看情况不好,赶快采取刹车的措施。她把脸板平下来说:“贾县长,我们该商量商量工作了吧?”
“工作?”贾大亮只觉得滚烫的心里好像突然倒进去了一瓢凉水,片刻里弄不清这凉水来自何处,眨巴眨巴眼审视着银俊雅,似乎记不清她刚才是否说了那句话。
银俊雅假装没有察觉贾大亮的神情变化。她说:“对,我们该研究研究工作了。聊闲的话,就说到这里吧,以后还会有时间。工作上的事,可不容我们耽误呀。”
贾大亮听完银俊雅的这句话,似乎才明白过来。他再审视一了银俊雅的脸,心想银俊雅的意思大概是嫌他太心急太冲动了,特意提醒他,让他的注意力有个转移,转移到工作上去。况且,这是什么时候?这时候就应当研究工作嘛。别忘了,人家是事业型的女人。如果不注意,会适得其反的。
他甚至在内心里谴责自己的这个老毛病。他提醒自己,对付这样的女人,必须有耐心,必须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她,才能够得到她的心。那才是圆满的胜利呢。想到这里,他把淫焰深深地压了回去,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仪表说:“你说得很对,感谢你对我的提醒,我们是应该抓紧时间研究研究工作了。”
“贾县长,关于金矿厂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银俊雅见贾大亮接上了工作议题的茬,及时提出问题,看看他的虚实。
对于这个问题,贾大亮还真没有顾上去想。现在银俊雅问他,他只好说:“对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地想。
你是不是想了,有什么意见只管说。”
尽管这时候的贾大亮显出一副真诚样,但银俊雅还是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因为她是始终清醒的。她清醒地知道,坐在她对面的这个贾大亮,是和她水火不容的。他的一时糊涂,是被淫火烧的。过后他还会清醒过来的。如果她说的话做的事,不恰当,到那时就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她暂且把想好的压在心底里,只是说:“我也没有顾上想,还没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县委把矿业开发的这副担子交给我们两个人,我们必须好好谋划,抓紧落实,绝不能辜负了县委和全县人民的希望。”
到了这个时候,贾大亮的头脑又清醒了一些。在栗宝山定他当矿业开发办主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对他的重用。
要按一般的常规,此职应该是黄福瑞的。有人说,这实际上是让他愎行县长的职责,是准备叫他接替黄福瑞当县长的一个步骤。他虽然听了心里高兴,但不知栗宝山的葫芦里是不是卖的这剂药。听了银俊雅关于矿业开发担子的话,他灵机一动:“何不通过她摸摸栗宝山的实底呢?”心里这样想着,话马上就来了,他说:
“我们是不能辜负了县委和全县人民的希望。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作为我,其难处你是应该能想到的。”
银俊雅知道他要卖什么药,但假装不解地问:“你有什么难处?我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像你那样聪明的人,还能想不到?”贾大亮认真地反问道,同时认真地审视着她。
“我真没有想到会有难住贾县长的什么问题。如果是说工作上的困难,当然会有。贾县长会有,别的人也会有。可我听你的口气,好像指的不是这方面,对吧?”银俊雅说得很认真,也认真地看着他。
贾大亮从银俊雅的表情和话语里确信银俊雅说的是真心话,尤其听了最后一句,很受感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