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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已从那小护士的嘴里,把陈菲菲的病房,病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陈菲菲住在305病房,得的是子宫癌,手术安排在后天。她不敢相信,陈菲菲还那样年轻,还不到40岁,还不是得这种病的时候。她站在那里,有一阵的眩 晕,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撑着值班室的桌子站了好一会儿,等着那阵眩晕过去,又对着一脸同情的护士勉强笑了笑,这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天很冷,大概是哪里的窗户没关好,时不时地有风渗进来,寒噤噤地。旁边厕所里,不知是谁,又忘记把水龙头拧紧了,滴……嗒的水声,有一种,从心里面被湿透了感觉。
她坐了很久,整个人象是坐在冰窖里一样,手脚也冷得没了知觉。理智提醒她,不能再坐下去了。她艰难地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晃了晃,差点摔倒,她连忙扶住椅子,与此同时,有人一个箭步上来,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那人问她。
她抬头,认出了眼前这人……韩嘉瑞。
他怎么会来?
他来做什么?
第 48 章
杨小丽心里充满了疑惑。
韩嘉瑞笑得有几分尴尬的味道,“我过来看看,过来看看,顺便……顺便看看……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杨小丽重新坐下来,她压根就不信什么顺便过来的鬼话,这韩嘉瑞说话时不敢看她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
“我嫂子的病,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她直接打断韩嘉瑞,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有两个月了。”韩嘉瑞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节,说了实话。
杨小丽心里一沉,照时间推算,那时候,她母亲还在世。她很清楚陈菲菲为什么住在职工医院,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条件是差的,医生比起她原来呆过的医院,更是远了几条街。唯一的优势,估计是在这里,医药费能报销吧。
她的心,已是深深地悲伤了去。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母亲有可能是因为嫂子的这一场病……她不愿往最坏的结果去想,但前些天看过的新闻清晰无比地在脑 海里浮现――农村里没有医保的老太太,有了病,在医院里住上一个月或是一个手术就可以治好的病,却是怎么也不肯去,胆子大的跑去大马路上闯别人的车,往死 里闯,能赔多少是多少,留给儿孙,也是个活着的保障。胆子小的就自己准备一瓶农药,一了百了,儿孙们哭一场拜一场,就当是含笑九泉……
她是护士,这些年来,母亲的身体一直都是她照料着,这一次,母亲去得这样忽然,她心里是疑惑着。只可惜,她早已学会不回头看,想着更好更舒适的将来,但为什么,她的身体,觉得如此之冷,她的心,是如此地悲伤了去,悲伤得,找不到一个,可以渲泄的出口。
是的,她现在可以站起来,大声地责备大哥大嫂,他们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没有照顾好母亲……但是,她又有什么立场责备他们?她自己呢,她那个时候,本可 以从经济上拉这个家一把,但她没有,她手里握着足以生活的金钱,心里谋划着马连晋那些……也许有吧……秘密着的……更多的金钱。
忽然想清楚的母亲的死,仿佛山崩地裂般,似乎把杨小丽活生生埋了进去。她的面前,只剩下完完全全的黑暗。母亲这一辈子,没做过大事,也没钻营来一官半 职。她在一家工厂干了三十年,然后,这工厂倒闭了。她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然后,这个家……散了。她不明白,母亲那么好的人,这么大的世界,留不出…… 母亲的容身之处。更何况,此时此刻,她的女儿是那样的想念着她,想念着那个夏日的夜晚,絮絮叨叨的母女之间的言语。母亲是那样的担心着她,担心着她在那短 短的几个月,把一生的路全部走歪了去……但到底,她的人生,彻底地远离了方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面,有她固执着,一心一意要生下的孩子。
她太想做一个母亲了,源于对未来生活的恐惧,但与此同时,她把自己的现在弄丢了,丢得干干净净……然后,忽然地,她的生活,走到了绝境,还在责备这世界所有人都对不住她,都跟她过不去,都是她的敌人。
她在马连晋,刘亚玲这些人面前,眼泪说来就来,可是,现在,她连怎么哭都不会了,更不用说眼泪了。
她猛地站起来,往陈菲菲的病房里走去,她越走越快,跟在后面的韩嘉瑞开始担心起来,一把拉住她,“你想做什么?”他的语气很严厉,一改之前的退缩拘束。
她回头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韩嘉瑞的手松开了些,杨小丽已经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但她的眼神里,又有一股子不服气,不认命的倔劲,就仿佛,她的生活,甚至她的命,都全靠着一股子倔劲来撑着了。
他只得叮嘱一句,“你嫂子,也不容易,你……听说你最近……发达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杨小丽说,“这是我家的事,我自然会处理。还有,冬冬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明儿就过年了,你要是有空呢,就烦你跑一趟,明儿上午把孩子送家去,要是不嫌 弃,顺便把你家木子也带来,在我家吃饭,算是……一起团过年吧。你要是没空,那……跟孩子嘱咐一声,让他自个儿搭公车回家就行了。”
韩嘉瑞说,“这……怎么好意思。”
杨小丽说,“有什么不好意思,人穷命也不好,总不至于连年也不过吧。”
韩嘉瑞要跟在杨小丽后面进病房去,大概还是不放心,担心她闹出什么事来,杨小丽也懒得理他,直接推开305病室。职工附属医院这边,没有所谓的高干,豪 华病房之类,一律统称为住院部,六人间的大病房,大概是因为过年的关系,只有陈菲菲一人还住着。杨大年趴在床边打盹,陈菲菲却是醒着,右手插进丈夫的头发 里,眼睛,却是远远地看着窗户外面,又或者,什么也没看。听到动静,她回过头,看到门口的杨小丽,她愣了愣,脸上的神情,也许是喜,又或是悲,又或是…… 全然的麻木。
“你来了。”沉默片刻之后,陈菲菲打了招呼,那语气,仿佛杨小丽不过是去菜市场走了一圈,又回了家门一样。
“过年了,当然得回来。”杨小丽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似乎过去的一切,吵也好,闹也罢,都从来不曾发生过。
杨大年醒了,抬头看到杨小丽回来,一脸的惊喜,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杨小丽还是那一句,“过年了,难不成你还不让我回家不成。”
杨大年紧张地搓着手,“这……这话是怎么说的,回家当然好,当然好……对了,小丽,你来坐,我给你倒茶去……”
杨小丽截过话头,“给我倒什么茶,哥,你是不是糊涂了,倒是人家老韩是客人,你得给人家倒杯茶才是。”
第 49 章
韩嘉瑞一看架式,今儿这里已经成了老杨家的家事,他倒成了完完全全的外人,也不好笑,“算了算了,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他走了两步,又想起杨小丽刚才的叮嘱,“明儿我把冬冬送过来,哦,还有木子,我们一起过年。”
韩嘉瑞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杨大年到底倒来了热茶,杨小丽捧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其实,喝茶还真是一个好主意,接受了好意,更堵住了嘴。终 于,茶喝完了,心里反反复复酝的话,也想好了,杨小丽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大哥,你现在去办手续,让嫂子明儿先回家过个年。还有,手术的事,你们先缓 缓,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马虎,我先去我原来工作的医院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医保转过去,万一不行,咱们就自己出钱。钱的事先放一边,先救了命再说。”
杨小丽快步出了病房,还没走两步,杨大年从后面追上来,似乎有话要说。她站在那里,等着……杨大年反而把头低下了。
杨小丽只得先开口了,“我只问你一句,妈是怎么死的?”
杨大年的头,低得几乎抬不起来。
“你先去嫂子的病历拿来,我在这里等你。”杨小丽换了个话题。
杨大年答应一声,回头去拿病历,杨小丽抬头看天,还不过是下午,那天,已是迫不及待地压了下来,路灯没亮,它们,自有它们的工作时间。阴沉沉的天底下,她抬头,把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重新……咽了回去。
她接过病历,看着大哥的脸,不过几个月的工夫,大哥似乎憔悴苍老了十年,杨小丽叹一口气,轻声说,“大嫂的病,应该还有得治,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就是万一……还有冬冬呢,冬冬还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
心里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终归,差了那么一口气,又咽了回去,埋在了心里。杨小丽扬手招来出租车,司机照惯例问她去哪里,她说出原来工作的医院。汽车 启动之后,她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之后,拨通刘亚玲的电话,“亚玲,是我,小丽,帮个忙,问问有没有床位……妇科……子宫癌……嗯,好,你先问,我十五分 钟就到。”
到医院的时候,杨小丽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她对办这样的事并不陌生,知道应该忍气吞声,还得堆上笑脸去,小心琢磨着言词,挑好听的说,挑中意的讲。她下 了车,刘亚玲正在医院大门口张望。不知怎的,看到这个情景,她的心里,不由得也有了感动。在她那个小小的世界里,刘亚玲是唯一能帮得上她,也愿意帮她的 人。只可惜,刘亚玲想要的……太多。
她进了医院,亚玲搓手哈气跺脚,嘴里还忙着问她,“什么人病了,这么大阵仗?”
杨小丽说,“我嫂子,子宫癌。”
刘亚玲愣在那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她病了,你那么热心做什么,她是对你好了还是怎么着!”
“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一个屋檐下住着十几年,吵是吵,闹是闹,而且,她还是冬冬的妈,我哥要过一辈子的人,你说,换了你,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刘亚玲也就是一口气咽不下,什么也不想,先图了嘴皮子快活。亲人是这世上最容易反目的人,但同时,也是最割舍不下的人。
“床位没问题,倒是你说那医药费的事,怕是想不了办法。前两天也有一个病人,跟院长还沾着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也是象你嫂子这样,不是国家公务员,单位那边不松口,咬死了最多只能报两万,最后三万多,硬是自个儿掏的腰包。”
杨小丽快速地在心里琢磨了一遍,检查费那边,厚着脸皮去求点人,再加上刘亚玲的关系,大概能省一点,但住院费,手术费,还有之后的化疗费,这一趟水下 来,即使有她这个内行日日夜夜地盯着,没有六万块也下不来。大嫂那厂子,死磨活磨下来,大概能拿上两万出来,大哥那里,前段时间定是掏空了的,要不然,也 不会在职工医院呆着。省下的四万块缺口,要么让大哥那边卖房子,要么呢,她把前段时间卖房子赚的那点填进去。她想到第一次从家里跑出去,大哥赶到她家把那 一万块钱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