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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双向来照照有神的眸子暗了下来,全身的力气彷佛都在瞬间被抽走了。
左肩突然被人拍了拍,梁玉慈抬起头来,立刻落入两潭温柔如大海的眸子里。
「没事的,娘不过是嘴硬罢了。」严靖云轻柔地摸摸她的头,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举动,却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的惶惑不安。「银钏她们会给她送饭去的,我们继续用膳吧!」
「嗯。」她扯唇笑了笑,又朝严靖月感激地道:「靖月,刚才多谢妳帮我说话了。」
严靖月不领情,从鼻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她,却让红透的左耳泄露了真实的心绪。
「要是妳被娘给赶出去,我就吃不到妳做的点心了,那可不行!」严靖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嚷道。
听了夫君的转告后,梁玉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做一些点心的。」
真是太好了,虽然婆婆仍是不愿谅解她,但一向对她恶声恶气的小姑总算是承认自己了!她满心欢喜,刚才的无助与挫败此时全都消失殆尽。
只是,这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严靖月便骤然扭过头来,「深情款款」地执起她的双手──
「真的吗?!那我们就这么说好啰?妳要多做一些点心给我!只给我吃哟!我要上次那个翡翠饺子、芝麻馅饼,还要那个甜藕汤,还有还有……」
「为什么只能做给妳吃?我也喜欢点心啊!」一道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从刚才就默默低头,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严家老爷此时突然开了尊口,不依地跟女儿争起宠来。
「玉慈,爹最喜欢妳做的蟹黄包子了!干丝包子也不错,妳再做给我吃喔?别理那个不孝女!」
「阿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嫂明明是跟我约好──」严靖月忍不住扯起嗓子抗议。
父女当场为了吃而大吵特吵起来,梁玉慈无奈地摇摇头,但仍是微笑着记下他们点过的菜色。
自己下次就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桌精致的茶黠来跟婆婆赔罪吧!她在心里暗暗决定。
说不定婆婆也会跟公公和小姑一样,看在食物的份上,稍稍对自己好声好气一些呢!
靠在丈夫暖热的胸膛,温柔地望着还在争吵的父女俩,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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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一顿混乱的午膳,梁玉慈拖着大病初愈的疲惫身躯回到房里,才刚踏入门内,便立刻发现后头有道颀长伟岸的身影也跟着迈了进来。
她诧异地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夫君,便困惑地问:「相公……你不是要到织坊去巡视么?」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严靖云淡淡地道,随即用巧劲将弄不清状况的佳人扯入自己怀里,贴着她的左耳问:「妳猜出谜底了没有?」
梁玉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突然被他给圈在胸前了。还来不及害羞脸红,便被他的问题问倒。
「啊?什、什么谜底?」她呆愣愣地重复他的话,一时回不了神。
「妳没猜出来?」严靖云邪邪一笑,毫无预警地打横抱起她走入内室。「依照约定,我要给妳惩罚!」
「啊──」双脚蓦地腾空,她不由得失声惊叫,连忙抱紧了男人的颈子不敢乱动。「等等,我知道你说的谜题是什么了,我……哇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扔上床榻,恰好摔在软绵绵的被子上。
严靖云立刻跟着压了过来,他一手将她的一双柔荑高举过头,一手开始俐落地解开她身上的衣物!
「相、相公,等一下!」梁玉慈惊慌失措地在他身下蠕动挣扎。「你……这是在做什么?!」
「惩罚!」他笑得很邪佞,让她有种自己已经被剥光吞下的恐怖错觉。「刚才说过了,若妳猜不出来就要惩罚。」
这──这就是惩罚?!梁玉慈一张小脸登时烫得几欲喷出火来。
她当然还记得,严靖云是要问自己,究竟知不知道他搬回新房住的目的,只不过……照现下他们这种羞死人的情况看来,似乎无论她知不知道解答,都只会有同一种下场……
但话又说回来,方才他也承诺了,答对的话就会有奖赏,说不定她可以藉此辟出一条生路!
「我……我知道谜底了!」梁玉慈偷偷将身子往床榻内侧挪了挪,企图躲开他那只正要袭上自己胸口的大掌。「你没有规定时间,所以现在说还算数吧?」
「喔?妳真的知道?」严靖云忍住笑意缩回手,从她身上退开,好整以暇地?着明显松了口气的佳人。
「对,我知道!」箝制一被解开,她便忙不迭地拉好凌乱的衣物,正襟危坐地跪在床榻的内侧,跟他约法三章。「但是你说过答对有赏,可不能食言!」
「妳难道不好奇,奖赏到底是什么?」严靖云没有对她做出保证,反而慵懒地在外侧躺下,托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盯着他那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的模样,梁玉慈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什么?」她顺从地问,确实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一得到许可,他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却极其优雅的动作拉下纱帐、攫住她的双手、扯开她的衣裳──才不过眨眼的时间,一切就又回复到刚才的情况了。
梁玉慈欲哭无泪地瞪着上头色心大起的夫君,怀疑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傻到让这只大野狼得逞……
「这个谜题我不猜了!」敌人不讲道义,奖赏跟惩罚都是一样的结果,她也任性地耍起赖来。「不算不算,这个奖赏我不要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非常排斥这种夫妻间的亲昵行为,只是、只是还有点害怕嘛!总得要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啊!
「不猜了?那就算了。」严靖云倒也干脆,一口便答应她。
「你你你──」没有多久,纱帐后便又传来一连串的惊叫声。「我不是说不猜了?!为什么你还、还……」
「妳说说看,我们是什么关系?」男人的嗓音懒洋洋地,低沉轻柔得像在唱着催眠曲。
「夫、夫妻……」只可惜唯一听见的人并不领情,声音照样给他抖回去。
「这就是了,夫妻之间同榻而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更何况,咱们成亲至今,都还没有洞房呢!」
严靖云的嗓音更加低沉沙哑,极有耐心地向无知的妻子解释着,间或还夹杂着女人惊呼不依的声音。
「还有问题么?」在正式开动以前,他还停下攻势,彬彬有礼地间道:「我能继续下面的动作了么?」
已经被他玩弄得气喘吁吁的女人委屈地瘪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全都是因为恶势力太过张狂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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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进入冬季,白昼越变越短,天候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教人摸不透究竟该不该开始添冬衣。
梁玉慈蹲在小小的炉子前,全神贯注地盯着炉上的汤药,就怕一个不注意,药会被烧干。
这几日节气即将变换,冷热不太稳定,严母原本就有哮喘的老毛病,加上心里又积压着郁闷忧愁的事情,因此近来身体微恙,已经躺在床榻上休养好几天了。
梁玉慈小心翼翼地留意着炉子的火候,看看汤药也已经熬煎得差不多了,便将之装在汤盅里,以食盘慢慢端到严母所住的厢房。
其实煎药这份差事交给丫鬟们去做就行了,但她总觉得婆婆会宿疾复发,有泰半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于是一肩挑起照料严母的工作。
她一边走上弯弯曲曲的长廊,一边稳住手不让盅里汤药泼洒出来,要是不小心将药洒在地上,回头可是还得重新熬上两、三个时辰的。
远远地,她的陪嫁丫鬟春屏便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伸手便要接过她手中的食盘。
「,别别别!我自个儿来──」梁玉慈连忙抓紧了食盘的边缘,就是不让丫鬟代劳。
「少奶奶,都说了熬药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好,妳怎么又自己……」春屏抢不下汤药,只有跟在主子身旁叨叨埋怨。
「娘会病倒都是因为气恼我,我当然要加倍努力,让她快快消气,身子才会好起来。」她恬静地笑了笑,对熬药这种麻烦又必须花费许多精神的事情一点也不以为苦。
春屏瘪瘪嘴,很不以为然地道:
「还不是因为她的脑袋硬得跟石头一样?那么多入亲眼瞧见盛姑娘做的坏事,她居然还死都不肯相信!」
「春屏,妳说话真难听!」梁玉慈责怪地瞪了丫鬟一眼。「好了,别念了,去帮我敲个门报信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喔了一声,春屏上前敲敲严母房间的门板,待里头的丫鬟回应,她才帮两手都端着食盘的主子推开门、掀开通往内室的帘子。
「娘,汤药已经熬好了,您赶紧趁热喝了吧!」梁玉慈缓缓地踏入内室,将食盘放在桌上。
半卧在床榻上的严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从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旋即转过脸去不理人。
负责服侍严母的丫鬟银钏也看不下去,开口为梁玉慈说好话。
「是呀,夫人,这汤药是少奶奶特地去铺子替您抓来的,还细心熬了好几个时辰呢!您快喝了吧……」
「我又没亲眼见到,天晓得那会不会是她叫丫鬟们去弄,再冒充是自己辛辛苦苦熬的?」严母忿忿地打断银钏的话,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媳妇。「再说,谁又能保证,那不会是她抓来毒死我的药?!」
春屏实在忍无可忍,就要跳出来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您怎么这样说话?那真的是──」
「春屏,」梁玉慈及时阻止心直口快的丫鬟,歉然地道:「娘,这帖药方是到城里文和堂去抓的,听说是专治哮喘的,您趁热快喝。」
「我不要喝妳拿来的东西,妳立刻给我端走!」严母再度撇过头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时已经将脸扭向内侧,又说得极为小声,梁玉慈根本没听见、也读不到唇语,只看到严母耍性子似的拿后脑勺面对自己。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端起汤盅坐上床缘,舀了一匙汤药,好声好气地劝婆婆喝下。
「娘,这帖药对身子很好的,您喝个几口吧!」她柔声劝着,还帮严母把微烫的汤药给吹凉。
「别烦我!也不要叫我娘!」严母还是不愿看她,冷漠地拒绝。
「娘,您刚刚说什么?」梁玉慈还是没听见她含在嘴里的嘟嚷,仍试图让她喝下一、两口药。「您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么,我让银钏来服侍您喝好了……」
都已经说了好几次拒绝的话,这女人还不死心地在自己耳边嗡来嗡去,像只恼人飞蝇似的!
严母耗尽了最后的一点耐性,忍不住伸手使劲地挥开这只不停骚扰自己安宁的虫子──
「都跟妳说了别来烦我,妳是听不懂呀?!」一个不小心,她挥中了梁玉慈端着汤盅的手──
霎时,只听见「哗啦」一声,那盅还热烫烫的汤药便全部泼在梁玉慈身上,汤盅也从她手中跌落地面,「匡啷」地摔了个粉碎。
房里的众人都愣